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溜溜的一行汗,洇透過眉毛,淌在眼皮上——於青不敢動,只能拼命眨着眼睛,上身的迷彩T恤被牛皮皮帶扎進長褲裡,綁皮帶的腰部,癢的有點難受,她還是不敢動,便是晃晃身子都不行。
畢竟別人都和她一樣,擡頭挺胸目不斜視,個個站的繃直,雖然個個也都汗流浹背:站在她前排的一個女生,迷彩T的後背汗溼了一大半,緊緊貼在脊樑上,後背處文胸扣袢的形狀都凸顯了出來,隱約可見。
於青不知道自己的後背是不是也是這麼一副尷尬模樣,前方黑黝黝的教官目光威嚴的在帽檐下掃視着他們,掐着表,每一聲都是底氣十足:“還有十分鐘,堅持!”
沒錯,他們大一新生正在集體軍訓中。
於青上輩子的學生時代也歷經過幾次軍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年代久遠,具體細節她都記不太清了——上輩子她念的那個三流大學,就是軍訓也很遵從民意,在操場里拉練了一星期,瞧着天氣熱,學生們怨聲載道,也就提前草草結束了事。
倒是於青她們宿舍的老大,還和給他們軍訓的小教官談了場無疾而終的戀愛,也算是上輩子軍訓留給於青最深刻的一個記憶了。
而H大作爲資深名校,自然不可能同三流學校那樣糊弄——要軍訓那自然是正兒八經的軍訓。
於青聽上屆的師姐說,他們這一屆新生已經很幸運的了,因爲之前與H大常年合作的軍營,人家剛好去進行野外拉練了。所以於青這一屆新生的軍訓只在本校的操場上進行操練,每天的訓練結束後也可以住回自己寢室。
要知道,往屆的H大大一新生,都是要被一卡車一卡車的拉去地處郊區的兵營,睡帳篷,吃兵營大鍋飯,每天的洗澡時間,便是女生,也只給8分鐘時間!
就這樣練足一個月,等新生們再被一卡車一卡車拉回校區的時候,個個黑的像炭,結實的像狼,基本已經分不出男女了:)
於青當時還拍着小心臟:幸好幸好幸好幸好這回兵哥哥們都去拉練了,沒地方也沒空來集訓他們。
結果,即便軍訓地點就設在本校,也是一點都不輕鬆的好嘛!
汗水終於還是滲透過睫毛,毫不遲疑的淌進了眼睛裡,眼球頓時被殺的一陣酸溜溜的疼——於青使勁擠着眼皮,想緩解這種不適,好在終於聽到不亞於天籟的一聲:“時間到!稍息!休息15分鐘!”
一行人頓時長長的“啊”過一聲,好像就地就要癱倒下來,不過每個人還是搖搖晃晃的往操場邊的樹蔭下湊——他們這一屆的新生,經管系統共也就30來口子人,女生佔了大半壁江山。在H大這個典型的工科院校裡,經管系已經是女生比例最高的院系,所以在新生裡很受關注,就像現在,經管系的隊伍一做解散,旁邊就有別的系也正在休息的男生衝他們這邊叫道:“聞詩云!加油哦!”
走在於青旁邊的一個扎着兩條辮子的女生頓時臉頰一紅,神情有些羞,也有些惱,不過一張口是一口很軟糯的南方普通話,一點威懾力都木有,反而更像是在嬌赧:“真……討厭。”
這女生自然就是聞詩云,是於青她們613寢室的老三,杭州姑娘,報到的最後一天纔到——不過一來就被大傢伙驚爲天人,立刻就被無可爭議的推舉上了他們經管繫系花的寶座。
甚至連身爲女生的於青都忍不住感慨:這江浙地帶的江南姑娘果然就是比其他地區的更水靈!那皮膚光滑白淨的毫無瑕疵,眼睛也生的格外好,眼珠烏黑,眼白則呈現一種淡淡的鴨蛋青,看人的時候純淨明亮的像個小孩子,真是忍不住的叫人心存憐愛。
而且果然是天生麗質連老天都厚愛,這軍訓到第三天,連於青都覺得自己黑了不止三個度,只有她們這個系花,皮膚還是這麼白潤潤的,太陽怎麼曬都只是微微變紅而已,壓根都不會變黑!
所以,這軍訓一完成,說不定他們經管系的系花就能升級爲這一屆的級花了!
要放平時,於青總還有心打趣一兩聲,不過現在她累的小腿肚子直哆嗦,眼睛也被汗殺的幾要睜不開,自顧尚且不暇,也無心無力再去調戲美女——好不容易揉着酸脹的腰眼走去樹蔭下,找到自己的水杯,仰頭灌了下大口水。
一擡頭,嚇!
班長彭長寧不知啥時候走到了跟前,正笑微微的看着她。
他們經管系也就30來口子人,所以全系也就這麼一個班,雖說H大作爲工科類大學,男生只多不少,觸目一看都是烏央烏央的雄性——不過彭長寧在新一屆新生中,還是比較扎眼的。
這一是因爲:人家長的高;二嘛,自然是長的帥。
例如在他們系,正經被輔導員集合在一處分別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彭長寧就被委任了班長的重任;而軍訓的頭一天,因爲身高體健也被教官一眼相中,提溜出來當帶隊的頭——不過彭長寧這個頭當的不錯,爲人熱心,團結同學,很勝任班長這項工作,所以纔不過幾天功夫,已深得全班同學信任。
此刻這個深受信任的班長,跟於青指了指眼睛:“汗流進去,不好受是吧?”
於青點點頭,摘下軍帽,抹了把額前被帽子壓的平平的汗溼髮絲,一臉潮熱的紅,吐槽:“殺死了,難受。”
彭長寧往她手裡塞了樣東西。
於青看着手裡這個東西,一個圈圈,針織棉質地的,也就不到拇指寬,拉一下很有彈性,像是女孩子洗臉綁頭髮的髮套,不過窄多了。
“這是啥?”
“導汗髮帶,一般健身房用的多。”彭長寧跟她科普,“待會套額頭上,能吸汗,這樣汗就不會進眼睛裡。而且戴上帽子後也瞧不出來。”
東西雖小,可看來能管用。
於青挺高興:“多少錢啊,我付錢,不能白要你東西。”
她的班長嗤的笑開了:“這值什麼錢啊,不嫌棄拿去用就是了。”
不過,倒是仔細看過她一眼後,又囑咐道,“不過我看你這幾天好像蠻累的,要是撐不住,也不用硬撐,跟我說一聲,我去跟教官說。”
於青搖頭:“沒事沒事,就是天熱,曬久了有點犯暈,不過我能撐得住。”
話說這陣子天她是累,不過不是因爲軍訓。
方萍和於成勇在北京呆了五天,除了第一天的報到,剩下四天都被於青一大早的就給趕出去逛北京城了——什麼頤和園圓明園故宮,父母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要去這些名勝古蹟多溜達溜達。
至於她,趁着還沒正式開學的檔空,當然是趕緊整理自己那個小窩去了——小池沒有采納她的建議,什麼讓石穎乾脆乾脆租了她那個房子,好用租金來整理房間添置東西。
而是直接拿給她一張存摺,於青打開一看,乖乖,13萬……
他跟她解釋:“10萬是我考上大學後,姥給我的,說她一早給我存的,就是留給我上大學交學費的。其他三萬是我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和長輩們給的零用錢。我這人平時也用不到什麼錢,本來還覺得沒啥用,反正我上大學,我爸媽自然不肯用我姥的錢來交學費,也就都給了我,讓我自己存着了。不過現在你買了房,房子既然是咱倆用的,自然不能只讓你一個人花錢,這存摺你拿着,就權當是我入了股,這樣以後我住着,也能更心安理得一點。存摺密碼就是你……闖進廁所那天,上面的錢你隨便用,找工人刷牆添置傢俱什麼的,你看着辦。”
於青捏着存摺,十分奇怪:“什麼我闖進廁所那天?那天是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