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無慮也加入,堆積的怪物屍體越來越多,而蒙書雅依舊不求饒。
蒙書悅此時也終於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姐,是你在裡面嗎?”
同時出現在門外迎接的還有卜道人、慶氏、佘宇和坐在軟轎上讓人擡着的蒙遠揚。墨雲出來時,往裡面扔了一把燃石粉,隨即響起嗚嗚聲,還有衝擊石壁的聲音,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毛骨悚然。
“雅兒,你們這是怎麼了?”慶氏撲過來,墨雲卻扯着蒙書雅避開了。慶氏立即拉長臉問:“什麼意思?”
面對蒙遠揚黑沉的臉龐,蒙書悅淡淡說:“記得我問過老爺,如果有人伺養了怪物,怪物又傷了人,該當何罪,老爺好像還沒回答我。”
轉頭嗔怪墨雲:“你那把火放得不應該,罪孽燒光了,證據也燒光了。”
墨雲臉一偏,說:“那我讓人進去把火撲滅?”
蒙書悅白他一眼,繼續說:“等裡面完了,請老爺來看看裡面的傑作,鬼斧神工啊!只怕整個蒙府都立於中空之地,隨時有傾垮的可能啊!”
在場的人齊聲發出一聲低呼,大小姐到底做了什麼啊!
蒙書悅淺笑,“佘大人,現在沒有證據,我可以指證蒙府大小姐蓄養怪物傷人嗎?”
佘宇看一眼蒙遠揚的臉色,緩緩答:“五小姐,無憑無據本官怎麼能抓人?”
蒙遠揚聲音冷凝:“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啊!我在揭開真相,揭開盛名已久蒙大小姐的面紗,讓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蒙書悅臉上笑容燦爛得讓人覺得刺眼,蒙遠揚心裡怒氣漸盛,“你怎麼這樣糊塗?雅兒做了錯事,父母教訓她就足夠了,你讓她惡名遠揚,讓外面的人怎麼看待蒙府上下,怎麼看待你們?”
“如果父母管教有用,或者說父母不偏頗曾有過管教的話,又怎會釀成今日大禍?老爺不知道吧?吳太醫之所以藉口手抖,讓墨大夫代爲把脈,是因爲有人下了毒,他自己卻不敢確認!”
“你說什麼?!”蒙遠揚和慶氏異口同聲喝斥。
蒙書悅聳聳肩,“不信你們問墨大夫,也可以把吳太醫找來問問看。”
墨雲早把蒙書雅塞給了無夷押着,看着自己一身早已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裳,及滿頭滿臉的髒東西,正準備找個什麼藉口離開,不料她竟然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了。心裡暗忖,這丫頭夠伶俐啊,就憑吳太醫給自己使的那幾個眼色,和自己的沉吟,就猜出蒙遠揚是中了毒,也真夠大膽的。
“五小姐說得沒錯,吳太醫把脈時發現了不對勁,特意讓我重新把脈一次。我雖然不清楚吳太醫之前診治時,蒙大人的脈象,但憑現在的脈象來看,蒙大人中毒已久。以前未發現是毒性尚未達到發作的量,或者是沒有藥引,沒有引發出來。”
蒙遠揚想起之前他在書房喝到的參茶,有時候是蒙書雅親自送來,有時是婆子端來,說大小姐特意囑咐,如果書房的燈到了戌末還未滅,就煮參茶送來。
蒙書悅看着蒙遠揚愈發黯沉的臉色,緩緩說:“那我就告蒙書雅投毒傷人,有墨大夫、吳太醫及數十名下人病患爲人證,物證有芳庭苑裡的蘋榀草及收穫的毒藥。以及老爺的毒……”
“查!”蒙遠揚暴喝一聲,決定了蒙書雅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
蒙書雅目瞠欲裂,可惜墨雲點了她的穴道還沒解,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慶氏怒氣衝衝地說:“佘大人這是誣陷!我請求大人徹查!”
佘宇只覺頭痛,又看看蒙遠揚的臉色,再看看一臉輕鬆表情的蒙書悅,只能說:“請大人和夫人放心,本官必秉公執法,不冤枉一個好人。”
說完佘宇正準備叫人過來帶蒙書雅回去關押審訊,聽到蒙書悅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覺如雷貫耳,天啊!她能不能不要說了?
“還有一罪,行詛咒之事。請問道長之前是不是從這個院子外面挖出了數十個木偶,裡面都塞了寫有生辰八字的白絹?”
卜道人覺得前所未有的壓力山大,看着少女泛着冷意的眼睛,硬着頭皮答:“是的……”
“多謝道長,不知道長可有看出此處怨氣沖天?”
卜道人點頭,四處張望一下,什麼怨氣啊?天啊!他只是個過路的,早知道就不接這個差事了!
“如此,這裡的怨靈就麻煩道長超度了。”
不知爲何,一身狼狽的少女說出這番話來竟讓他有無法抗拒的威力。他連聲答應好,全然忘記慶氏讓他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小姐就這麼被京兆尹帶走了?
墨雲臨走前,蒙書悅笑着看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蒙府的空氣仿若凝結一般,令人壓抑窒息。
慶氏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她原來的計策是酉時卜道人做法,然後從蒙書悅的院子裡搜出刻有蒙程和蒙遠揚、自己和蒙書雅四個人生辰八字的木偶來,說她行詛咒之事。又再讓卜道人掐算一把,說她是禍世災星,然後讓老爺立時趕她出府。
前天晚上在城外,沒有殺掉蒙書悅,這一次她加多了人手,準備在路上造一出馬車翻倒的意外,了結了她的性命,從此一勞永逸。沒想到竟然讓她搶先發難,還翻出了雅兒的秘密,害得雅兒被京兆尹帶走……
“卜道人在做法了嗎?有沒有問他爲什麼會在雅兒的院子外搜出木偶來?”
柳媽倒一杯參茶過來,婉言說:“夫人不要着急,奴婢已經讓人跟去京兆尹了,相信佘大人也不敢虧待大小姐。據園子裡的婆子說,大師早上做了法之後,去了五小姐的院子,在院子裡找了一通,卻沒有找到咱們預先讓人埋進去的木偶。於是就再做了一次法,就說大小姐的院子外有邪氣,然後就挖出了那些東西。”
“問過看門婆子了嗎?”
“問了,據動手的陳婆子說,那裡的土不像是新動過的,而是像埋了一段時間了……”柳媽心裡嘆息,詛咒之事自開國以來就是禁忌之事,當初她就勸過夫人,不
到萬不得已切不能動這個念頭。現在好了,一切反轉了……
慶氏恨得牙根癢癢,到底是誰在背後動了手腳?芳庭苑在雅兒的治理下,就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不可能別的人來動土都不被發覺,何況是埋了那麼多的木偶……
“你親自去看着卜道人,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手了!”慶氏低聲吩咐。
柳媽點頭,叫了丫頭進來服侍,就出去了。
同衣、伴兒等幾個都醒了,蒙書悅就着冷水擦了下身子,換上乾淨衣服,收拾好了細軟,便安排她們幾個先離開,然後自己坐在院子裡,等着人上門。
送碧兒回到素氏身邊後,素氏又跟着無夷過來了,塞了幾張銀票給她,說她做了這樣的事,蒙遠揚斷不會再留下她,叫她趕緊離開這裡。
她搖頭,淺笑,爲什麼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好像飄在半空,看着另一個人與素氏推搡,素氏的聲音也漸漸模糊飄渺,然後她往自己手裡塞了一個木盒,盒子的邊角扎着她的手,她感覺到痛,終於迴歸真實。
一身神鬼裝扮的卜道人和他的兩個小童,以及在前面開路動作詭異的四個紙人,和柳媽爲首氣勢洶洶而來的婆子們緩緩站到了身前。
卜道人和小童圍着她跑神鬼舞,她還摸了摸飄到眼前的幡帕,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站起來,迎接蒙遠揚和慶氏的到來。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助我行,蒙府有女名書悅,生於庚申年,石榴木命,卻於十五年後,自絕金居,致毀其器,逆天改命,爲魂遊神變,遇此女者,家宅不寧禍國殃民!求諸位真君賜我神策,救萬民於水火!急急如律令,諸行!”
法畢,卜道人和小童都如木雕一般,半天沒有反應。
蒙書悅淺笑,向前一步,無憂、無慮如影隨形,抓起擋在前面亂動的紙人,隨手一扯,便扔掉,駭了大家一跳。
“人都到齊了,很好!我今天向天地稟告,願與蒙府斷絕關係,此後相見便是仇人!”
靜,死一般的寂靜,就連無憂無慮兩個都變了臉色,斷絕關係可不是小事情啊!
卜道人也被這話驚醒了,唉喲姑奶奶,你要斷絕關係,也要先讓他把話說完了再說啊!不然他不是白忙活一場?
“稟大人、夫人!太上祖師已經託話給貧道,告知化解之策乃送五小姐到福祉最盛的靈寶山靜修,清除罪孽。”
蒙遠揚只覺得胸腔內熱氣翻涌,嘴裡冒出血腥氣,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來,“你說什麼?我養育了你十幾年,你要跟我斷絕關係?”
“蒙老爺,你只養了我,給了我一個棲身之所,一口飯吃讓我活着而已。育?你有嗎?你曾正眼看過我嗎?知道我之前過的什麼日子嗎?”
她的每一句問話都讓他的心痛一分,“你都不曾說過……”
蒙書悅冷冷一笑,卻聽到管家來報,聖旨到,皇帝這時候來搗什麼亂?
“聖旨到!奉天承運,着大理寺拿天女蒙書悅歸案審理天女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