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的話說完,程子風等人也笑出了聲,很輕的笑聲,又似乎沒有出聲,讓被圍着的蘇妙雪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不由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蘇心漓給他們使了個眼‘色’,程邵廷等人陸續都離開了,並且還關上了‘門’。
蘇妙雪閉着眼睛的時候,可以很清晰的聽到腳步聲,還有人陸續從她的身邊經過,偶爾有那麼幾個停下來了,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對自己的臉扇風,還有拳頭咯咯作響的聲音,蘇妙雪緊張的要命,就害怕有人對她的臉揮幾個拳頭,那她的臉就毀了,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着,雙‘腿’都是發軟的,不過她預想中的拳頭都沒有落下,良久,她聽到了關‘門’的聲音,蘇妙雪睜開了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嚇跳出來了。
蘇妙雪撫着‘胸’口,才舒了口氣,擡頭,就看到蘇心漓站在距離她只有咫尺之遙的位置,她的臉很近,幾乎都貼在一起了,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輕笑着叫了一聲:“妙雪姐姐。”
蘇妙雪嚇了一跳,雙‘腿’一軟,不受控制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坐在了地上。她站着的原本就是‘門’口的位置,這一後退,直接就背靠着‘門’口倒下了,她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雙手向後撐着,滿是惶恐不安的看向了蘇心漓,用結結巴巴的聲音道:“你——你想做什麼?”
說完這句話後,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抽’出放在身後的手,護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外面盯着蘇心漓,而且和之前不同,她並不是睜大的,而是幾乎閉了起來,眉頭也擰成了一團,就好像怕捱打似的,配上蘇妙雪那張姣好的臉,可憐兮兮的,蘇心漓卻覺得好笑,難道她以爲她會對她動手嗎?她是那種人嗎?蘇妙雪和蘇博然之所以能進定國公府,在‘門’口是鬧了的,蘇妙雪可是完好無缺進來的,要是臉上留着五指印記出去,別人會怎麼說?她纔不會幹這種讓人詬病的蠢事呢。
事實上,蘇妙雪確實害怕蘇心漓會打她,她憎惡蘇心漓,在她看來,蘇心漓也是一樣的,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是以前還在相府的時候,蘇妙雪一定會和蘇心漓撕一場,她個頭高,而且要比蘇心漓壯上許多,要是動起手來,未必就會吃虧,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她哪裡敢動手?程邵廷程子風他們就在‘門’口守着呢,要是蘇心漓有一丁點不舒服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中,他們肯定立馬就能衝進來,到時候還不將她打罵的狗血噴頭,她可不敢,所以蘇妙雪只是老實的蹲在了地上。
活了兩輩子,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見過蘇妙雪這個樣子,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高傲的,尤其是她母親過世的那幾年,她以養‘女’的身份在相府,幾乎是橫着走的,就算面對她這個嫡‘女’也是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之後,她與方哨玄傳出了醜聞,她也絲毫不肯放下自己的身份,而和顏司明的那一鬧,她名聲敗壞,大婚禮上,她不能生育的消息傳出,但是她在她的面前從不肯服輸,就算有求於她,也是和蘇博然一樣的態度。
原來,她也會害怕的嗎?
“我想做什麼?你想我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
蘇心漓故意拖長聲調,一字一句,說的很慢,似乎是故意讓她承受這樣的煎熬,在看到蘇妙雪越來越驚恐不安的神情時,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如盛開的‘花’兒一般,燦爛嫵媚。
因爲蘇妙雪的後退,原本只有咫尺的兩個人差了兩三步遠的距離,蘇心漓就帶着這樣的笑,一步步‘逼’近,蘇妙雪不停的變換着各種手勢,唯一的想法就是護好自己的臉,蘇心漓在走到她跟前的時候,揚起了自己的手,蘇妙雪的眼睛雖然只留了一道縫隙,但還是可以看清的,見蘇心漓將手舉了起來,害怕的將那一絲縫隙也閉上了,她的臉被她的雙手護在中間,蘇心漓可以看到,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渾身上下也都在發抖,害怕到了極致。
“妹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蘇妙雪一邊護住自己的臉一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蘇心漓看着害怕的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蘇妙雪,心裡頭滋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她覺得,自己這一巴掌要下去的話並不算過分,比起蘇妙雪對她做的那些,她現在做的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她想,這大概就是報應吧,因爲蘇妙雪他們上輩子做的太過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也可能是知道真相後的她怨氣太重,所以老天給了她這樣的一次機會。
上輩子,蘇妙雪奪走了她的愛人,害死了她的親人,還有她的孩子,現在呢,蘇妙雪嫁給了一個恨他入骨的男人,她的親人死的死走的走,她也不能生育,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蘇心漓將自己的手一點點握緊,併攏成了拳頭,蘇妙雪已經得到報應了,她又何苦多此一舉,打她?打她她還嫌手疼呢。
“蘇妙雪,看樣子,你已經忘記當初是誰讓你成爲五皇子的側妃了,既然你不稀罕——”當初因爲幫蘇妙雪,她還被文帝用奏摺砸破了腦袋。
蘇妙雪等了半天,沒等到蘇心漓的巴掌,卻是這樣的一句話,整個人就好像被冷水潑了似的透心涼,她嚇了一跳,即刻站了起來,跪在了蘇心漓跟前,“妹妹,我沒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我身無長物,離開王府,我還怎麼活?”
她現在連蘇博然這唯一的靠山都沒了,要是被休,她真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只能等死了,蘇妙雪求了半天,蘇心漓慢悠悠的開了口,“我不打你,我也可以讓你繼續在五皇子的府上呆着,我甚至可以兌現之前的承諾讓你成爲正妃,但是蘇妙雪,你太讓我失望了,我讓你辦的事情,你可一件都沒辦成。”
蘇心漓雖然沒有對她動手,但是蘇妙雪現在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對蘇妙雪來說,蘇心漓就是她的宿敵,她最不想輸的人就是她,最不想求的人也是她,她嫉妒蘇心漓,想要毀了她的一切,但是現實卻是,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蘇心漓毀了,但就算是這樣,她依舊不想求蘇心漓什麼,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低蘇心漓一等,但是今日,她卻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了,而且還低聲下氣的求她,蘇妙雪的情緒已然崩潰,方家倒了,蘇博然也倒了,現在,蘇心漓居然說要讓她做不成顏司明的側妃,蘇妙雪一聽,紅紅的眼圈,那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
“你說,你有什麼條件,我保證,我發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照辦,不然的話,我就不得好死!”
蘇妙雪信誓旦旦,滿是眼淚的眼睛盯着蘇心漓,一氣呵成,說不出的急切。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是嗎?”
蘇妙雪不住點頭,有鼻涕都流了出來,她此刻的模樣,和她平日裡極力維持着的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如果顏司明看到她現在這模樣,肯定更加嫌惡了。
“那我問你,方靜怡最近有沒有找你?”
蘇心漓話說完,蘇妙雪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用滿是淚水的臉盯着她看,緊咬着‘脣’,蘇心漓蹙着眉頭,“有還是沒有?老實說!蘇妙雪,要是敢騙我,你知道後果的。”
蘇妙雪聽了這話,吸了吸鼻子,不住的搖頭,表示自己不敢,不過她很快又覺得自己這搖頭的動作會讓蘇心漓誤解,忙道:“有,我有見過她,她已經回來了,而且回來很久,她去過幾次王府,我們見了有三次面,她還找了五皇子。”
蘇妙雪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顏司明現在對她好,一部分是因爲蘇博然,更多的還是方靜怡。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也不管蘇心漓問了什麼,一股腦的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蘇心漓了。
“他們說什麼了?”
蘇妙雪搖頭,“我不知道。”她唯恐蘇心漓不相信,繼續認真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一點,蘇心漓相信。蘇妙雪這‘性’格就是成不了大事的,方靜怡對自己的‘女’兒還能不瞭解嗎,而且就算方靜怡相信她,顏司明也不會相信,如果是重要重大的機密,他們肯定是不會讓蘇妙雪知道的,不然的話,這還能成爲機密嗎?雖然不知道方靜怡和顏司明密謀了什麼,但是蘇心漓肯定,和方靜怡背後的人有關,她一直猜測,上輩子顏司明在還是皇子的時候,爲了得到皇位和大金或者是其他國家的人有合作,之前他和軒轅律有過不該有的頻繁接觸,蘇心漓猜測,他們已經達成了協議,上輩子眼睛在皇位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都會選擇那麼做,現在更不會例外。
對這些,蘇妙雪肯定是一無所知的,她要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成爲未來的皇后或者是貴妃,怎麼會願意和蘇博然一起在她的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而且還下跪了!她要是知道那些,現在絕對不會像一隻驚弓之鳥那樣,痛哭流涕。
蘇心漓點了點頭,她‘抽’出自己的手帕揮了揮,然後在蘇妙雪的跟前緩緩蹲下,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了蘇妙雪,蘇妙雪愣住,傻傻的盯着蘇心漓,不明白她此舉是什麼意思,蘇心漓將手上拿着的手帕往她的跟前送了送,“把眼淚鼻涕擦一擦。”
蘇妙雪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盯着那手帕看了半天,蘇心漓譏誚的笑出了聲:“我要‘弄’死你,你逃的了嗎?就算我要讓你死,也不會讓你死在定國公府的,放心用吧。”
蘇妙雪猶豫了片刻,擔心自己不接的話,蘇心漓會對她不利,小心翼翼的接過了,然後擦了擦眼淚和鼻涕。
“蘇妙雪,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顏司明對你是什麼態度你心知肚明,你現在是有利用價值,他還願意偶爾寵幸你幾回,但是一旦他翅膀硬了,也就是你被休之日,至於你的方姨娘,我能整死她一回,就能徹徹底底的‘弄’死她,在琉璃,我纔是最穩妥的,只要你今後聽我的話,按我的意思行事,我就能保證給你一輩子想要的榮華富貴。”
蘇妙雪沒有說話,只抿着‘脣’,似乎是在思考蘇心漓說的話的可靠‘性’,過了好半天,她有些猶豫不定的看着蘇心漓問道:“你真的能保證給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在蘇妙雪看來,她肯定是覺得蘇心漓不會那麼好心的,易地而處,如果今時今日站在蘇心漓那個位置的是她,那她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剷除蘇心漓這眼中釘‘肉’中刺,並且她會在剷除她之前,千方百計的折磨,讓她受盡磨難而死,蘇妙雪覺得蘇心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折磨她,但就算蘇妙雪認爲這可能是蘇心漓的圈套,因爲這裡面有太深的‘誘’‘惑’,她還是忍不住動搖了。
她覺得也知道顏司明根本就靠不住,至於方靜怡,在蘇妙雪看來,就是偷偷‘摸’‘摸’的,她也想要另外找靠山,但是現在,就她的身份還有名聲,有誰願意在背後爲她撐腰?稍稍有一丁點希望的方家已經倒了,蘇博然也指望不上了,就只有蘇心漓。蘇妙雪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蘇心漓是目前爲止她能找到的最大靠山,或許將來,也是最有力的靠山。
她不能生育,顏司明早晚都會納妃的,要不是方靜怡,她怎麼可能失去生育的能力,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要是蘇心漓信守承諾的話,那她的一輩子就都沒有後顧之憂了,要是蘇心漓違背現在的諾言,她似乎也不會損失什麼,在蘇妙雪看來,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只有顏司明方靜怡,他們怎麼樣,對蘇妙雪來說,與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干係。
蘇心漓不是蘇妙雪,她那種膚淺的想法,她自然是不得而知的,當然,她也不會去在意這些。
“蘇心漓,你不是騙我的吧?”
蘇妙雪眨巴着眼睛,小心的想蘇心漓確認,“我憑什麼相信你?”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指了指蘇妙雪心口的位置。
“蘇妙雪,你想要的,我可以輕而易舉的給你,同樣的,我要徹徹底底的毀了你,像對待你和你舅舅那樣,你心裡清楚,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向後退了兩步,蘇妙雪踟躕了許久,手撐着地,扶着身後的‘門’,慢慢的站了起來,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滿是驚懼不安,方家的那些人,‘女’的已經被賣去了軍營,世代爲妓,而男的則只能永世爲奴,她纔不要變成那個樣子,想到要和那些粗魯的男人要和自己——蘇妙雪就覺得噁心不已。
“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蘇心漓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勉強‘逼’迫,而是將事情的選擇權‘交’到她的手上,她相信,蘇妙雪不會讓她失望。
蘇心漓說完,轉身,重新回到主座,一副隨便蘇妙雪的架勢,蘇妙雪看着蘇心漓這架勢,心裡猶豫掙扎了一番,唯恐蘇心漓反悔,思忖了片刻,還是決定賭一把:“蘇心漓,我答應你,只要你能保證我這一輩子都能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不會過苦日子,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保證。”
蘇心漓回頭,蘇妙雪見狀,舉起了右手,信誓旦旦的做發誓狀,“如違誓言,就讓我和方家的那些‘女’人一樣的下場。”她沒忘記,上次她和蘇心漓的協議,她覺得蘇心漓有詐是故意敷衍,根本就沒有付出任何的實際行動。
蘇心漓滿意的勾‘脣’,眼睛也盛了淡淡的笑意,“好!”
蘇妙雪和蘇心漓達成協議,收拾了一番就離開了,當天晚上,遲了一個多月的程子落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