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湖呆呆的望着手中斷劍,片刻之後,從地上撿起那另外半截劍身,這才緩緩走到封老怪跟前,拱手抱了一拳,說道。
“恭喜封前輩脫困!”
封千秋看着江小湖那滿臉沮喪的樣子,安慰道。
“江老弟莫傷心了,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此次劍斷,乃是老天爺有意成人之美呢。”
江小湖聞言,擡頭問到:“封前輩莫非知道些什麼?還望告知一二。”
封千秋答到:“江老弟,你原先那把玄鐵重劍是不是還未開鋒?”
江小湖說到:“是的,聽爹說,當時好像是因爲玄鐵不夠,所以才一直未將這玄鐵重劍開刃。”
封千秋也不在賣關子,說到:“據我觀察和分析,你原先那把玄鐵重劍由於玄鐵分量不足,鑄劍人便在裡面添加了少許其他材料,之前你遇到的都是尋常刀劍,所以不覺得,這次碰到的是更硬的純玄鐵,所以才導致你那柄劍斷掉。”
“不過斷掉也好,你可尋一技巧高超的鐵匠,將斷劍重新回爐,提取原先的雜質,並將此劍重新開鋒,變成一把神兵利器。”
江小湖聰明,封千秋這一點,他便明白了,玄鐵麼,以前難以找尋材料,不過眼前的鎖鏈不就是現成的玄鐵,質量還比我這玄鐵重劍更爲精純。
想通後,江小湖心情也變好了,將鐵鏈同那斷劍一起收好,便朝着那封千秋抱了一拳,欲告辭回谷。
誰知那封千秋卻捨不得江小湖離去,於是說道。
“江老弟,此時天色已晚,不如留下來,陪我老怪吃頓晚飯如何?”
江小湖一拍腦袋,自己怎麼這般糊塗,這封千秋老怪除去這一身高明武功外,江湖經驗也是整個武林首屈一指的,正好留下來請教一番。
想罷,便笑道:“封千秋前輩,晚輩正有討教之意,在下這便去打些野味回來,咱們邊吃邊聊。”
那封千秋也笑道:“甚好,甚好,只是練這《乾坤不滅經》唯一的不好之處便是胃口太好,你以後會慢慢習慣的,記得多打些野味回來。”
江小湖笑了笑,隨即提劍離開。片刻之後,待江小湖回來時,手中便多了幾隻野兔,腰間還掛着十餘隻山雞。
封千秋老早便將篝火生好,見江小湖回來,兩人一起剝皮去髒,將那些野兔山雞掛在樹枝上烤,不一會,整個谷底便肉香四溢。
封千秋吞了吞口水,遺憾的說到:“可惜,有肉無酒,老怪我有幾年都沒有喝到好酒了。”
江小湖聞言,說到:“封前輩,這有何難,看我的。”
說罷,立即飛鴿傳書一封。
片刻,只見那楓媚影揹着陰陽葫蘆緩緩走到兩人跟前,將那大葫蘆往地上一放,說道。
“酒來了。”
說罷,打開塞子,頓時酒香四溢,大葫蘆裡竟裝滿了美酒。
那封千秋拍着掌說到:“妙哉,妙哉,美人送美酒。”
說罷,又露出一副浪人樣,乃道:“江老弟,我真羨慕你,你爹把我最漂亮的徒弟給迷倒了,你又把我最得意的徒孫給弄到手了,可憐我現在還是孤家寡人,教我兩手如何?”
江小湖尷尬道:“前輩,莫爲難我,這追女孩便如同練劍一般,講究是的誠心。心若誠,持之以恆,便會有所收穫。”
封千秋也道:“罷了,罷了,我雖喜歡美女,但是卻不獨愛一人,就如我愛吃雞腿,連吃三年,便是連我,在見到雞腿,也會想吐,還是兔肉符合我現在的口味。”
說罷,將一隻烤熟的野兔取下,撕下一條後腿,咬了一大口,滿嘴油光,又灌了一口酒,說道。
“爽哉,便是在我無敵於江湖之前,也沒有這般爽過。”
江小湖也陪着那封老怪喝了一口酒,問道。
“封前輩,敢問無敵是種什麼感覺?”
那封老怪又猛灌一口酒,吐着酒氣緩緩說到:“無敵就是一種寂寞,一種找不到對手的寂寞。我年輕時,爲追求武之極限,每日練武,不停挑戰對手,不停勝利,到最後才發現,其實,除了獲得一個武林中的虛名外,我並沒有收穫很多快樂。好像現在,我武功盡失,卻大口吃肉,大葫蘆喝酒,嗯,現在的我,很快樂!”
“那什麼是武之極限?”江小湖繼續追問道。
“現在的你,就如同當年的我。也罷,我便告訴你吧。”
這封老怪彷彿對江小湖有種即是拜把兄弟又是師徒的感覺,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便是如此。封老怪在谷底憋了整整三年,沒有人能傾聽他的心裡話,因此此時他一但開口,便停不下來了。
“江老弟,你聽好了。武之極限,每個人對他的認知都不一樣,沒有一個具體的說法。就以老怪我爲例子吧。我練得是《乾坤不滅經》,追求的是肉身極限,現在我的肉身,已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又或者一個劍客,追求的是速度極限,出劍的速度很快,快到讓人避無可避。還有身法極限,可閃避任何武功招式。等等等等。”
江小湖此時腦中頓時出現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於是問道。
“封前輩可曾聽說過劍神白洛?”
封千秋答到:“此人我聽說過,但是未曾見過,傳聞此人劍法已練至大成,出劍速度非常人可及。”
江小湖拔出斷劍,繼續說道。
“那封前輩看看這套劍法。”
說罷,邁出劍神白洛所傳的踏雪尋梅步,使出的卻是仇天笑所教的百花錯劍。
劍法使罷,江小湖說到:“懇請封前輩指點一二。”
封千秋思索了一會,說道。
“步伐不錯,配合劍招,發揮出更勝一籌的威力。只是你還使的不是很熟練。這劍招,好像之前沒有人使過,不過出招角度刁鑽,讓人防不勝防,若是與人對敵,後發制人,倒也是個致勝的好法子。”
江小湖聞言大喜,心道:“這老怪,到底見多識廣,一下便看出關鍵點。”
於是謙虛的說到:“那敢問封前輩,我該如何變的更強呢。還請封前輩給指條明路。”
封千秋擺了擺手,說到:“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何客套,老怪我講究的便是隨心所欲,以我看來,你既修習了我的《乾坤不滅經》,若再是修習一套上好身法武功,遇上強敵,配合你那剛纔那古怪劍招,倒也可一戰之。”
江小湖說到:“願聞其詳。”
封千秋說到:“你聽說過四經絕學的典故沒有?”
見江小湖疑惑的搖了搖頭,封千秋繼續說到:“想當年,我只是一個青樓的打雜小廝,任務就是打掃客人房間,記得在我十五歲那年,有數個當官打扮的人,好像是從京城來的大官,彷彿帶着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到我所在的青樓過夜,當日正巧是我服侍他們。”
“那夜,突然有仇家來到青樓,將這些大官一個不留,全部殺死,並將他們身上所帶包裹全部搶走。我後來在打掃房間時,卻在角落發現了一本經書,便是這《乾坤不滅經》,我後來修煉此經大成,便自號乾坤老怪。”
“不過後來,江湖上慢慢也傳出了剩餘幾本經書的消息。當日被搶秘籍共有四本,這四本經書,乃是這些個大官從皇宮裡偷出來的武林最高絕學。分別是練體的《乾坤不滅經》、身法的《逍遙真經》、內功的《達摩心經》和劍法的《蒼穹劍經》。”
“傳聞這四本書乃一不世高人所創,可惜已過了近百年,怕這位高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說罷,感慨一聲,又灌了一大口酒。
那江小湖聽着這些從未聽過的江湖軼事,興趣正濃,哪知突然想到一事,一拍腦袋,我怎麼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封前輩,敢問您聽說過黑手殺沒有?那無敵鎖喉功又是什麼招式?”
封千秋聞言,連灌三大口酒,恨恨說到:“我怎會不知,那蔡洪三十年前殺害了一家滿門共計三十餘口,只爲搶奪那家所藏的《蒼穹劍經》。我一怒之下,將其趕出師門,後來不知怎的,他慢慢也混出了名堂,江湖人尊他爲武林盟主。哼,別人不知道他的底細,我還不知,他便是那黑手殺。”
江小湖奇怪道:“那前輩爲何不將此人真實面貌公佈於武林呢?”
封千秋嘆了一口氣,說到:“我終究是一個人,當時整個武林都是爲了一己私利而搏殺爭鬥,又豈會在乎這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好人也能變成壞人,壞人也能裝成好人。”
“所以,我才創立這天機門,爲了維護這武林唯一的正義,不過現在看來,怕是連這最後的一線希望都不留給我了啊。”
江小湖聞言,剛想把黑手殺滅了思梅武館和那混元棍宗一事告訴這封千秋,不過見到此時老人的樣子,心想了想,把準備吐出的話又收了回去,埋在了心底。
“那前輩,這無敵鎖喉功...”
“哼,這蔡洪知道我刀槍不入,於是重新練會這一狠毒招式,欲將我除之以後快。這無敵鎖喉功,乃是從內部發力,以內力震碎喉骨,招數陰險毒辣,不像是我秦國大陸之人所創,倒似那扶桑國門派招式,怕是這蔡洪暗中勾結了扶桑國之人,企圖對我秦國大陸武林有所圖謀啊。”
江小湖聞言,暗暗心驚,想不到這蔡洪竟然毒辣如斯,竟妄圖弒師,又有如此深的心機。
想罷,江小湖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於是換了話題,專門講些成人小笑話給那封老怪聽,那老怪也好這口,聽得哈哈大笑,頓時心情也慢慢開懷了。
此時,只見那楓媚影在旁早已入睡,而這兩人彷彿意猶未盡,伴着那淡淡篝火,兩人竟側膝談了一整夜。
翌日,江小湖將那篝火撲熄,陡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前輩,你知道這世間最厲害的兵器是什麼?”
“噢?玄鐵重劍?不對,圓月彎刀?不對,究竟是什麼,你勾起老怪我的好奇心了。”封千秋彷彿一個孩子般的說道。
江小湖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正是從那蛇幫搜刮所得,足夠十萬餘兩紋銀,遞給那封老怪。
“封前輩,這世間最厲害是兵器既不是寶刀,也不是利劍,乃是這個。有錢能使鬼推磨。”
“封前輩,你現在武功盡失,那蔡洪若得知這個消息,定來加害於你,前輩你需尋個安全位置,躲避一時。”
那封千秋接過銀票,正準備往懷裡揣,卻發現自己衣衫破爛,竟沒一處好地方,只得將那銀票藏於鞋底,隨即說道。
“嘿嘿嘿,有這等好兵器,在配上老怪我下面的那杆不倒金槍,這世間到哪裡都是安全的位置,江老弟不必替我擔心。”
“那封前輩好自爲之。江老弟我就告辭了。”江小湖說罷,一抱拳,轉身離開。
誰知這一拜別,竟是江小湖見這老怪封千秋的最後一面。
封千秋望着江小湖遠遠離去的身影,彷彿有些捨不得,忙轉過頭去,不再去看他,說道。
“這江孤雲,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說罷,眼角處,竟有數滴不知名的液體緩緩流下。
天機谷,大堂。
江小湖牽着楓媚影的手,對着那雲海真說道。
“乾孃,我這就準備前往京城,您老還有什麼秘籍、丹藥的,便趕緊給我吧。”
雲海真拍了江小湖的腦袋一下,笑道。
“不識趣的小東西,秘籍丹藥沒有,話到是送你兩句。”
“一是,好生照顧楓媚影,千萬別像你爹一樣,辜負人家對你的一片真心,不然我饒不了你。”
“二是.....”
“若是你見到你爹,便喊他來天機谷尋我。”
說罷,頭一低,一抹紅霞頓時映上了這天機神女的臉龐。
“知道了,乾孃,就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啦。”
說罷,江小湖牽着楓媚影,兩人翻身共騎一馬,只見江小湖一揮馬鞭,駿馬嘶叫一聲,朝着那京城方向疾馳而去。
此情此景,正是那。
天機谷底一席酒,兩人長談十年情。
一匹駿馬一美人,少年仗劍京城行。
(天機谷劇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