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是琉璃的國度,大年三十那天,自然是十分的熱鬧,一大早,斷斷續續的鞭炮聲就將睡夢中的蘇心漓給吵醒了,院子裡也是,聲音嘈雜的很,其實也不是特別的吵,不過今年是過年,蘇心漓想到早上要去定國公府,從定國公府回來後,可以和蘭翊舒一起過年,不用在相府那個地方,心情難免激動,平日裡,她醒了後,總會賴牀,但是今天,一個翻身就坐起來了,穿了鞋子就跑到門口。
昨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雪,早上已經停了,雖然太陽還沒出來,但是從那明媚的光線中,蘇心漓感覺到,今日會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天空蔚藍,格外的美,院子裡的下人正在打掃衛生,剷雪的剷雪,掛燈籠的掛的燈籠,還有的提着水在擦洗,其實大前天,爲了迎接新年,院子裡就將蘇府上下徹徹底底的打掃了,她的院子,更是乾淨的很,不過蘭翊舒這個人潔癖的恐怖,現在又是齊磊在管理相府的事情,衛生問題捉的比什麼都嚴格,明明到處都乾淨的可以當鏡子用了,這些下人還是乾的賣力無比。
原本,院子裡的幾棵樹,到現在已經光禿禿的了,但是因爲最近一直都有在下雪,灰黑色的樹枝上都是白雪,再配上那紅紅的燈籠,喜慶又好看,院子裡忙碌的下人看到站在窗口的蘇心漓,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她請安,蘇心漓對她們笑了笑,道了聲早,就打了個寒顫,這天氣,真不是開玩笑的,蘇心漓正準備回牀上,身上一沉,接着整個人連同自己披在身上的衣裳一同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你是想生病着過年,是吧?”
蘭翊舒用寬厚的大衣將蘇心漓緊裹着,將她摟在了懷中,無奈又寵溺的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蘇心漓見下人們都在院子,雖然她們一見蘭翊舒將她摟在懷中就紅着臉轉過身去了,但是有好幾個一直偷偷的往這邊瞟,蘇心漓臉皮薄害羞,原本是要掙扎的,聽到蘭翊舒說的這句話,什麼動作都沒有了,她靜靜的靠在了蘭翊舒的懷中,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主動摟住了蘭翊舒的腰,然後透過敞開着的窗口看着那些爲了新年不停忙碌着的下人,只覺得一顆心,說不出的充盈和滿足,還有上輩子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寧。
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從窗口回屋後,蘇心漓替蘭翊舒更了衣,蘭翊舒起的一貫比她早,尤其是天氣變冷後,蘇心漓很少幹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不過因爲上輩子的經驗,她的動作倒是自然熟練的很,而且心情也很好,蘇心漓伺候蘭翊舒換好衣裳後,這纔將流朱和流雲叫進來,讓她們伺候自己梳洗,蘇心漓發覺,自己在蘭翊舒的事情上特別小氣,現在兩個人住在一起,她幾乎都不肯讓別的女子近蘭翊舒的身,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不例外,她很喜歡蘭翊舒一點,一直在他身邊伺候的是齊雲齊磊,沒有女子,以蘭翊舒的挑剔,如果有丫鬟的話,肯定是個美人。
蘇心漓和蘭翊舒用早膳的時候,水兒已經將她要送到定國公府的東西都小心的搬上馬車裝好了,因爲裡面有蘭翊舒送的東西,擁護主子的水兒不知道有多積極,唯恐其他下人將那東西磕着碰着了,而且比起去相府來說,幾個丫鬟的心情也比昨日好一些。
“今晚,我會帶個人回府。”
臨近過年這幾天,平日裡沒事的蘭翊舒十分的忙碌,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
“六皇子嗎?”
蘇心漓下意識的想到顏宸璽,不過蘭翊舒卻搖了搖頭,蘇心漓看向蘭翊舒的漂亮媚眼兒轉了轉,蘭翊舒在京陵城的時間說短不短,但也不是很長,他這個人,看似容易親近,其實骨子裡淡漠梳理的很,和誰都有距離,除了和她最親近之外,再就是顏宸璽的,別的,蘇心漓真的就不知道了,實在是猜不出來。
“是女的?”
蘇心漓咬重女子,酸味十足,聽的蘭翊舒笑出了聲,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小腦瓜子裡想什麼呢?還女的,我都有你了,其他的胭脂俗粉我能看得上嗎?”
蘇心漓一聽,頓時就樂了,每次蘭翊舒自然而然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很開心,那笑容,根本就不受控制。
“我這不是擔心嗎?你這麼好,要是有女子纏着你非要跟上門,怎麼辦?”
和顏司明那個渣相比,蘭翊舒真的渾身都是優點。
“你管好你自己,不要招那麼多的爛桃花。”
蘇心漓看着蘭翊舒吃味的模樣,就只是笑,眉眼彎彎,“你說的那人是誰啊?我認識嗎?”
“你應該不認識,但可能聽說過,不過你要見了他,肯定會歡喜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蘭翊舒說了這麼多,就是不告訴蘇心漓是誰,蘇心漓不滿的瞪了蘭翊舒一眼,“故作神秘,不過蘭翊舒,你記得要給我準備壓歲包,我要是在定國公府的話,肯定能收到好多。”
程鵬雲氏,她的舅舅舅母,還有幾個哥哥,就算她不在定國公府,這些人肯定也是會給她準備紅包的。
因爲是新年,府裡有不少瑣碎的事情要安排處理,蘇心漓去定國公府,就帶了什麼都不會的水兒一個丫鬟,在她出發去定國公府之前,水兒裝上馬車的東西已經先出發了,等蘇心漓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剛下馬車,就看到程子謙程子風幾兄弟在門口等她,除了遠在邊境的程子落,大家都回來了,包括在外地經商的程子軒還有蘇心漓的大舅舅,程邵廷是昨晚上纔到的,這次是回京述職,在家呆幾天就要重新回邊境軍營去的。
蘇心漓下馬車前就自己穿上外套了,水兒除了會武功會吃之外,別的基本都不會,不過她就會功夫這一點,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比補上,而且蘇心漓喜歡她開朗的個性和大條的神經,蘇心漓剛下馬車,程子謙程子風幾個人就圍過來了,最後還是程昱凡說蘇心漓怕冷,而且程鵬還有云氏等人都在屋子裡候着呢,蘇心漓這才進了府。
這兩日,還有大年初一,是不用上早朝的,軍營裡除了輪值的人,也會回去過年,像程鵬這樣的身份,又在京陵城,自然是可以不用呆在軍營的,蘇心漓進屋的時候,大家都早,包括她許久都沒有見面的顧南衣,雲氏和程鵬等人穿着的都是新衣裳,尤其是屋子裡的幾個女眷,穿的極爲喜慶。
屋子裡點着地龍,比起外面來說,並不是很冷,蘇心漓一進屋,就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她的那些名貴的大衣多是雲氏給送的,雲氏覺得女孩子應該穿的靚麗喜慶一些,而且蘇心漓膚白如雪,那顏色也更襯皮膚,所以顏色多比較豔麗,以紅色玫紅爲主,蘇心漓裡面穿的衣裳極爲的素雅,和屋子裡那些穿紅戴綠的比起來,反而讓人眼前一亮,雲氏一看到她,眼睛都笑眯起來了,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陣猛誇,就好像蘇心漓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似的,不過在老太太心裡,蘇心漓比仙女還美呢。
程邵廷上次回京還是程立雪和蘇歷仁過世的時候,到現在已經有三年多了,她是定國公府的長子,對程立雪極爲的疼愛,定國公府又沒有女孩兒,大家都將她當成公主似的捧在手心,比起蘇歷仁來說,蘇心漓在定國公府要受寵許多,程立雪在世的時候經常抱怨說他們重男輕女,不過蘇歷仁和程昱凡程子風等人一樣,都極爲的心疼妹妹,倒是從來沒有爲這個吃醋過。
比起程紹偉來說,程邵廷的脾氣要火爆許多,當初程立雪過世的時候,程邵廷帶兵到相府,狠狠的打了蘇博然一頓,要不是因爲他求情,蘇博然當時估計不死也殘,蘇心漓到現在都還記得,程邵廷拎着倒在地上的蘇博然的領口,正準備動拳頭的時候,她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告訴程邵廷說,如果他要打死蘇博然的話,就先把她給打死,現在想想,當時她說的這句話,一定很傷程邵廷的心,之後定國公府屢次出手幫蘇博然,大概也有那次的原因吧,當時,她只是覺得,母親和哥哥過世後,父親就是她最親的人,不過那樣的想法,根本就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蘇博然根本就沒將她當成女兒,這要換成現在,她就算要阻攔,也會在程邵廷將蘇博然打的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再出面,只要不鬧出人命就可以,她更加不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
程邵廷的五官和程紹偉有六分的相似,一看就是兄弟,不過因爲程邵廷一直都在軍營,他所在的地方剛好是在南夏和琉璃交接的地方,因爲偏南方,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很冷,但是卻很熱,溼熱,所以程邵廷看起來比程紹偉黑好多,渾身上下都透着股堅毅的冷硬氣質,讓人信服。
蘇心漓和程鵬還有云氏請了安之後,走到了程邵廷的身邊,福了福身,臉上揚着笑容,甜甜的叫了聲大舅舅,就好像,他離開前,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誤會和任何的芥蒂,程邵廷嚴肅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笑容,然後驕傲的開口道:“你的事情,舅舅在軍營都聽說了,其他的將軍還有軍營裡的士兵都議論你呢,他們都很感激你,舅舅爲你感到驕傲。”
程邵廷說話的嗓門很大,就算是說着這些有些煽情的話,依舊給人一種嚴肅之感,不過蘇心漓能感覺得到他情緒的激動,戰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如果大金真的向琉璃宣戰的話,南夏就不可能徹底的置身事外,不是和琉璃聯合起來攻打大金,那就是和大金聯手,一旦開戰,必定會有很大的傷亡,不單單是士兵,還有將領,那真的就是將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上了,而且程子落所在的地方就是和大金交界,要是真的發生戰爭的話,他第一個就得往前衝,所以蘇心漓一丁點也不願意打仗,因爲她希望定國公府的人好好的,而且,她也不願意琉璃的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但是她心裡也清楚,這一戰,在她有生之年,是免不了的。
“舅舅爲了琉璃,常年呆在曰安,不得與家人團聚,我也爲舅舅感到驕傲,還有那些駐守在邊境保家衛國的士兵,比起他們來說,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程邵廷是昨日纔回來的,一到京陵城,就直奔皇宮向皇上述職了,回到定國公府之後,因爲好奇蘇心漓的事情,就將程昱凡等人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程昱凡程子謙等人說了有關於許多蘇心漓的事情,他們都說蘇心漓變了,變了好多,可程邵廷卻覺得不敢置信,雖然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曰安,但是和家中還是有書信來往的,雲氏和程鵬每每會在信中提起蘇心漓,因爲她在相府,被蘇博然矇蔽,常有擔憂,蘇心漓這轉變,實在是太過突然,就算是程昱凡等人告訴他,他還是覺得接受不了,可現在,當蘇心漓站在他的面前,激昂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他才肯定,蘇心漓是真的變了,她的眉宇間多了英氣,比男子都還要深明大義。
“不生舅舅的氣了嗎?”
蘇心漓聽了這話,心裡酸酸的,又內疚又難受,都已經過去三年多了,他都還記得嗎?自己說的那句話,對舅舅的傷害很大吧。
“舅舅生漓兒的氣嗎?”
蘇心漓盯着程邵廷反問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自然清楚蘇心漓和程邵廷說的是什麼,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則是一頭霧水。
“當年的事情,是漓兒錯了,當時漓兒還太小,不懂事,也不會明辨是非,甚至辨別不出真情假意,所以纔會說出那樣的話,舅舅,對不起。”
其實這話一說完,她看着程邵廷震驚又痛苦的神情,就已經收回了,她有想過向他道歉的,不過母親和哥哥的葬禮結束後,他立馬又趕回軍營去了,他是爲了送他們最後一程特意趕回來的,而文帝之所以應允是因爲在文景之亂中,定國公府的人立了很大的功勞,只是這功勞的代價卻太過慘重,大舅舅他當時應該是察覺到什麼,所以纔會不顧一切對蘇博然動手的吧,母親和哥哥的死因並不簡單。
雲氏一聽蘇心漓說這話,立馬句樂了,才笑出了聲,眼眶就紅了,然後看向程邵廷說道:“邵廷,我說了吧,那事,漓兒早就不記得了,就你一直記掛着,現在漓兒親口說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程邵廷常年都在外面,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兒子在外面,不管怎麼樣,母親自然都是牽掛擔心的,而且雲氏知道,程邵廷十分心疼唯一的妹妹和這唯一的外甥女,那次蘇心漓說的那句話,當時可真的傷了他的心了,他這幾年一直都耿耿於懷了,不能釋然,寫信經常都會提起這事,蘇心漓又是個情感極爲細膩敏感的人,雲氏不願意她胡思亂想,就一直沒主動問及這件事情。
程邵廷點了點頭,那樣子看起來有些激動,蘇心漓看着他,又看向紅了眼眶的雲氏,越發覺得懊惱,爲了蘇博然這個人渣,她讓關心自己的人這麼擔心。
慕容雨就坐在程邵廷的身邊,她也雲氏她們一樣,都已經好些年沒有看到程邵廷了,程邵廷這次回來,她自然是十分開心的,氣色都好了許多,她牽起蘇心漓的手,眸光掃了眼蘇心漓光溜溜的手臂,“漓兒,舅母給你的手鍊,你怎麼沒戴啊,是不是覺得不好看嗎?”
蘇心漓看了眼自己被慕容雨握住的手,再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麼會?我是擔心自己粗心把東西弄壞了。”
畢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而且慕容雨又是定國公府的人,她的身體不好,常年躺在牀上的人,多喜歡胡思亂想,蘇心漓心裡頭自然尷尬的很。
“你不是怕冷嗎?那玉珠是個好東西,對身體好。”
蘇心漓點了點頭,“回去我就戴上。”
怕弄壞是一方面,另外的話,蘇心漓並不怎麼喜歡戴首飾,覺得太麻煩了,尤其是要辦事的時候,不過慕容雨都這樣說了,她要再不戴的話就不太好了。
程邵廷卻是個縱着蘇心漓的,見蘇心漓似乎並不怎麼願意戴那玩意,看向慕容雨開口說道:“漓兒不願意戴那些東西,你勉強她做什麼?”
程邵廷在軍隊裡面呆習慣了,說話的嗓門大,而且就算是極爲普通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也會給人一種斥責命令的感覺,慕容雨一聽,臉色更不好了,咳嗽了幾聲,蘇心漓忙替她順氣,好半天,她才停止了咳嗽,臉漲的通紅,“那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不喜歡——”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心漓忙道:“沒有,回去我就戴着,天天都戴着。”
蘇心漓當時只以爲慕容雨身體不好,愛鑽牛角尖,並沒有多想,而且就過年了,程邵廷又難得回來,她不想在今天弄的不愉快,蘇心漓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下去,立馬就讓人將她給定國公府衆人準備的禮物擡了上來,雲氏見下人擡了那麼大個箱子進來,箱子打開,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東西,雲氏一看,臉上樂開了花,嘴巴上卻說,“你來看外公外婆就算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以前都是外公外婆你們將好東西往我那裡送,現在我長大了,自然應該孝敬你們了。”
雲氏一聽這話,笑的越發開心,嘴巴都合不攏了,程子風立馬就說起蘇博然來定國公府的事情,提起蘇博然的時候,他自然是一臉的不滿,程邵廷還不知道蘇心漓和蘇博然的那些事情,唯恐蘇心漓因此和他們生分了,數落了程子風等人幾句,一旁的水兒見他們提起蘇博然,立馬就將昨日在相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這些人原本就對蘇博然不滿了,一聽這話,心裡頭就更加不樂意了,尤其是雲氏,臉上的笑容全部都沉下來了。
“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以前,你處處護着他的時候,他有把你當做女兒嗎?現在,你有本事了,認清他的真面目了,他擔心今後自己出了事沒人幫他就想起我們定國公府了,知道自己上門巴結了,我養條狗都還會給我看門了,他會什麼?”
雲氏的性子爽直潑辣,說出的話,自然也是字字珠璣,毒辣的很。
程鵬拍了拍雲氏的手,讓她少說幾句,雲氏看了蘇心漓一眼,不忍心的嘆了口氣,“我這輩子幹的最蠢的事就是同意立雪嫁給他,如果當初我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的話,現在立雪肯定還好好的呢,還有歷仁那孩子。”
雲氏說完,又開始抹眼淚,“這大過年了,說這些做什麼,讓孩子們不開心。”
程鵬看了蘇心漓一眼,擰着眉頭說道,雲氏很快止住了眼淚,扯了扯嘴角,“你看看外婆,漓兒你——”
蘇心漓淡然的笑笑,心裡卻忍不住的悲傷,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這裡的每個人都以她爲中心,他們都希望她能開心,上輩子,她辜負了他們的期待,一點也沒爲他們着想,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的守着這些人。
“外婆,您先看看我給您帶的東西。”
蘇心漓說着,將蘭翊舒蒐集了一對玉枕拿了出來,走到雲氏和程鵬的身邊道:“外公外婆您的頸椎不是不好嗎?用這個睡覺最好了。”
雲氏伸手摸了摸,笑着點了點頭,“是好東西,觸手溫潤,現在枕着睡覺也不會涼。”
蘇心漓也笑,“那是自然,蘭翊舒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得來了,說讓我孝敬外公外婆的。”
“你呀你。”
雲氏點了點蘇心漓的鼻子,“還沒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哪裡啊,這確實是蘭翊舒費了心思得來了,這裡好多東西都是他準備的,他說他現在暫時還方便,不過已經和我訂婚了,人沒到,東西一定要準備的,是他的一番心意。”
在程家的人面前,每次提到蘭翊舒,蘇心漓就從來沒有說不好的。
“他有心了。”
程鵬讚許的點了點頭,顯然對蘭翊舒是很滿意的,其他人對蘭翊舒又是一頓的猛誇,蘇心漓聽他們誇蘭翊舒,心裡頭比自己被誇讚還要開心,整個人美到不行。
蘇心漓又將箱子裡其他的東西給了定國公府的其他人,這些東西,有些是蘭翊舒準備的,還有一些,是蘇心漓精心挑選的,自然都是上等的東西,而且也都是符合他們心意的,定國公府的人,包括蘇心漓才只有兩歲的侄兒都有,大家收到東西,自然都十分高興。
“蘇博然打我們的主意,我們少搭理就可以了,他現在對蘭翊舒也動了歪心思,漓兒,你讓蘭翊舒小心着些,少搭理他,別因爲你被他利用了。”
蘭翊舒受文帝等人的寵愛不假,但云氏覺得,他畢竟沒有任何的背景,要是被蘇博然利用,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不好了,他現在是蘇心漓的未婚夫,最重要的是,蘇心漓打心眼裡喜歡蘭翊舒,沒他根本就不行,雲氏自然是喜歡蘭翊舒好好的,不要捲入朝堂上的那些爭鬥。
“嗯,我會提醒他的。”
蘇心漓對蘭翊舒,那是一百二十個放心,根本就不需要她提醒,就蘇博然,哪裡有哪個本事利用他啊。
“漓兒不是已經搬出相府呢?舅舅難得回來,我和你外公還有幾個哥哥向皇上告假了,今晚不去參加宮宴,你就與我們一起過年吧,人多熱鬧,你一個人在蘇府,太冷清了!”
程邵廷知道蘇心漓現在已經和蘭翊舒訂婚了,並且,是蘇心漓在金鑾殿上主動請求文帝賜婚的,但是程邵廷在剛回來,並不知道蘇心漓現在已經和蘭翊舒住在一起,程家的幾兄弟知道程邵廷是個火爆脾氣,而且是個老古董,爲免他大過年的找蘭翊舒麻煩,所以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相府的人提出這要求來,蘇心漓可以毫不客氣的回絕,不過幾年沒回來的程邵廷說這個,蘇心漓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甚至有些動搖,程邵廷這次離開後,還不知道下次再回京陵城是什麼時候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過年?
“好了,你就別難爲漓兒了。”雲氏見蘇心漓問難,出口打圓場,程邵廷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雲氏,“母親。”不過就是讓蘇心漓與他們一起過年,怎麼就爲難了呢?就蘇博然那慫貨,他還能說什麼?
“祖母,漓兒和我們一起多好了,我們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的。”程子軒也纔剛回來,和程邵廷差不多一個級別的。
“要漓兒和我們過年的話,那我未來的妹夫怎麼辦啊?”
程子風嘴最快,半點事情都憋不住,見程邵廷和程子軒兩人一頭霧水,這件事情也有些瞞不住了,立馬就出聲解釋了,程邵廷和程子軒二人聞言,眼底的疑惑更深了,蘇心漓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蘭翊舒他在京陵城沒有親人,我——”
“蘭翊舒他現在就是漓兒心裡頭的寶貝疙瘩,漓兒哪裡捨得讓他一個人過年,大伯,您就別棒打鴛鴦了。”
蘇心漓橫了程子風一眼,有種將他嘴巴捂起來的衝動。
“三哥,四哥,五哥還沒娶親呢,等再過幾年,他們成婚了,那才真的是一家子呢。”
程子風一聽成婚,臉一黑,主動閉嘴,蘇心漓笑着走到雲氏身邊坐下,“外婆,你快點給幾個哥哥找個媳婦吧,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嫁啊?”
程子風一聽,扭頭看向蘇心漓,“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蘭翊舒啊?”
蘇心漓當着他們的面也不害羞,“我不急,蘭翊舒急啊。”
程子軒見蘇心漓這樣,笑出了聲,做了個羞羞臉的動作,“你也不知羞。”
蘇心漓笑的越發開心,“要顧那麼多的話,我還會向皇上請旨嗎?蘭翊舒說了,要是你們再不娶妻,耽誤他的話,就去請求賢妃和太后他們,讓他們給你指婚,妹妹覺得這很不錯。”
蘇心漓就別的奇了怪了,別家的男子一到了年紀,都急着成婚納妾,她的這幾個哥哥,沒一個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三哥也就算了,畢竟受過一次傷嘛,四哥五哥也不急,家裡催他們都不急,還一個勁的拖。
“我也覺得不錯。”
蘇心漓這話一出,鄭氏立馬附和,太后賜婚,那是榮幸,而且如果是太后賜婚,家世樣貌品行肯定都是上乘的。
“聽到了吧,你們一個個儘快自己找,要太后皇上真的賜婚的話,到時候你們是看對眼也好,沒看對眼也好,想不想娶,那都得娶,可就沒得選擇了。”
雖然程子落和程昱凡都有了孩子,但是程家的人丁並不興旺,人一上了年紀,最是喜歡兒孫滿堂,雲氏也爲幾個孫子的婚事着急呢。
“漓兒,這種缺德事情,你和蘭翊舒可千萬不能幹的。”
程子風對婚事最是排斥,舉着雙手,一個勁的搖頭,雲氏聽了,拿着柺杖就要打他,“什麼叫缺德,你妹妹這可是爲了你好,你自己不成婚就算了,還要耽誤漓兒不成?”
雲氏追着程子風趕,程子風一個勁的求饒,一屋子都是歡聲笑語,比起昨日去相府,蘇心漓的心情自然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種溫情的時刻,時常會讓她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美好的不真實,但是她知道,這是真的,此時此刻是真的,所以她要拼了命的守護,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漓兒,什麼時候有空,帶蘭翊舒見見我。”
從昨天回來到現在,程邵廷聽了這個名字不下十回了,今日,蘇心漓在提起他的時候,滿臉都是甜蜜的幸福的笑容,而且,程邵廷看定國公府的人,個個對蘇心漓這未婚夫婿似乎都挺滿意的,不然的話怎麼會讓漓兒現在就與他一起過年呢?這讓程邵廷放心了不少,不過因爲程立雪的事情,他總還是有些憂心,不見蘭翊舒這一面,他心裡終歸是放心不下的。
“大伯,你要見蘭翊舒還不簡單,直接去漓兒家,蘇府距離我們家又近,乘坐馬車都不要半個時辰,你要還覺得麻煩,讓漓兒回去帶句話,就說他大舅要見他,蘭翊舒肯定屁顛屁顛來找您。”
蘇心漓笑出了聲,不過確實是,蘭翊舒知道他在意定國公府的人,所以對定國公府的人也很重視。
“那我給外公外婆拜年的時候把他叫上?”蘇心漓徵詢意見。
“這成何體統?”
“就這樣說定了。”
程邵廷覺得這樣不合適,不過程鵬說可以,那這件事情自然就這樣敲定了,程邵廷更懵了,大家聊了一會,他就拎着程昱凡程子風等人出去瞭解情況了。
因爲今天是過年,有些人家很早就祭祀的,祭祀的話,會在大門口燒紙錢,這時候按規矩,人和馬車是不能在大街上走動的,所以蘇心漓吃了午飯後就說要回去了,雲氏他們也沒留,顧南衣也留下來一起用了午飯,顧南衣先蘇心漓一步離開了,而且走的很快,蘇心漓覺得顧南衣不對勁,放下東西就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