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一如往日低沉好聽,只那眼神太過深情,柳河心裡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避開他的目光。但是他的目光好像有魔力,她根本挪不開視線。
“安安,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彭煜城突然詭譎一笑,低沉沉慢吞吞說道。
柳河精神回攏,就要拒絕,可是出口的卻不是“不”,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好疼!”冷汗從額頭滑落,柳河慘兮兮的看着彭煜城喊道。
原來彭煜城趁着柳河分神的時候,給柳河正了骨。
所以,他剛纔說的那些話,那樣深情的眼神都是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吧!疼痛緩解之後,柳河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安安,我剛纔是認真地,做我女朋友吧。以後,只要你遇到危險,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保護你。”彭煜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邊給她穿鞋襪,一邊低沉着說道。
他說完也不等柳河回答,轉身背對這柳河蹲下,“要下雨,要快點下山。”
柳河的心亂成一團,彭煜城說話太跳躍,她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他就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上。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來”,等了一會兒見柳河還沒有動靜,彭煜城出聲提醒她。
柳河看着彭煜城寬闊的脊背,同樣是山地迷彩,穿在男同學身上就好像是工地上的工人,可是穿在彭煜城的身上,卻那麼有型。
讓他揹着下山,兩個人難免有身體接觸,柳河依然遲疑。她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下腳腕,雖然比早前好了許多,但是還有些疼,走路肯定是不成了。
咬了咬牙,柳河還是慢慢伏到彭煜城的背上,雙手環上他的脖頸,“謝謝你,彭煜城。”
彭煜城輕笑一聲,慢慢站起身,揹着柳河小心朝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難,揹着個人下山就更難了,每一步都要很小心,不僅要護着背上的人,還要保持身體的平衡,抵抗身子朝下衝的慣性。
柳河發現彭煜城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身上還出了不少汗,山地迷彩已經被汗水打溼,緊緊地貼在他壯碩的身體上。
“彭煜城,你沒事吧?要不咱們歇一會兒再走。”柳河擔心道。
彭煜城這個樣子真的不大對,好像生病了似的。
柳河突然想到彭煜城前不久出了車禍,不是舊傷復發了吧?
這樣一想,她更加着急,掙扎着要從彭煜城的背上下來,“彭煜城,你先放我下來。”
彭煜城心裡也很惱火,這是多好的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啊。他發現柳河他們組在山上走走停停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他實在放心不下柳河,兀自上了山。
剛進山就發現柳河停在半山腰某處不動了,正要給她打電話詢問,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聽到她說扭到腳踝,他更是拼了全力往山上趕。
只是他一時心急,竟然忘了出院時大夫的囑咐,他還沒有全好,不能做劇烈運動。上山的時候一心只想着柳河,也沒發現哪裡不對,見到柳河總算心安,各種毛病也出來了。
重重呼出一口氣,彭煜城把柳河小心放到路邊的一塊平整的石頭上,自己則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衣袖擦汗。
“彭煜城,你上次車禍傷到哪了?是不是舊傷復發了?我掛電話不大一會兒你就來了,肯定是一路走得太急。”柳河擔心地看着彭煜城,若是因爲她的一通電話讓彭煜城有個好歹,她的心裡怎麼能過意的去。
彭煜城雙腿平攤開來,兩手支地,微仰着頭閉目不語。
他擰着眉頭,好似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又像是忍耐身體上的疼痛,柳河也不敢再多話,只從揹包裡拿出自己喝過的水,默默地攥在手心裡。
過了一會兒,彭煜城突然坐直身子,側頭看向柳河,雲淡風輕地道:“上次車禍,我傷的很重,再加上老毛病一直沒好,本來大夫是讓我這個月底出院,我怕你軍訓吃苦,向領導申請來當教官。”
柳河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呆愣愣地看着他,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些端倪。不知道他說的全部都是實話還是他表演的太好,她竟然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安安,我這次如果再進醫院,你要對我負責!”彭煜城嘴角微勾,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好像十分期待再進醫院似的。
柳河蹙眉,把手裡的水瓶扔到他身上,“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應該沒什麼大事,喝口水咱們繼續走吧。”
彭煜城看了看只剩下半瓶的水,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全部喝光。
“上來,一定要在下雨前下山。”他重新蹲下身子,等柳河上來。
饒是彭煜城咬牙堅持,他的兩條腿依然沒有快過自北而來的大雨。剛走到山腳的位置,豆大的雨點就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彭煜城,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吧”,柳河把揹包舉到彭煜城的頭頂,爲他擋雨。
彭煜城搖搖頭,“沒事,前面就是營區了。”他怕自己一停下,就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又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柳河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蒼翠掩映下的營房,心中大喜,“彭煜城,馬上就……”
話還沒說完,柳河只覺得身下一歪,整個人便被甩了下去,身子紮紮實實地落到一片野草上,不多疼,卻着實嚇了一跳。
而此時,彭煜城已經歪倒在泥土小路上,渾身都沾滿了泥漿。
“彭煜城,你怎麼了?”柳河幾乎是爬到彭煜城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他已經陷入昏迷,任柳河怎麼呼喊搖晃都沒有反應。柳河又急又怕又自責,都怪她不好,早前她就看出彭煜城不對,但是僅憑彭煜城幾句玩笑話,她就判斷他沒有大事,還讓他繼續揹着自己。
若是那時候她不讓他背,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越想柳河就越是自責,眼淚混合着雨水迷濛了她的眼睛。
不行,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不能讓彭煜城有事!
柳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用一隻腳往營區的方向跳,一邊跳還一邊求救,“救命啊,這裡有傷員……”
她的聲音淹沒在唰唰的雨聲裡,並沒有傳出去多遠。柳河越來越着急,腳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踉蹌幾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