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花又嘆了口氣:“娘,先不說這個了,現在要緊的是咱們怎麼回家!剛纔路偏我還能撐一會兒,現在已經到了人多的路段了,若真讓我一路趕回去,明天我就不用做人了!”
葉沐氏心裡亂糟糟的,臉上也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最後終於一臉的決然:“好,既然如此,這車讓我來趕好了,就是拼了我這張臉不要,也不能讓棠兒你受委屈!”
葉棠花聽了這話,真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娘,先不提臉面不臉面的事兒,你都沒趕過車,馬鞭子都沒碰過,若真讓你趕車,只怕我們都回不去了吧?”
葉沐氏愁眉苦臉的說:“這、這當如何是好?總不能把車就停在這兒吧?”
葉棠花略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成,一輛馬車停在路中間算怎麼回事兒呢?又沒個車伕在這兒,若是有那舉止輕浮的男子上來掀車簾,可怎麼辦呢?”
“這……”葉沐氏也更加爲難起來,看着年紀尚小的女兒,心裡禁不住一陣心酸,棠兒還只是個小孩子,卻要每日爲這些事情操心……
“這馬車中可是葉尚書府中人嗎?怎麼停在這裡了?”驀地,馬車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繼而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葉棠花眼睛亮了一下,她安撫了一下惴惴不安的葉沐氏,朝馬車外言道:“長平王有禮了,我與母親正是葉府中人,馬伕居心不良,妄圖劫掠我母女去往城外,被我察覺,用計逃了回來,只是再沒個趕車的了。”
馬車外一襲月白錦袍的鳳九歌聽着葉棠花略顯驚慌但不失淡定的聲音,禁不住勾起一個淡淡的笑:“路見不平自該拔刀相助,本王既然見了這等事,斷無袖手旁觀之禮,若夫人小姐不怪本王冒犯,本王願護衛二位回府。”
葉沐氏此時喜出望外,哪裡還計較別的,只是連連應允:“事急從權,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倒是要多謝王爺仗義相救了。”
葉棠花此時也定下心來,這心一定就想得更遠,她微微笑了笑,淡然道:“棠花謝過王爺美意,但那車伕若是孤身一人作案,斷無一味將馬車往城外趕的道理,想來是在城外有接應的賊人,不知棠花能否勞煩王爺報官,請官府中人速速前往緝拿呢?”
葉沐氏嚇了一跳,心裡暗怪葉棠花多事,看了葉棠花一眼又不安地看向車簾的方向,生怕葉棠花的要求惹煩了長平王,要是人家不耐煩再管這閒事,直接一甩手走人了可怎麼是好?這報官急什麼呢?回了府不一樣能報官嗎?
葉沐氏心裡正擔心着,那邊長平王彷彿感受到葉沐氏的心事一樣,低低笑着開口:“其實本王不過是路過罷了,一時興起想管管閒事,怎麼葉大小姐好像是把本王當傻大個兒,隨意支使了?”
葉沐氏被嚇了一跳,這埋怨的目光頓時就奔了葉棠花。
葉棠花微微笑了笑,正要開口,就聽馬車外頭又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其實葉大小姐的安排也是有道理的,九歌你且細想,車伕將馬車趕到一半被葉夫人和葉大小姐逃了,此刻應是還沒有到車伕與歹人約定的時間,那歹人定還守在城外,若是官差趕去的及時,說不定能除了那些賊人,也算是造福百姓了,但此事貴在神速,拖延不得。其實九歌你若是不耐煩,離去也不妨的,橫豎有本王在此,也不至於讓葉夫人和葉大小姐回不去家的。”
此話一出,葉沐氏心中一喜,葉棠花倒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倒是罕見的想到一處去了:“永安王?他怎麼會在這兒?”
外頭的鳳九歌顯然也沒想到祁敏之和他的護衛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來跟他搶這個風頭,心裡好奇的同時嘴上也不肯放鬆:“我可從未說過不耐煩,只是覺得葉大小姐未免太拿本王不當外人了,這又是護送又是報官的,倒好像本王是葉府護衛一樣,不過經了敏之你的解釋,我也明白了葉大小姐的安排,又怎麼會不耐煩呢?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敏之不會想要跟我搶這個當英雄的機會吧?”
外頭祁敏之又笑了笑:“其實我覺得九歌你說的很是,葉大小姐的舉動雖然有理有據,但也確實是有點不拿你當外人了,橫豎你也不願意當這個護衛,倒不如讓我來?畢竟論起來葉府也算是皇兄的親戚,我還要叫葉尚書一聲表姐夫呢。親戚有事兒,本王來幫上一幫,這不是皆大歡喜?”
葉棠花此時眉頭都擰成結了,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腦子有病嗎?不就一個護衛的活兒,有什麼好爭的,再拖延一會兒那些賊人發現不對可全都跑了!難道那些賊人是這兩個人派來的,這會兒來這兒拖延時間毀滅證據?
這般想着,葉棠花霎時間冷了臉,沒好氣的往外瞥了一眼:“兩位王爺俱是這般俠肝義膽,棠花實在佩服。二位爭做好事,的確是萬民楷模,只是這賊人不等人,宵禁也不等人,二位王爺若真心相助,還望送佛送到西,莫添些無謂的麻煩吧?”
鳳九歌愣了一下,繼而有些好笑,他收到暗衛消息知道這小丫頭有危險,好心好意來幫她,怎麼這小丫頭反倒不領情?難道是仗着有祁敏之撐腰,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這般想着,鳳九歌原本想幫忙的興致也被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便淡淡開口道:“既然葉大小姐如此心急,本王也不好攔着敏之你了,親戚到底是親戚啊。只是不知道耽擱了這許些時候,那些賊人還在不在了,別是空忙一場吧!”
祁敏之挑眉看着鳳九歌拉得老長的臉,心裡暗暗好笑,這鳳九歌說的話怎麼酸溜溜的?難道是……吃醋了?爲了這隻小兔子吃醋嗎?
他思及此處,禁不住低聲輕笑了出來:“這個就不勞九歌你費心了,剛纔聽見葉大小姐的話之後,我已經派了隨身的鐵騎出城剿滅匪首,這個時候想來那些賊人已經死的死,降的降了吧!”
鳳九歌愕然望着祁敏之帶笑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傢伙笑得一副得瑟,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樣,心裡訝然了一會兒,有些恍然的想到,祁敏之這麼殷勤地過來幫忙,不惜駁了他的面子也要搶下這個護花使者的位置,該不會是……喜歡這個小丫頭吧?
鳳九歌思及葉棠花那順杆爬的本事和今天在皇宮中的表現,越來越覺得葉棠花也算不得個好姑娘,狡猾狠辣,手段果斷老練,就像個嗷嗷叫喚着的狼崽子,誰敢惹就給誰一口,不咬下二兩肉決不罷休。
他的眼睛在祁敏之和馬車之間轉了幾個圈兒,心裡有些鬱悶地想着,這兩個人還真是狐狸配狼,地久天長,絕配!
這麼一想,鳳九歌就愈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貓膩,人家小情人一個護花一個被護,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路上卿卿我我蜜裡調油不知多快活,就他跟個傻子似的在中間攪合了半天,不知道這兩個人在背後怎麼罵他呢!
想到這兒,鳳九歌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便冷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乾脆敏之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我就不攙和了!”
說罷,鳳九歌一勒繮繩,調轉馬頭一揚鞭子,領着人沿原路返回了。
葉棠花沒瞧見鳳九歌的臉色不知就裡,只當是這兩個人平日裡不合,哪裡想得到自己身上?見鳳九歌走了反倒鬆了一口氣,微微笑了笑:“有勞永安王了。”
“啊?哦,不妨事,不妨事,這也是我應該的。”祁敏之把鳳九歌氣走,心裡小小得意了一會兒,聽到葉棠花的話居然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忙笑了笑應和道。
他當初聽到鳳九歌的話,一個衝動就出來跟鳳九歌對上了,都沒顧得上想葉棠花要幫的是什麼忙,現在聽了葉棠花的話纔想起來,這小丫頭是要讓人給她當車伕,把車一路趕回葉府啊。
要是剛纔料到這個場面的話,他也就不把鐵騎都派出去了,現在他身邊一個下人都沒剩下,就留下了他一個人,他也不能說我隨從都派出去了你們等他們回來再走,更不能說我剛纔說要幫你們純粹是置氣,現在他走了我也要走……這不是找罵麼?
看來今天這個車伕他是當定了啊……
祁敏之無奈地笑笑,翻身自馬上下來,又坐上了馬車前趕車人的位置,拿起馬鞭,向着身後說了一句:“葉夫人,葉大小姐,咱們這就出發了,二位可坐穩了!”
此時此刻,李姨娘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笑得洋洋得意,今日過後,葉府再也沒有姓沐的主母,也再沒有名喚棠花的嫡女了!今日過後,她纔是葉府的正室,芸香和曇幽纔是葉府的嫡女!
這才該是她們葉家一家人!那葉沐氏算得個什麼?爲了享福把丈夫拋在江南十年,這種女人怎麼配做狀元夫人?夫妻情分都盡了,還霸佔着葉府正室的位置不放,葉沐氏簡直是不要臉!
喜兒端了一盞茶進來,笑眯眯地開口道:“姨娘……”
話音剛落,就見李姨娘一眼斜掃了過來,喜兒渾身一哆嗦,忙笑着開口:“不對不對,奴婢說錯了,如今府裡哪有姨娘?您是夫人呢!”
李姨娘這才順心,笑眯眯的說:“說得好,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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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一笑,福了一福:“謝夫人賞!夫人,那……那葉沐氏和葉棠花如今還沒回來呢,老爺已經有些急了,要不了一會兒,她們就再也不能再礙您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