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14日,下午四點,D市037內陸訓練營,半靠在牀頭看書的張梅慢慢的翻着手裡的專業書,透亮的屋內使得張梅臉色的病態越發的明顯,三月的重傷,張梅足足住了近兩個月的院,因爲術後出現併發症差點沒有搶救過來,要不是陳院長放手一搏,等不及送往首都的張梅或許會直接變成烈士,好在總算讓陳建元院長搶回一條命。
但元氣大傷的張梅還是被勒令休息半年,出院後的張梅就被送回後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張梅沒有如政委吳永興所預料的那樣很快恢復,而是經常性的走神,甚至連體重也變的越發的輕盈,不知道怎麼想起王強形容的體態輕盈,張梅把手裡的書扣在桌子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每天除了看書只能在屋內活動讓張梅的心情很不好,但張梅不是小孩,身體什麼情況沒有人比張梅更加了解,也正是因爲清楚的瞭解張梅纔會選擇接手吳永興的監督。
轉頭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枝已經伸到窗戶邊,要說這間寢室有什麼讓張梅喜歡的,那麼只有一個,就是緊緊貼在窗戶邊的樹枝,每天看着那好像打招呼似的枝頭,張梅沉悶的心都感覺到了一絲輕鬆。
砰砰兩聲敲門聲打斷了張梅散落的思緒,收回目光看向門口,還沒等張梅喊進來,門被從外推開,笑嘻嘻的蘇凌宇率先走進屋內,看到蘇凌宇,張梅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什麼時候到的?”
還沒等蘇凌宇回答,“小梅花啊,哥可惦記死了。”一聲刺耳粗狂的喊聲從蘇凌宇身後響起,喊聲響起,張梅噗的一下噴笑出聲,蘇凌宇翻了個白眼,錯開身體露出了身後被門框擋住的孔慶東。
張牙舞爪撲進來的孔慶東邊笑鬧着打招呼邊仔細的觀察着張梅的臉色,張梅依舊蒼白的臉色讓孔慶東暗暗的皺了皺眉頭,臉上依然帶着笑的孔慶東直接坐在了張梅的牀邊,蒲扇大的手掌按在了張梅的頭頂,“我說梅子,英雄不是你這個當法,你看看,這小臉白的,跟抹了胭粉似的。”
邊打趣邊拍的孔慶東讓張梅有些無言的蹭着鼻尖,雖然孔慶東臉上帶着笑,但張梅看得出,孔慶東眼中的怒火好像要衝出來似的,頭頂微微的刺痛讓張梅理解,孔慶東只是生氣自己不愛惜身體,但那種情況下,張梅沒有別的選擇,拉頓德就在眼前,張梅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沉寂下去的新輕會,散亂了人心的新輕會是張梅重傷最好的回報。
暗自嘆了一口氣,張梅露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孔班長,哥,喝水不?餓不?咱晚上吃點小竈你說咋樣?”
五官擠到一起露出的滿口大白牙討好的張梅讓站在門口始終沒有開口的吉達、徐寧、金剛撲哧一下噴笑出來,噗噗噗的噴笑聲頓時讓張梅轉頭,當看到站在門口的三人時,張梅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睛裡全是欣喜。
“教官。”徐寧皺了下眉頭,越過吉達走到張梅身邊,一把抓住孔慶東的肩膀,“一邊去。”
說完坐在了張梅牀邊的凳子上,仔細打量張梅的神色,眼底的烏青、沒有血色的脣讓徐寧皺起了眉頭,“晚上休息不好?”
張梅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坦然的點點頭,“嗯,睡不好覺。”
張梅的回答讓屋內的幾個人同時皺起了眉頭,徐寧使勁點了點張梅,皺着每天責怪的看着張梅,“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休息不好,身體能恢復過來嗎?你看看你瘦的,都成皮包骨了。”
張梅也知道,這次的受傷,給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恢復緩慢讓身體瘦的有些厲害,現在連身上的肋骨都清清楚楚的顯露出來,但現在被兄長一樣的教官直接點出,張梅還是有些下不來臺,低着頭看着好像雞爪子似的雙手,悄悄的攥起了拳頭。
低着頭的張梅讓徐寧狠狠的皺了下每天,吉達上前一步按住了徐寧的肩膀,微微的搖搖頭,拉起了徐寧自己坐在了張梅身邊,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着,低迷的情緒,瘦的額骨微微突出的張梅讓吉達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吉達明白吳永興爲什麼向他們這羣人求助了。
張梅的狀態太不對勁了,皺了下眉頭,“張梅,出什麼事了?”
吉達開門見山的詢問讓張梅頓時僵住了,身體繃的直直的低頭沉默着,張梅的不對勁讓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皺起了眉頭,吉達把凳子往前拽了拽,雙手交叉彎腰看着低頭的張梅,一臉蒼白掩飾不住的心事讓吉達又一次緊鎖眉頭,“出什麼事了?”
壓在心底好久的沉重讓張梅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向吉達,“教官,被抓到的那羣人中間有沒有一個女人。”
微微沉默了一會的張梅緩緩開口吐出的話讓吉達皺緊眉頭,“女人?”
張梅點點頭,當初作戰的時候吉達並沒有參加,轉頭看向蘇凌宇,蘇凌宇搖搖頭,“沒有。”
蘇凌宇的回答讓張梅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說不上是鬆口氣還是又提起了心,糾結的五官讓吉達有些好笑,拍了一下張梅的頭頂,“有你認識的人?”
遲疑了一下後,張梅點點頭,“要是沒看錯的話應該認識。”
張梅的遲疑,緩緩吐出的答案讓幾個人微微楞了一下,吉達拍了一下張梅的手臂,“坐好,說說怎麼回事。”
張梅長出一口氣,靠在了身後的牀頭,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疑惑,“我剛當兵時候認識的老班長,但不對啊,她老家是東北的。”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事後張梅仔細想想確實沒有認錯,那張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面孔確實是孔麗麗,當兵時第一個跟張梅有着交集的老兵,張梅怎麼也想不明白孔麗麗怎麼會和新輕會攪合在一起,每當想起這件事,張梅吃不好睡不好的惦記着。
張梅濃濃的疑惑與不解讓吉達挑了下眉梢,“梅子,想不明白就問,自己悶着影響身體。”
張梅收回散亂的思緒看向吉達,“我問政委了,但沒有人知道。”
線索斷了,難怪,而且吉達仔細觀察了一下張梅的神情,疑惑有,但還有這略微的擔憂,“那個老班長對你不錯?”
張梅頓了一下,緩緩點點頭,仰頭看向屋頂,“還算不錯,算是老兵中唯一對我有笑臉的人吧。”
張梅的回答讓吉達臉上閃過一絲瞭然,難怪,吉達瞭解張梅,或許跟從小的經歷有關,別人的一絲示好都會被張梅無限放大,“梅子,別向太多,要是真想知道,等進了監獄,找時間去問問,或是你問問次旦,我相信次旦應該能知道。”
吉達輕聲的勸慰讓張梅眼睛一亮,是啊,自己可以問次旦,怎麼把次旦忘了,使勁拍了一下額頭,張梅臉上有着一絲懊惱。
張梅的反應告訴吉達等人,張梅忘記了詢問最瞭解新輕會的次旦,高高低低的笑聲響起,張梅尷尬的蹭了蹭鼻子。
等不及回去,當天晚上,張梅撥通了次旦的電話,詢問了對新輕會了解最深的次旦,隨着次旦的回憶,張梅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個小時後,掛斷電話的張梅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人的選擇有時候真的是很微妙,一步錯,或許是步步錯。
坐在寢室的凳子上,想着次旦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漢名確實叫孔麗麗,四年前進入的新輕會,甚至比次旦進入的時間還要長,留在新輕會的時間不多,而且孔麗麗的地位有些特殊,算是赤色與新輕會的紐帶。
敲着桌子,張梅仔細回想着次旦的話,次旦對孔麗麗瞭解的也不夠透徹,只是從一些老會員口中知道一些,至於詳細的情況,次旦並不清楚。
長出一口氣,張梅搖搖頭站起身,站在窗戶邊輕輕的活動身體,或許,或許有一天,親自找到孔麗麗就能得到答案吧,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雖然又添了一些心事,但張梅還是有了些許的輕鬆,等吧,張梅知道,只要孔麗麗還在赤色,那抹總有一天兩個人會相見。
雖然又添了心事,但想開的張梅還是露出了笑容和輕鬆,少了壓抑,張梅的身體開始有了明顯的起色,一個月的時間,張梅胖了,張梅白了,張梅臉色紅潤了,張梅氣色明顯的起色把吳永興樂的夠嗆,也讓隱隱擔憂的沈建鬆了一口氣。
2004年7月,張梅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雖然還不能開始進行恢復性訓練,但簡單的跑跳卻沒有問題,張梅也知道這次傷的太重,也沒急的做訓練,而是把時間全部留在了醫療隊,跟着江城或是陳清學習。
7月底,張梅的立功報告終於批下來了,深入敵後親手抓住拉頓德的張梅榮立個人二等功一次,037,集體一等功一次,協同作戰的東北虎特種大隊,集體二等功一次,協助作戰的野戰營集體三等功一次,而且張梅的軍銜也有原來的上尉變成了少校,穿着換上少校軍銜的軍裝,摸着那閃閃發光的軍功章,張梅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