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達埃焦頭爛額。
這個時候,他不過才率着他麾下的武士纔到薩摩町不多時而已。又怎會想到,薩摩町的屁股還沒擦乾淨,那邊大華町又出事了。
這些宋軍神出鬼沒,滑如泥鰍,實在讓他感到頭痛。
而百姓們的怨念,以及各地大名的接連傳報,更是讓他又怒又恨。
都是些廢物。
他心中生出頗爲無力的感覺。到這時自是知道,單憑他率來的這些武士,想要覆滅那些宋軍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宋軍在這裡並無根據地,行事作風完全和海盜無異。要想將他們驅逐出去或者覆滅,唯有以極大的兵力優勢合圍他們才行。
而這並不是他藤原達埃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畢竟他雖是九州大將軍,但實際上也不過是這九州島上勢力最強的大名而已。在他的地盤內,武士怕也就那麼數萬人而已。
要他動用全力去圍剿那些宋軍,且不說能勝不能勝,他無疑都不願意那麼做。
官場是極爲現實的。
若是他麾下付出極大的折損,就算是覆滅地煞軍,他最終也未必能夠有好的結果。
那些個各地大名不見得會知恩圖報,更可能的是會羣起而攻之,趁他勢力衰弱,瓜分他的地盤,侵佔他的利益。
於是乎,藤原達埃雖是處境頗爲尷尬,卻並沒有氣急敗壞地率着軍隊就往大華町趕去。
他只是接連派遣使者往九州島內各城下町去。
要滅這些宋軍,是整個九州島的事。
以前日本國內也沒少發生這樣的實情,羣雄割據的局面下,也必然有聯合。
面對外地,這些日本大名還是頗爲齊心的。
隨着時間又過去那麼十餘日,在九州島酆前、酆後、肥前等城下町境內,都有大股武士出城。
他們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都是向着九州島的沿海地區而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因地煞軍神出鬼沒,在掃蕩大華町後又不見蹤影。他們要想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地煞軍幾乎不可能,也只有被動防禦。
而就在九州島各城下町大軍雲動的時候,地煞軍又接連做下兩件壯舉,讓得九州島乃至整個日本國都徹底沸沸揚揚起來。
大宋禁軍的名頭徹底在日本國內傳揚開去。
他們先是出現在九州島靠北部沿海的肥前町,攻下肥前盯內兩個鎮子。然後又南下直接橫穿大刺盯,繼而到穢馬町。
穢馬町主城被破,穢馬町守被殺,町內武士折損數千之衆。
大刺盯更是淒涼,其地境被地煞軍如秋風掃落葉般掃過,不知折損多少武士,損失多少財寶。
雖地煞軍將士們並未去刻意傷害那些日本國內百姓,但那些百姓也嚇都被嚇壞了。
那些被地煞軍攻破後的城鎮都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
城牆處留下的火藥痕跡和炮彈爆炸後形成的坑洞,不知道讓多少人心中蹭蹭冒着寒氣。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日本武士厲害這麼多的軍隊。
原來,他們引以爲榮的武士是這般不經打。
不知多少日本民衆在經過最初的彷徨無措後,便又很快陷入到痛心疾首的狀態。
各城下町武士連忙趕向肥前、大刺町,只結果,自也是沒能撞見地煞軍的將士們。
從始至終,地煞軍將士都只是在沿海諸地掃蕩,並未深入內地,這讓得九州島的武士根本沒有機會逮住他們。
等九州島境內的武士們紛紛匯聚於沿海地區的時候,空竹率着地煞軍已是賺得盆滿鉢滿,揚長而去。
他們掠奪肥前、大刺、穢馬等地境內諸多財寶,連船隻都幾近放不下了。而且現在九州島內各支武士都是同仇敵愾,再打下去,難免也會有被合圍的危險,自是不打算繼續呆在這日本國海外。
這場仗,大宋只是爲找場子而來的。
現在便宜佔盡,還不走,留在這裡要是以後吃什麼虧,那便會是前功盡棄。
這點兒大局觀,空竹自是有的。
茫茫大海上,地煞軍們的海盜船較之來時更多,浩浩蕩蕩的又向着南面而去。
中途倒是偶有遇到那些日本海盜,只那些海盜,又如何能是他們的對手?
等到九州島境內的各大名得知地煞軍已經出海的消息時,地煞軍早已是揚長遠去了。
這等悶虧,只讓得日本大名們個個都欲吐血。
到這時候,才總算有人反應過來,想拿大宋的商賈們開刀,以報此血海深仇。
但可惜的是,大宋的商賈們見機得早,這個時候早已經各自開溜去了。
原本在日本國內並不算罕見的大宋商人們,好似突然之間便全部消失了似的。
兩個必然是要徹底決裂了。
據傳,當掌控日本實權的幕府爭夷大將軍足利何野得知地煞軍出海的消息以後,當場被氣得吐血不止。
然後他便立刻革了藤原達埃的職。
只這些,自是和地煞軍已是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在海上,數百艘海盜船搖搖晃晃地向南行,船上說笑聲不斷,怎麼看怎麼悠閒。
若是不知道實情的人,怕還得以爲這些“海盜”們是出來遊玩的。
僅僅一個月餘,空竹僅率五千地煞軍將士,在日本國內打出赫赫威名。
又是數日過去。
並沒有日本海船追擊地煞軍。
幕府光是處理國內的爛攤子就已是頗爲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精力再來對付地煞軍。
到這時,陳吊眼等人率軍和麻納西加納、王再侃等人也終是到得麻逸沿海。
這裡和大宋自然又是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
海邊椰樹林立。
大宋的天殺、天隕將士們多數都並未見過這異國的風土人情,俱是跑出船艙,向着岸上連連張望過去。
麻逸使臣王再侃呆在黃志傑的船上,就在黃志傑的旁側,指着沙灘對黃志傑說道:“黃大人,這便是我們麻逸了。”
黃志傑輕輕點頭,道:“風景宜人啊!”
只他自是不似天殺、天隕軍中將士那般覺得心曠神怡。
瓊州島也是海島,和這麻逸的風土只能說是大同小異。雖麻逸風景着實怡人,但再美的風景,看得多了,也就那樣了。
王再侃也知道黃志傑來自哪裡,嘿嘿笑兩聲,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而呆在陳吊眼船上的麻納西加納可就是唾沫橫飛了。
這個渤泥使臣本就是個頗爲善談的人,在海上的時日,又已經和陳吊眼等人混得頗孰。這時候當然難免要在陳吊眼等人面前好好說說這麻逸的風土人情。雖他不算是麻逸人,但麻逸、渤泥出自同源,關係也向來交好,他對麻逸也是頗爲熟悉的。
陳吊眼等人皆爲這麻逸的秀麗風景而感到心曠神怡。
只當着船隊離着海岸越來越近時,麻納西加納和王再侃等人都不禁是微微皺起眉頭來。
沙灘上太過沉寂了。
王再侃瞧了瞧身旁的黃志傑,眼中頗有擔憂,欲言又止。
黃志傑敏銳察覺出他有心事,問道:“王大人,你怎麼了?”
王再侃道:“我們已派遣信差先行趕回國內報信,並言明將從這裡登陸,但現在不知爲何,竟然沒有人來迎接諸位。”
黃志傑聞言也不禁是微微皺起眉頭來。
麻逸是大宋屬國,他們大軍到此,麻逸國君不說親自過來相迎,但也應派遣大臣過來纔是。
現在沙灘上這般空空如也,的確頗爲不對勁。
他不覺得麻逸國君會連這點禮數都沒有。
那隻能說明,現在麻逸國君應是沒有精力派人來迎接他們。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