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細心的注意到牀頭的位置正放着一頂白色的紗帽,她將紗帽拿起來扣在二皇子頭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咱們等着吧。”
不多時,就有掌燈的宮女捧着一大堆衣物和用具進入內室,看到已經起來的二皇子和隨侍宮女已經起來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將手中的一應用具都放在桌上,然後躬身退了出去,看來她們早就習慣了不再近身伺候。這樣雖然不容易被人發現假皇子的真面目,不過這樣欲蓋彌彰的不是更招人懷疑嗎,看來皇后也是打算孤注一擲的搏一把了。
看着那一大堆的繁瑣衣飾,餘喬皺起了眉頭。“這些東西都怎麼穿啊。”盒子裡還放着一串樣子怪異的玉,餘喬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沒事,我來穿。”劉子林開始拿起那些衣飾往身上穿套。
“我還以爲皇子都是連褲子都不會穿的。”餘喬聳聳肩。從小被伺候大的皇子,這位好像六七歲了吃飯還要奶孃喂吧。
劉子林的手下頓了頓,這個女子行爲總透着幾分灑脫,不像是普通女子,就連她大哥跟他說話也是透着幾分小心的,可是她卻毫不在意的樣子。該說她是傻的不知道怕呢,還是她根本就不屑與怕他。劉子林承認,他看不透這個女子。
“快點,先說好啊,大典結束了我就走了啊。這皇宮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餘喬撇了撇嘴。
“我不就是在皇宮長的的嗎,你怎麼說這皇宮不是人呆的地方。”劉子林將那串餘喬不知道往哪裡放的玉掛在胸前,然後小心的將頭冠正了正,這才又將紗帽戴上。
“那啥,我可不是說你啊,你不是在這裡呆習慣了嗎。”餘喬嘆了口氣。“你不是皇子嗎,那你跟我說說,當皇子皇帝有啥好的,每天被關在這個一個小地方,奢華是挺奢華的可也就是個漂亮籠子。而且每天還要被人要求這要求那的,要做個好皇帝那就得捨出命去沒日沒夜的上朝看奏章,要是稍微放鬆一點,窮奢極欲一點,那就要遺臭萬年。就這麼個地方還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何苦來哉啊!”
劉子林聽了餘喬的話當時就要反駁,可是嘴張了幾次卻愣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心裡明明覺得她說的不對,可是她的話卻讓他無從反駁,人人都拼死了去爭取的位子,在她眼中卻是那樣不值一提。
“行了,你就當我沒說過。”瞧見劉子林眼中的猶疑,餘喬心中暗歎,她難道這的想給一個從小受到皇宮薰陶的皇子灌輸不做皇帝的思想嗎,那她才真是傻了。
“坐好別動。”忽然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餘喬囑咐一聲,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談話來到劉子林身後靜靜的站好。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面容蒼老的女子,慢慢跺了進來。她看到屋中穿戴整齊的兩人,冷着臉哼了一聲。“跟我來吧。”
餘喬心中暗道,看來這人也是知情人了,不然她怎麼敢給一個皇子甩臉子。她扶起身着繁瑣服裝的二皇子,就要往屋外走。
“你留下吧,前面有我就行了。”那女子伸手攔住餘喬。
餘喬擡手擋了她一下,隔着面紗冷冷的瞪過去。
“你……”那女子跟餘喬對視了半晌,神情忽然軟了下去。這小丫頭如今是皇后身前的紅人,不然也不會被派來貼身守着這個“皇子”了,還是不要跟她鬧得太僵了。
那女官沒再阻攔,轉過身在到前方領路去了。不過她剛轉過身卻被一條帕子蓋了滿臉,她拿下帕子回身正要發作,卻被餘喬身上那種懾人的氣勢給鎮住了。
“讓宮裡的女官們都帶上帕子,這樣我戴着帽子也不突兀了。”二皇子忽然開口說話,差點把餘喬給嚇了一跳。
不過那宮女卻沒有什麼變化,反而悻悻的按照餘喬的樣子也用帕子將臉矇住。仔細想想餘喬也就明白了,臉好說,蒙上了說染病不能見風就行了,而這扮作皇子的人,一定能模仿真皇子的聲音,不然有些不得不說話的場合就過不去了。
因爲那些行裝的負累所以二皇子走的很慢,餘喬雖然着急,可也只能穩穩的扶住二皇子的手臂。穿這些東西連走路都難,真不知道等會他們要怎麼去祭天。而且祭完天之後,還得站在那裡差不多一個時辰,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又是什麼。
到了內門跟外門交接的地方,餘喬等人被幾個威武的將士給攔住了。“所有女官不得離開內殿。”
餘喬皺了皺眉,這不讓跟了是怎麼回事啊。不過對方的態度非常強硬,餘喬也不能動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着他們將二皇子扶上一頂軟轎,然後往大殿那裡走去了。
舉行大典的地方,並不在內宮,她們這些宮女也就只能在內宮門口像大殿外張望幾眼,就連皇后娘娘也不能出現在舉行祭天的儀式上,她只能坐在殿外專門爲他搭建的一座高臺上,滿心恍然的望着大殿的方向。
如今餘喬也站在這高臺之上,本來她被攔在內宮門口,不過後來從不遠處來了幾個女官然後跟守在門口的侍衛說了些什麼。餘喬和那個引路的宮女才能脫離被人擁擠在門口踩死的命運,來到皇后的座駕旁。
過了一會兒,遠遠的能看到二皇子慢慢的跟隨他父王上了祭臺,這位皇帝別的不行,這祭天儀式怕是熟練的不得了。雖然隔得很遠,餘喬都能感到皇帝身上的那種自信。這可是跟那晚上看演出的皇帝完全像是兩個人一樣。
餘喬心想,這下子至少二皇子的安危暫時不用擔心了,現在還沒有人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去行刺當朝準太子的。不過想要刁難他的人估計不會在少數,站在下面那些官員現在還不知道有幾個人想要一把掀開二皇子的臉上的面紗呢,如果今天是個假皇子站在那裡,還不知道這祭天儀式要變成一個怎樣的笑話,當朝太子竟然是被人假冒的,這事情要是傳揚開來,還真是一件說不得的事,倒時候就算皇后娘娘權傾朝野怕是也捂不住這件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練武的緣故,餘喬的視力很不錯,雖然她聽不到那邊的人們都說了什麼,不過看着那些人都舉得動,也基本上能明白那裡都發生了些什麼。期間似乎有不少人都站出來說了什麼,然後文武百官間似乎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就在這個時候二皇子脫下了頭上紗帽,然後似乎是一場更大的騷動,不過很快就又歸於沉寂。如果能現場去看看那些文武百官們的臉就好了,那肯定是有趣的緊啊。事到如今,她的任務也算是基本上完成,就只剩下抽身而退了。原本還以爲能遇到幾個冒頭的小賊,卻沒想到一方面皇后佈置的防衛力量過於強大,另一方面人人都以爲這個皇子是假的,那就根本沒有刺殺的必要了,估計那些人都把心思動到如何在祭天儀式上揭穿假太子的真面目上了。
身邊的那些女官們都本分的低垂着頭,她們都感覺到皇后心情不鬱,此時誰也不想引起皇后的注意,一面引火上身。
餘喬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隱身到了臺子邊上,然後輕手輕腳的下了高臺,這種時候還真沒人注意到她,不過就算真有人注意到了,也沒人敢在這時候開口說話,沒看到皇后娘娘連手臂都自己掐的青紫了嗎,她們真要開口說什麼,說好了也不一定有賞,反而是說錯了,那人頭估計就沒了。
餘喬的身上有好幾塊腰牌,其中一塊上面刻了一個明春名字,是個身份牌,應該就是那個被餘喬拔了衣服的宮女的名字,另外一個是個腰牌,餘喬沒看出上面畫的東西是什麼,不過她猜測應該是表明職務的牌子,還有一個卻是一塊雕了鳳凰的玉牌,這個應該是皇后給的,用這個東西應該是能很輕鬆就出宮的,不過餘喬此時卻並不想冒險用這些不確定的東西,她將這些東西包好藏在一顆櫸樹底下,想着興許哪天還能用的着呢。
餘喬偷摸重新回到了那些姑娘們居住的院落,此時姑娘們已經起來了,正陸陸續續的往身上穿戴行頭,然後進行最後一次彩排。餘喬潛進屋內,喝了些水,然後就在樑上窩着了,她得等到晚上表演結束了之後,然後藏在車底下,跟她師父上次一樣出宮去。不過至今她也沒有猜出來她師父進宮見得人是誰,這個皇宮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而且都是各式各樣的極品女人,這位皇帝陛下竟然能放着這麼多女人整日都不聞不問的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還真是讓人不能理解啊。
終於等到了傍晚,姑娘們都去表演了,餘喬等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這才麻利的鑽到了大車底下等着被帶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