柳河在彭煜城磁性的聲音的安撫下,終於冷靜下來。
不用彭煜城擋着,她也自覺不往那個男人身上看。
她先是看了一下王洪彧,子彈打中前胸,流了很多的血。
小姑娘面色蒼白,卻並沒有昏厥,看到大家都擔憂地看着她,她笑着安慰大家,“我,沒事……就是,有點,困……”
只睡了那麼一會兒,怎麼可能不困。
只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敢讓她睡着。柳灝無措地跪在她身邊,“我和你說話,你先別睡。”
小姑娘笑的更燦爛,也更讓人心疼,“你和我說話?真好,我不睡。”
柳灝當真和她說起話來,王洪彧也沒有睡,一直強打着精神看着柳灝。
看過王洪彧的情況,柳河才猛然想起石頭來。他們大人看到死人尚且害怕,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呢。
她轉頭向石頭看去,卻原來彭煜城已經先她一步走到石頭身邊,蹲下|身子,把嚇的面無血色,瑟瑟發抖的石頭攬在了懷裡。
“石頭不怕,你以後不是要像你爸爸,像彭叔叔這樣嗎?我們是在對付壞人,等你長大了,也像我們這樣對付壞人,不要怕。”彭煜城對石頭說道。
可以看得出來,彭煜城並不擅長哄孩子,反反覆覆就是那麼幾句話,石頭的情緒倒也穩定了不少,只是臉色還是蒼白的嚇人,說話的時候也結結巴巴。
彭煜城嘆口氣,這麼小的孩子就近距離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射殺,還是爆頭,心裡上肯定會承受不住。石頭這樣表現。已經很棒了,回到濱城之後,還要找心理醫生給他疏導才行。
這邊的槍聲還把其他參加真人cs的人吸引了過來,他們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兩個人都嚇的不行,女人更是有直接被嚇哭。
彭煜城很是不耐煩,終於要忍受不住發火的時候,救援的醫療隊過來了。
這次他們對付的是一夥極端危險的人物。所以醫療隊也隨時待命。來的才這般快。
跟着醫療隊過來的,還有警隊的人以及特種大隊派過來執行任務的人。
其中,還有一個特種大隊三小隊的小隊長。如果左鋒成了彭煜城小隊的直屬領導,那麼,三小隊長就和彭煜城是平級了。雖然軍銜沒有彭煜城的高,但是職位卻是一樣的。這讓三小隊長心裡很是得意。
可是執行任務的時候三小隊長卻發現彭煜城事事壓他一頭。就拿這次追擊危險人物來說,每一步的行動彭煜城都會先他一步。且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
現在不就是這樣?等他接到消息,趕到可能藏匿危險分子的地點的時候,危險人物已經被制伏。
“彭隊。很厲害啊,這一次又是你搶功。”三小隊長明着是誇讚彭煜城,其實是在貶損他好爭功。
彭煜城很反感這些彎彎繞繞。根本沒搭理他。只兀自把石頭和柳河幾個人安頓到軍方開過來的車裡。
等軍醫把王洪彧也送上車,地上只有兩個危險分子的時候。三小隊長走到正在查看兩人情況的軍醫身邊,問道:“還能開口嗎?”
上面命令,最後剩下這兩個,若非迫不得已,一定要留活口,因爲他們這夥亡命之徒還很可能牽涉到另外一樁大案當中,也許只有從他們的口中才能獲得更重要的信息。
“兩個都已死亡”,軍醫直接回道。
三小隊長看向彭煜城,眼眸閃了閃。
申信和張澤鍇以及另外幾個小組的人都跟着三小隊長回去覆命,彭煜城卻是陪着柳河幾個人回了濱城。
“彭煜城,你不回去,沒事嗎?”柳河有些擔心,她甚至都沒見到彭煜城請假。他現在這樣,屬於擅自離隊吧。
“沒事,我把你們送回去,確定洪彧沒事之後,我再回去就成。”爲了安撫柳河,他說的雲淡風輕。
至於真相是不是這樣,也只有他心裡最清楚了。
這一次,如果沒有人深究,他興許還沒事。若是有人揪住他不放,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最關鍵的,還是要看當時跟在他身邊的申信和張澤鍇的說辭,當時情況,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看到,當時情況確實緊急,照常理,他絕對應該開槍。
可是,若上面追責,當時明明可以開槍打其他部位,讓危險分子喪失戰鬥力而不至死,那他可就難逃責任了。
他們一路追蹤而來,看到的就是危險分子朝柳河開槍,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只一個想法,不能讓柳河有事。
可惜,危險分子的子彈還是射了出來,而他的子彈也如他預想的那樣,擊中額頭。
只有一槍斃命,才能保證危險分子百分之百的沒有戰鬥能力,其他辦法,都有一定風險,而他,不敢冒那樣的風險。
柳河見彭煜城說的篤定,便沒有在說什麼,只把石頭攬在懷裡,柔聲和他說話。
回到濱城,柳河先回了一趟家,把石頭送回去。
這件事肯定瞞不住,所以柳河也簡單的和何小曼說了一下。何小曼嚇的雙手直哆嗦,反倒是親歷那一幕的柳河比她鎮定一些,“媽,你在家好好照顧石頭,彭煜城說要找心理醫生給他做心裡疏導,在這之前,他的身邊最好不要離開人。我先去醫院,去看看洪彧的情況。”
柳灝陪在救護車上,直接隨着王洪彧去了軍醫院。
何小曼知道輕重,“你放心去吧,我寸步不離石頭。”
柳河趕到軍醫院的時候,王洪彧還在搶救室裡,柳灝垂頭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卻沒有看到彭煜城的身影。
“他去打電話通知王洪彧的爸爸”,柳河剛坐下來,就聽到柳灝解釋道。
柳河應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柳灝的胳膊,“洪彧不會有事的,等她出來,一定還會纏着你,讓你和她說話。”
柳灝沒有應答,眉頭蹙的死緊。
柳河只以爲他是擔心王洪彧纔會這樣,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只等搶救結束。
不大一會兒,彭煜城回來了。
他的武器裝備都交給申信和張澤鍇了,只臉上的油彩還沒有洗去,在走廊裡走的時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怎麼說?”柳河起身,緊張地問道。
王洪彧可是爲她擋的子彈啊,若是真有什麼事,她在王師長那裡,就是一輩子的罪人。
“王師長在軍區開會,準備即將到來的夏季全軍大練兵,沒有時間過來,洪彧媽媽那邊通訊不方面,現在還沒有聯繫上。不過就算聯繫上等她回國,至少也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彭煜城蹙着眉,細細解釋起王洪彧家裡的情況來。
“那她家裡,沒有其他親屬能過來了嗎?”柳河問道。
不是柳河不想照顧王洪彧,實在是這樣的時候,還是要有親人在身邊更好一些。
彭煜城搖搖頭,“近親都不在這邊,只有遠親,平時都不大來往。”
也是,如果王洪彧在h省有關係比較近的親戚的話,也不至於沒有地方可去了。
“看看洪彧的情況再說。如果情況嚴重,那就直接派直升機送去省城的軍醫總院,到時王師長來看她也方便一些。如果情況穩定,等洪彧好些了再送她回省城也是一樣。”彭煜城說起他的打算。
柳河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纔打開,柳河幾個迎上去問醫生王洪彧的情況。
“小姑娘挺幸運,子彈打進胸腔,避過了要害,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麻|藥還沒過去,等過去了會有些疼,不要亂動,好好休養。”醫生交代道。
柳河幾個人都鬆了口氣。
緊接着,王洪彧就被推了出來。
柳河他們跟着進了病房,守在她身邊。
傍晚時分,何小曼來送吃的,柳河問起石頭的情況。
何小曼嘆一口氣,“石頭也不大說話,要不是你爸下班回來了,我也不敢過來這一趟啊。今天美婷還給我打電話呢,我把情況和她說了,她明天就能回來。”
這個時候方美婷能陪在石頭身邊最好。
幾個人吃過晚飯,何小曼收拾好東西,就要讓柳河他們回去,“你們回去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陪護,明天你們再來。”
柳河心裡放不下,卻也知道何小曼說的有道理,王洪彧肯定不會只住這一天院,往後得白天黑夜的有人陪着,家裡還只有她和何小曼兩個女人,肯定要輪流過來。
“姐,你先回去吧,我和媽留下來”,柳河拿起保溫桶,剛要叫柳灝,不妨柳灝突然說道。
柳河一下子怔住,在她的記憶裡,柳灝有多少年沒有叫過她“姐”了?
大概是從小升初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主動叫過,再也沒有。
時隔多年再聽到這一聲“姐”,她竟覺得十分別扭。
彆扭的又何止她一個人,何小曼也是一怔。
“阿姨,我送安安回去,您放心吧”,這時候,彭煜城適時站出來打破沉默,攬過柳河的肩膀往外走。
坐上回家的出租車,柳河才緩過神來,“柳灝怎麼突然改口了?”
“估計,是怕女朋友聽到他整天親暱地叫自己的姐姐吃醋吧。”彭煜城粗糲的大手輕輕拍着柳河的大腿,仿似漫不經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