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的擡起手,希望可以看到什麼，可是又什麼都沒有，迎接他的只有習慣已久的黑暗，就彷彿他能重新看見也只是一個夢中才能實現的東西，更可能自己看到的所有也只是一個幻象。
夢到底做了什麼,瑕記不太清，只記得他似乎看到了爸媽,沒有老爹的存在，還有……什麼呢？他想不起來，唯一還能清楚記得的便是沐德寺的方丈出現在他的夢中,將送與他的佛珠弄不見了,然後自己就……怎麼了？
“我……怎麼了？”手被人牢牢的抓住，讓瑕覺得不是很舒服,皺眉想要縮回自己的手，順便查看下自己的手腕上的佛珠是否還在。
看着那人終於醒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心情讓凌淵晟自己都無法形容，只覺得心漲得滿滿的，嘴巴咧得合不攏，即便那剛醒來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脫離他的鉗制，他也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
手掌繼續握住瑕的手腕，讓他不能多加動彈，然後看着瑕略感詫異，凌淵晟居然這表情很是可愛，就好像一隻隨時害怕、善於躲起來的小老鼠，不自覺的漫上笑意，將那人抱在懷中，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他的後背，“是朕。”
被抱着的人瞬間有些僵硬，可是那空閒的一隻手卻還是在隔了一會兒後回抱住他，“朕以爲你不會醒來了。”
瑕不知道怎麼回答，整個腦袋現在就是混亂的，但也知道自己估計是出了什麼事，微張開脣，“陛下，瑕的手……”那隻被壓|制的手腕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耳垂被人輕輕的掃過，然後磁性的嗓音湊在他耳邊說：“沐德寺方丈說你最好戴着這個符紙過子時，但是朕不放心，所以就戴到早上吧。”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現在正被他抱着的人，是真的醒了，不是他的幻覺。
“陛下？”瑕搞不清楚狀況，想再問問，還未張口，陛下就鬆開了他，“手絕對不能動，知道嗎？”瑕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點頭，然後就聽見陛下大聲的叫魏公公的名字，很快門就被人重重推開，寂靜的晚上那重重的喘息聲瑕聽得一清二楚，還有瞬間又立刻凝滯住。
“君子……，陛下，這是……？”魏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子瑕是真的醒了，同時心裡也放下一塊重石。
君子瑕要是沒醒，陛下會不會發狂，血洗皇宮？魏晏其實並不清楚，但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呆在帝王身邊最久的他會死。
“立刻讓御膳房將稀粥備好，先拿五碗來，必須溫熱的！”凌淵晟難掩喜意的大聲說道，在看見魏晏會意的笑着回答後，心裡更加舒爽。
今夜原本是個不眠夜，御膳房的人每隔半時辰就要重新煮幾份粥，在粥失去五分熱度的時候，立刻撤換，所以當魏晏來的時候，御膳房的那些人也鬆口氣，這次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平日裡的子時，宮中都是安靜非常，這次卻和以往不同，即使你陷入了深睡也能聽見細微的動靜。
姜千雪從夢中略微掙扎了下，輕眨，知道確定自己的確聽到了屋外的鬧聲後，她才披了件衣服起身，“乳母，乳母？”
她的屋子一直都點着盞燈，纔沒這麼害怕。
很快，大約三十歲上下，一身素服的乳母走進屋子，手上還摟着個酣睡的嬰孩，“雪嬪娘娘怎麼了？”看姜千雪額頭的髮絲有些溼潤，乳母問道：“雪嬪娘娘可是做噩夢了？”
噩夢？沒有。
姜千雪搖搖頭，“就是覺得外面動靜有點大，驚醒了而已。”從乳母臂彎中抱過長皇子，噙着一抹柔笑，“墨兒怎樣？晚上可睡得安穩？”
“迴雪嬪娘娘，小皇子一個晚上睡得很好了，這不兩個時辰都沒醒過來一次。”
“恩，那就好。”
乳母的話說完沒多久，長皇子便睜開了眼睛，沒有哭沒有笑，只是安安靜靜的、沒有焦距的看着某一個角落，“母妃的墨兒醒了，今晚和母妃一起休息可好？咯咯，咯咯~。”逗着長皇子，讓姜千雪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直到小喜子衝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了大半天，姜千雪才恍然想起，子時已過，算起來現在已經算是第八日，而這日子關乎她母子的性命。
抱着長皇子的雙臂不禁加重力道，直到長皇子好好啼哭後，她才驚醒，連忙撫慰道：“墨兒乖乖，墨兒乖乖，是母妃不對，你別生氣。你的母君醒了，我們母子……也能安生了吧？”想到此，姜千雪兩眼噙着淚光，笑着說。
“雪嬪娘娘，您先回聽雨宮吧，一會兒不知道陛下會不會送君子回來，您在這……可能多有不便。”小喜子弱弱的說道。
姜千雪卻不這麼認爲，“陛下怎麼可能在這個時辰送君子回來，現在還是半夜，回去也不好，若是長皇子看到什麼髒東西就不好了。我今日就在這睡吧，明日早些離開便行了。謝謝公公。”
小喜子連忙擺手，“雪嬪娘娘客氣了，既然雪嬪娘娘這麼說，那奴才也不好說什麼，現在奴才要趕去陛下的寢宮，就不在這叨擾雪嬪娘娘了。”
“恩。公公慢走。”
瑕依靠在凌淵晟的肩上，任由他將一匙接一匙的粥往自己口中喂去。他本來是要求自己來的，可是陛下卻不允許。
羹匙輕輕抵住脣瓣，瑕卻頭向後仰了下，很快上方的人就笑出聲來，“吃飽了？”他點點頭，脣角隨即被人舔了下，然後那暗啞的聲音輕聲說：“當朕的邙君吧，這次朕是徵求你的意見。朕再也不會逼迫你，再也不會讓你怕朕。”
邙君？瑕恍惚的想起，是的，陛下曾說讓他當邙君，一個與皇后等同的男寵位。
他可以？
“你可以慢慢考慮，朕會等你的答案，不過最好是這幾日，朕會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朕想在這之前確定下來。”
驚喜？瑕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不夠用了，怎麼一醒來，陛下的變化也太大了，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醒。
小喜子拉着小引子跑到凌淵晟的寢宮，“小引子，你倒是快點啊！君子醒了，再慢吞吞君子就睡着了。”
小引子直接不回答，對於一直忽視他話的小喜子，小引子不打算告訴他，君子總共睡了整整七天，剛醒來晚上還能睡，就是奇蹟了。
看到凌淵晟的寢宮前，小喜子這才停了下來，大大的聳了個肩，“小引子，快點上去。”
小引子看着那一直害怕惹他的小喜子此時忘記了所有顧慮，兩眼盡是期待的看着他，不知怎麼居然不想讓他去魏晏面前碰壁。
“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問問我師傅。”
“你師傅？你師傅誰啊？”小喜子傻傻的問道，小引子投來一個白眼，小喜子撐腰正想怒起追問時，小引子卻頭也不回的往裡走去。
小喜子想了很久，直到小引子走回到他身邊，他才乍然道：“魏公公是你師傅？！”
小引子又投了一記白眼，沒有多解釋，對小喜子說：“我師傅說了，陛下不會在這個時候見任何人，連我師傅都不能進去打擾。”
“……”小喜子現在很確認，他一直崇拜的魏公公，是眼前這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小引子……的師傅。
“走了，你還愣着做什麼。”
“哦，等我！”
聲音漸漸安靜下來，凌淵晟的寢宮卻並未。
瑕被凌淵晟抱到足以容納兩人的浴桶中，戴着符紙的手放在浴桶外，然後將他身體的每一處都洗的乾乾淨淨，讓瑕都不好意思說不要了，只能安安靜靜的隨着凌淵晟洗着。
“對了，朕還未問你，這幾天來你做了什麼好夢？”
“幾天？我睡了很多天？”瑕懵懂的回答。
擦着後背的手頓了下，“恩，七天，整整七天，要不是沐德寺的方丈來，朕真的不確定你還會不會醒來。”故作輕鬆的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朕這幾天夢到了什麼？朕可要好好的聽聽到底是什麼讓你不想醒來。”
不知道爲什麼，瑕總覺得這句普通的話活生生被他聽成有危險的那種，低垂眼皮，“沒什麼，就是夢見了……父親母親，其他就沒了。”事實是他也只記得這麼多，“還有夢見我的眼睛能看見東西了。”
原本升起的一點敵意被瑕最後的一句話弄得全無，沾滿水的手覆上瑕的雙目，“你想看見嗎？”
凌淵晟一直沒有等到瑕的回答，等瑕的身子完全洗乾淨後才用乾淨的毛毯將其緊緊的裹着，擦拭掉瑕身上的水分。
“好了，好好睡一覺。”
“恩。”
瑕閉上眼睛卻很久都沒睡意。
陛下似乎變化很大，對他好了太多太多，讓他覺得比夢中的情景還不真實。
在國都的一個小客棧客房內，小沙彌揉着眼睛看着打開窗戶看夜空的方丈，困惑的問道：“方丈，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你睡吧。”
看着夜空中一顆晦暗的星星剎那閃爍，方丈緊縮的眉頭這才展開。
對於那人來說，夢中的所有不開心就此遺忘，是最好的吧？從此以後那人的記憶中就再也沒有那傷他之人的存在。
這樣才能永永遠遠的留在這個朝代。
作者有話要說：腦袋迷糊，所以慢了點，囧
話說這文關於瑕的眼睛，正文會是繼續瞎着，番外會給一個美好的結束~
大家懂我意思吧？
還有謝謝貝貝的地雷，o(*▽*)q 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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