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張霖到底怎麼了,但作爲張霖的貼身警衛,黎強還是緊緊跟在張霖的身邊,當張霖走到團部大門口的時候,黎強快一步擋住了張霖的身前,黎強的舉動讓張霖腳下的步伐一頓,停住了前行的腳步“小黎,不用緊張,沒事的。”
隨着張霖一起離開會議室的邢景峰隱晦的掃了一眼黎強,擠出滿臉的笑湊到張霖身邊“張師長,您看是不是去看一下武器庫?”
張霖淡淡的看了一眼極力邀請自己的邢景峰,嘴角扯動了一下“不了,我相信以邢團長的嚴謹一定會把武器庫把守的嚴嚴實實。”
帶有深意的回答讓邢景峰表情一僵,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惱怒,快速的咧動嘴角呵呵的笑了,尷尬的笑聲中,一行人靜靜站在團部門口邊的大廳前,所有人看向張霖,不知道沉默中的張霖在等待着什麼或是在看些什麼。
隨着時間的延長,低低的私語在身後響起,但張霖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只是靜靜的站着,目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向外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霖不動,所有的人只能站在後面陪着,直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纔打破這種怪異的氣氛。
好像終於找到了焦點一樣,所有人全部看向門外,只見辦公樓大門口停了一輛髒兮兮的吉普車,剛剛停下的吉普車後座門被打開,一個三十左右的上校率先跳下吉普車,隨即一個年輕的女少校跟着下車,下車的同時擡起頭看向樓內,當看到一羣人時,年輕的女少校先是笑了一下,轉頭不知道跟身邊的人說些什麼,隨即兩個人分開,男上校帶着從車內下來的三人快速的往外跑着,而女少校則奔着看熱鬧的一羣人跑了過來。
就在所有人詫異的時候,衆人驚奇的發現一直沒有動的張霖突然動了,交頭接耳的聲音再次響起,而出現衆人眼前的正是蘇凌宇、張梅等人。
看到蘇凌宇的那一刻起,邢景峰暗暗皺起了眉頭,太年輕了,邢景峰不是一個無知的人,蘇凌宇的軍銜已經說明了問題,想到這麼年輕的上校,邢景峰知道事情有些超出了預料,但掃了一眼挺直了脊背的張霖,邢景峰低垂下眼簾,擋住了那麼算計,再次擡起頭後的邢景峰重新恢復成那個爽朗大氣透着一股子精神氣的邢團長。
而快速衝向張霖的張梅不否認看到張霖的那一刻,一路上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張梅害怕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讓張霖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
看到快步跑過來臉上有着隱隱驚慌的張梅,張霖的裹着寒冰的心一下子軟了,暗暗的罵了自己一句後,擡起腳步迎上張梅,而就在張霖走出團部大門的那一刻,在張霖眼中的張梅臉色突然大變,身影急速的動了起來,張霖的心底一動,下意識的往左側挪動了一下,隱藏在張梅大喊下的清脆的響聲在耳邊響起,炙熱的感覺從右側上臂傳來,隨即升起的劇烈疼痛讓張霖白了臉。
變故突然的發生驚呆了所有的人“酥餅,九點鐘方向。”大吼了一句的張梅快速的衝到張霖身邊,顧不得懊惱,迅速撕開張霖的衣服,微微顫抖的手指顯示出張梅心底的憤怒與恐慌,當看清傷勢的那一剎那,張梅的心咣噹一下落地了。
這些年,刀鋒直指張梅沒有怕過,被暴徒包圍張梅依然沒有怕過,但這一次,張梅是真的怕了,怕努力的最後依然是一場空,好在,眨了眨發熱的眼眶,張梅翻轉着手臂,從後腰拽出一個小巧的急救箱。
打開,清理傷口的同時,密切的關注着張霖的神情,張梅的緊張,張梅微紅的眼眶,讓突遭變故的張霖急促跳動的心突然靜了下來,輕輕的笑了一下“梅子,叔福大命大,死不了,別擔心啊。”
低低的安慰聲在耳邊響起,讓張梅快速動着的雙手微微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張梅笑了,包紮好傷口,扶起張霖,轉過身看向大門外的方向,張梅相信蘇凌宇一定聽到了自己的那聲喊叫,張梅在等待,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再自己眼前傷害她的親人。
此時的張梅完全變成了戰時的狀態,滿身的凌厲,好像一把已經露出鋒利刀鋒的利劍,氣勢驚人的站在張霖身邊,這樣的張梅驚住了所有的人,就連自認爲見多識廣的邢景峰都停住了想要前行的腳步,滿眼幽深的死死盯住張梅,按耐住顫抖的心仔細回想着眼前這個氣勢驚人的女人是誰。
可搜刮了所有的記憶,依然沒有一丁點的信息,這個認知讓邢景峰心徹底沉到了極點,使勁攥緊了拳頭,邢景峰微微後退了兩步,當在不經意間退到人羣中間,藉着密集的人羣想要悄悄離開的邢景峰再次準備擡起腳步的時候“邢團長,張師長在野戰團受傷,難道作爲野戰團團長的您不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低沉中帶着冷淡的聲音在邢景峰耳邊響起,邢景峰腳下一頓,臉色快速的變了一下,勉強擠出笑容,往前湊了湊“是、是,這事確實需要一個合理的報告,可你看這事也...。”
打着官腔的話語剛剛響起,剩下的話邢景峰在那雙平靜的好像看死人的目光下怎樣都無法在吐出,邢景峰有種感覺,自己要是在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等待自己的一定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
壓下心底的惱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邢景峰咬了咬牙“這件事作爲團長,我一定會給軍區給師裡一個檢查報告。”
淡淡的眼神掃了一眼後,重新收回,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邢景峰死死的盯住背對着自己的那具消瘦的身影,少校,一個小小的少校也敢跟自己擺臉子,指甲摳進肉裡的邢景峰壓下了想要暴怒的情緒,好久才重新冷靜下來。
二十分鐘、四十分鐘當零星的槍聲停止的時候,張梅終於看到了一臉蕭殺之氣的蘇凌宇,兩個人相隔很遠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後,當張梅確認人已經抓住並且交給石建強時,張梅身上的氣勢才緩緩收起,隨着張梅氣勢的消失,身邊的人壓力也小了許多。
悄悄的呼氣吸氣聲讓張霖突然感覺有些好笑,擡起沒有受傷的左手臂使勁揉了揉張梅的頭頂,在張梅詢問不解的目光中帶着笑容離開了,臨走時,張霖看向邢景峰,眼中帶着絲絲笑意“邢團長,爲了配合調查,軍區保衛部二處已經趕過來了,最多半個小時就會趕到,軍區見。”
張霖的話讓邢景峰臉色變的極其難看,邢景峰明白保衛部二處的出動意味着自己將停職接受軍區的調查,在也無法維持表面風度的邢景峰哼了一聲轉身往大樓內走去,急促的腳步帶着無法掩飾的怒氣,這一場變故讓所有的人明白,變動即將開始,在面面相覷的衆人或是不安或是詫異或是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張霖等人離開了。
坐上車,張梅又檢查了一下張霖的傷口處,當確認沒有問題後,車緩緩駛出野戰團團部,中途,得意洋洋的張霖給單慶國打了個電話,並不知道單慶國已經往這邊趕的張霖得意的大笑讓單慶國欣喜的同時又有些無奈的怒氣。
可好兄弟剛剛經歷了一場意外之災,單慶國只能壓下心底的懊惱,忍耐着張霖得意的笑聲,掛斷電話的單慶國無奈又放心的笑了,敲了敲玻璃,示意司機掉頭回軍區的單慶國疲憊的靠在後座,揉着緊繃的眉心,嘴角掛着安心的微笑。
回到軍區直接被張梅壓到醫院的張霖儘管不樂意,但張梅堅持的態度讓張霖知道自己的反抗完全是無用,苦笑着接受了全面檢查又無奈的接受了老婆子的眼淚洗禮後的張霖此時早就沒有了逃離死亡時的得意。
而安排好張霖後,張梅匆匆的見了一面蘇凌宇,得知被抓的四個人已經安全的扣押後,才徹底的鬆口氣,扯動嘴角看着滿臉擔憂的蘇凌宇,張梅揉了揉眉心“沒事,有些累。”
張梅眉目間的疲憊與隱隱的恐懼讓蘇凌宇心中一陣揪疼,按住了張梅的肩膀“梅子,放鬆,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張梅頓了一下,緊繃的肩胛慢慢的在蘇凌宇的勸解中鬆弛下來,沒事了,終於沒事了,當這個認知清清楚楚的傳遞到心間時,張梅的心底突然覺得一陣陣發酸,在蘇凌宇的面前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捂住了雙眼,擋住了那麼脆弱與炙熱。
這樣的張梅,很少見的脆弱讓瞭解張梅的蘇凌宇心中涌出一陣陣酸澀“沒事了,沒事了。”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張梅才重新調整好狀態,再次露出了笑容,雖然笑容中有着疲憊,但笑容中也有着濃濃的慶幸,無論經歷了什麼樣的驚險,張霖畢竟逃過了一劫,使勁抹了把臉後的張梅重新掩飾好眉目間的倦色,再次變成了那個剛強堅韌的小梅huā。
一個星期後,當張梅已經回到037訓練基地重新過着日復一日相同的生活時,調查報告終於下來了,槍擊張霖的就是柳建,而柳建之所以一定要殺死張霖也是爲了哥哥柳鋼和父母報仇,柳鋼的死給柳家父母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在柳鋼去世後不足三年,老兩口相繼去世,失去了所有親人的柳建無法原諒張霖,在柳建看來,要是當初張霖網開一面,沒有開除因爲盜竊軍需換錢給父親治病的柳鋼,家裡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悲劇,掛斷電話的張梅靜靜的站在窗邊,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這件事。
在張梅看來,張霖當初的決定固然有些過激,但柳鋼的沒擔當纔是最終的罪魁禍首,要是柳鋼沒有因爲開除軍籍無法承受村裡人的指指點點選擇自殺而是好好的生活,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事件。
雖然理解柳鋼被開除軍籍的心情但張梅卻無法認同柳鋼的行爲,在張梅心中,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有多少人每天生活在朝不保夕中?又有多少人生活在戰亂中,珍惜纔是最應該做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