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撐着頭醒來,這個時辰他本來還可以睡會,可是想到陛下下朝後就要帶他去沐德寺,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早起的。
陛下等人會煩躁,到時遭殃的還是他。
小引子拿來更換的衣裳,看到瑕起來就連忙讓人端來洗漱的水,“君子,今日奴才拿了一件白底暗紋的衣服,出宮穿着會比較好。”
“很多人知道嗎?”連小引子都知道……
“恩。這次陛下是去給太后祈福的,不需要隱秘行事,再過半時辰陛下估計就下朝了,奴才先給您換好衣服吧。”
“恩。”
洗漱完,更完衣後,小引子爲他盤發。
這次盤發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小引子的手更是沒有中途停頓過。好奇的往頭上摸去,還未摸到什麼具體的,就被人掃落,之後就聽到小引子有些不愉的聲音對他說:“君子,這頭髮奴才還在盤着,您可不要弄亂了。”
聚精會神的勾起一縷髮絲,輕輕綰到一邊,而後用一支銀色的小簪子固定,一點點的勾弄着,等弄出個極好的弧度,小引子滿意的看了看,拿起一支男人戴的銀色流蘇步搖插在右邊髮髻上。
看着銅鏡中人的狀態,小引子又拿起一個胭脂盒,指腹沾上一點,以按壓的手法將其一點點弄到那略顯蒼白的脣上,直到脣上有一抹殷紅他才滿意的放下。
蹲□往上看那張畫出輪廓的臉配上髮飾,明顯添了一些出塵意味的瑕,小引子很是感概的說:“還以爲這手藝是白學的,看來還是有用的。”
瑕分神的說:“什麼?”多餘的髮絲均勻的放在兩側和腦後,頭上的重量和以往的輕便也不一樣,讓瑕總是不由自主的在意起來。
“君子,小引子第一次發現您還是長得不錯的。”只不過在皇宮中比較不顯眼。這樣典雅、脫俗的裝扮出去纔不會被那些碎嘴的人說閒話,怎麼說君子也是陛下唯一的男寵,難得坐上高妃位的男寵。
“……是嗎?”瑕不自然的回道,還不等小引子回答,小喜子就推開門,一向的大嗓門直接堵在喉嚨,顫巍巍的走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末地咬了下自己的手,“啊,好疼!”
“小喜子?”
“是真的?”小喜子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那和以往明顯不一樣的瑕,呆怔的說:“君子,你變得好漂亮。”不過還是偏屬有氣質的那種。嘖嘖,現在的君子有誰能想到他曾是一個大街上的乞丐,一個凌國最爲低微的賤民。
瑕莞爾一笑,“謝謝。”
可惜的目光跟隨着瑕,小喜子惋惜的看着瑕,好看又如何,這雙眼睛也看不見,不管他們怎麼說,君子也不知道自己長成什麼樣子。
小引子抿着嘴,卻沒有控制住那上翹的弧度,將代表瑕身份的玉飾掛在瑕腰間,他拍了拍手掌,“好了,君子,等會稀粥來了您就先用,陛下大概也快退朝了。”
“恩,小引子……”
“奴才在。”
“讓人多準備一碗吧。”瑕聲量漸小的說。
小引子笑而不語,“諾。”
小喜子來回往這一來一往的兩人身上看去,等小引子出去後,自己也跟着跑出去,攔截住小引子的腳步,沒有意外的看到小引子不快的神色,他壯了壯膽子,昂着下巴說:“你剛剛這麼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笑話我家君子?”
“可能你忘了,如今君子也是我的主子,你認爲我會笑話他?倒是你……這麼衝動,他日可別連累了君子。”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神色,凜色不理會小喜子直接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小喜子不解的杵在原地。
君子似乎……更相信這個小引子?這個手藝多,還有點架子的小引子,難道以後會搶走他大太監的位置?
小喜子不由的擔心。
退了朝,凌淵晟就直接回寢宮換了一套便服,整理好衣領後纔出發到瑕的寢宮。跨入門就看到瑕坐在椅上,面前放着兩碗還冒着一點熱氣的粥,似乎是聽到他來的動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凌淵晟很是錯愕。這也許是第一次看到這人對他笑,本來上朝聽到不鬱的事,心情不舒爽,在看到這抹笑容後,撥開雲霧瞬間好了很多。
偏頭,凌淵晟低下的頭後的眼神沒有人可以看見,可是身後的魏晏雖不能說完全知曉,卻能明白一二。
後知後覺的陛下啊。
沒有了聲響,瑕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帶着不確定的說:“陛下嗎?”
守在一旁的小引子湊耳上前,“是的,君子。”小引子沒有看見那已經擡頭的凌淵晟明顯不悅的看着他。
“嗯。”凌淵晟淡淡的回道,自然的走到瑕身邊,“給朕準備的?”不等瑕回答,就舀起一匙粥往自己嘴裡送去,也許是心情好的原因,凌淵晟覺得今日的粥很是香甜,想着過些日子是不是要打賞御膳房。
魏晏看凌淵晟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朝瑕說:“君子請用膳吧,馬車已經備好,一會兒奴才和小引子會跟隨左右,君子可以放寬心。”
“嗯。”
站在一旁被忽略的小喜子皺起一張臉想着,憑什麼小引子可以陪着陛下和君子去祈福?明明一直服侍君子的是他,而不是這個‘半路出家’的小引子!
懷疑的目光遊轉在魏晏和小引子身上,小喜子大膽的猜想,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不是非比尋常。
用完膳,凌淵晟拉着瑕的手一起離開,魏晏在前面帶路,直到走到宮門前小引子纔看到那很是醒目的鑾駕,還有鑾駕旁大約一百個侍衛的偌大隊伍。
魏晏躬身說:“陛下、君子。”在他說話的同時,轎伕包括侍衛全都單膝跪地,小引子和魏晏一樣躬□子,等着陛下和君子上鑾駕。
“陛下……?”很是整齊跪下的聲音,讓瑕有些驚愕,不知如何是好,凌淵晟卻只是牽着他的手繼續往一邊走去,然後在他毫無想法的時候整個抱起他,他連忙抱住凌淵晟的脖子,看不見的眼瞳轉動着,然後他感覺自己坐在一個舒適的椅子上,軟軟的,很是舒服,他沒有做過這麼軟的坐墊,不禁往一旁摸了摸。
凌淵晟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無聲的笑着,抓住那還在摸來摸去的兩手,跟着做了下去,“去沐德寺大概要一個半時辰,路途也寫顛簸,感覺不舒服就靠在朕腿上睡睡吧。”
瑕有些受寵若驚,點了點頭。
正如凌淵晟說的一樣,去往沐德寺的路不是很平坦,一直搖搖晃晃,讓本來就沒有睡飽的瑕醞釀了許多的睡意,撐了幾刻鐘,終於還是受不住,不知不覺的倒在凌淵晟的腿上沉沉睡去,一手抓住那腿,顯得很安心。
將落在瑕臉上的流蘇撥至一邊,凌淵晟挽起一笑。看着那銀色的流蘇,想到今早看到瑕的第一眼,那一直頗平凡的臉在那些飾物的點綴下,終於有了其他的感覺,帶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凌淵晟不否認,當這人衝他笑起來的時候,他是有一剎那的迷離,一種被蠱惑的迷離。
眼睛落在那有些嫣紅的脣,身體突然躁動起來。他對這個人的忄生趣一直很大,他是知道的,連魏晏都清楚。
魏晏看着近在眼前的寺門牌匾,做了個手勢,轎伕和相隨的侍衛都停下步伐,“陛下,沐德寺到了。”
凌淵晟頜首,輕輕的搖動瑕的身子,“到沐德寺了,起來吧。”
睡了有一段時間,瑕也睡得差不多了,隱約聽見凌淵晟的話,他不敢遲疑,馬上起身,“陛下,到了嗎?”
看到這人難得的急躁,凌淵晟點頭道:“走吧,隨朕進去。”
“諾。”
在瑕下鑾駕後,小引子上前給他整了整路上弄亂的頭髮,“君子,好了。”
“魏晏,沐德寺是佛門淨地,帶着幾個人進去就好。”
“諾。”魏晏選了五個侍衛中拔尖的幾個人跟隨進寺。
沐德寺的方丈早已等着,身後跟着幾個沙尼,對凌淵晟和瑕躬身道:“叩見陛下。”
“方丈請起,今日朕是來爲太后祈福,方丈無須多禮。”
“是。”
那方丈並不如外人所傳的一般,已經年近古稀,反倒是很年輕,魏晏粗略估計這方丈最多也就頂多三十歲上下,不過給人很是沉穩、凡事尋尋頓進的感覺。
方丈自起身後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跟在陛□邊的君子瑕,讓魏晏對這人的態度保留了許多。
“方丈,恕奴才無禮,這是陛下的君子,似乎您盯了許久,於理不合啊。”魏晏臉笑肉不笑的說道。
聽到這話,小引子不善的目光也投射在一副老成姿態的方丈身上。
“公公誤會了,只是老衲略懂一些相面之術,君子的面相頗讓老衲驚訝,所以不禁多看了幾眼。”
“哦?”凌淵晟很是有興致的問道:“那麼方丈看朕的君子這麼久,可能告訴朕看到了什麼?”
方丈屈身,“陛下,老衲不敢誑語,真說出口怕開罪了二位。”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凌淵晟慷慨的說,卻沒有注意到一邊憂心忡忡的瑕,直到方丈開口後,瑕繃緊的臉徹底塌了。
臉上帶着沉重,方丈凝氣道:“君子的面相乃是三世爲乞之命,生生無榮華,世世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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