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他這麼問呢,趙爽早就準備好了如何回覆之話,強裝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說道:“長官息怒,情報是我最先的得到的不假,可是得到情報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當時您與諸位將軍們已是酩酊大醉,沒有您的命令,我豈敢擅自調動部隊開拔?只能先下命令將一團二團以及炮團穩固隆安,以圖後謀。”
“唉,喝酒誤事,誤事啊!”
張汝冀悔恨不已,自己英雄一世,居然最後在酒上栽了跟頭,疏忽大意,釀成大錯,若是能夠及時的發號施令,也不至於會落得慘敗的下場,好在還有趙爽統帥大局,沒有讓局勢進一步的惡化。
不過說起來,趙爽這事做得對,若是事事都要趙爽一個人拿主意的話,那還要他這個長官有何用?
雖說是付出了慘痛傷亡爲代價,但是卻維護了他這個長官的尊嚴和麪子,不由得爲趙爽的爲人和品行高看了一分,這小子不錯,會做人,懂事理。
“難道,長官深夜到我房中來?只是爲了這一件事不成?”
這個時候,趙爽反將了張汝冀一軍。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過來問問你,桂軍的行軍路線,以及我軍的下一步部署應該如何,提早告知我一聲,也好儘快的聯絡援軍。”
好在張汝冀反應快,及時的岔開了話題,不能在這個問題上一直糾纏下去,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必然會將帥不和,互生猜忌……
青年軍漢口營地,盧森、盧淼、盧焱三兄弟的確是沒有辜負袁兆龍的期望,青年軍中,三兄弟展現出了過人的能力以及令人驚歎的默契,三個人都單拎出來,或許不會比他人強太多,但是三個人組合在一起的話,二十年的朝夕相處,三個人之間的配合幾乎是天衣無縫,心有靈犀,三個人在軍中已經各自幹到了連長的職務,並且都在一個營裡邊,他們所在的營也被稱之爲“兄弟營”。
入伍快一年了,他們火箭般的提升到了連長,在青年軍中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畢竟學生兵的起點就要高過於尋常部隊。
不過三兄弟並沒有因此而驕傲和自豪,因爲一個人的存在,令他們沒有這等自豪的資本,和他們一起走出軍校的趙爽,如今已是滇軍第三師參謀長了,而且正在滇桂戰場上同桂系三雄的“小諸葛”叫板。
與趙爽比起來,他們這個連長算的了什麼呢?
弟兄三人頗受打擊,大家都是一起走出軍校的,四個人在軍校門口分別,三個人是被汽車借走的,另外一個人是被軍校開除,捲鋪蓋走人的,誰可曾想得到,這個被軍校開除之人,卻成了成就最高之人!
軍校開辦十年以來,能夠在非鄂系軍閥之中擔任師長級別的學生,趙爽是頭一個。
“快看,剛收到的新聞,滇軍和桂軍又在隆安打起來了,桂軍的指揮官是小諸葛,滇軍的指揮官是張汝冀和趙爽,戰役持續了一天一夜,桂軍的四個旅沒能拿得下滇軍三個團所駐守的隆安。要知道小諸葛的部隊可是剛剛擊敗了滇軍之中號稱頭牌戰將的龍雲!”
盧森將一份蒐集來的情報,拿過來跟另外兩個兄弟看。盧淼拍手笑道:“幹得漂亮,在軍校的時候,我就知道趙爽一定是個有本事之人,只是奇怪的是,不管是哪一次考覈他都展現的很平庸,不知是何原因,和他聊起軍事的時候,他的思路以及思考方式與咱們都不太一樣,可細細一琢磨又很有道理,挺奇怪的一個人。”
雖然同窗兩年之久,但是三兄弟依然對趙爽無法做出一個合適的評價。挺奇怪,但卻又不知道怪在何處……
直到在滇桂之戰中,趙爽突然間一鳴驚人,終於讓三兄弟感到震驚,又喜又憂。喜的是好兄弟終於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和能力,軍校走出來的人中,從沒有一個人是廢物,但是憂心的是,他所效忠的部隊並非鄂軍……
相比較盧淼爲趙爽的成就拍手叫好,盧森和盧焱的臉上絲毫見不到喜悅的神情,反而是無比的凝重和擔心。
開心完之後,盧淼察覺出了大哥和三弟的不對勁,問道:“你們兩個都在想什麼呢?臉都快糾結成包子。”
盧森說道:“趙爽是咱們的好同學,好兄弟,他有所成就,我們自然要爲他高興,可是你想過這個問題,萬一我們成爲敵人呢?”
聽大哥說這話,盧淼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斂去。
盧焱又補充道:“二哥,你覺得趙爽還有迴歸咱們鄂軍的可能性嗎?”
這話點出了重點,是啊,軍校培養了他,可同時也否決了他,趙爽的心中對鄂軍是恨多,還是愛多呢?
若是有愛,何至於跑到滇軍去呢,這麼拼命地嶄露頭角證明自身價值,這是爲了什麼呢?
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趙爽依然對迴歸鄂軍充滿着信心,拼命地證明自己,只是爲了更好的迴歸鄂軍,得到校長的賞識和肯定,從而加以重用。
第二種可能,則是趙爽的心中充斥着無盡的恨意!
他要證明自身的價值之後,成爲鄂軍的敵人,最強大的敵人,擊敗鄂軍,甚至是毀掉鄂系軍閥……
鄂系軍閥的損失越大,才越是能夠證明他是唯一正確的,錯誤的是鄂軍,沒有珍重他這個人才。不管是那種可能性,都是走極端化,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趙爽曾經對鄂軍有多麼的熱愛,現在便有多麼的恨!
想到這種可能性,兄弟三人不寒而慄……
依照他們對趙爽性格的瞭解,後者的可能性遠超過於前者……
“這麼說的話,難道我們真的要在戰場上與他相見嗎?”
也不知是誰問出了這個問題,三個人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看來,一場軍校生與開除生之間的“是非之戰”極有可能再在他們之間爆發。
能避免嗎?可能無法避免。
“桂系和滇系之間,誰輸了,誰贏了?”參謀部裡,袁兆龍問向參謀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