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現在身上,還真的就是沒有那好多好多的錢。
這可怎麼辦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那屋子的方向走着。
陸寶跟在後面看着蒙書悅的背影,心說,幾日不見,皇后娘娘的威儀更勝往昔了。
卻怎麼也想不到,是因爲蒙書悅還在兀自緊張着,一會兒見到了越清鯉,她當真是拿不出錢來。
房間裡的行李什麼,一早就有人幫忙收拾過了,惠娘來了以後又收拾了一通,然後過了一會兒,包子還來搭了把手,因此,倒是沒什麼需要陸寶來乾的地方。
幾人將行李給收拾好了以後,也不從前門,直接就在東方百利的帶領下,從後門偷偷地溜了出去。
雖然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充州的州府。但是,大概這個就是天賦吧,陸寶竟然是認得路的。
蒙書悅跟着陸寶幾個小巷子的一轉悠,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幾次都想問陸寶,確定是這裡嗎?
確定沒走錯嗎?
但是她看見陸寶半點兒猶豫都沒有的樣子,也到底還是沒有就這麼直接問出了口。
也幸好蒙書悅並沒有問出口,因爲過了一會兒,陸寶就帶着她們幾個人,從平安堂的後門,也不知道怎麼繞的,就這麼三彎五拐的,繞到了越清鯉現在住下的別院的後門,也是偷偷摸摸的,就這麼從後門進去了。
雖然蒙書悅同越清鯉二人,其實相互都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但是,畢竟也是一家人啊,就算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但是,當蒙書悅出現在越清鯉面前的時候。
越清鯉還是忍不住一下就紅了眼眶,直接三兩步的上前來,緊緊地抱住了蒙書悅,下意識地一聲“姐姐”就這麼脫口而出。
蒙書悅也是被他的這一聲“姐姐”給喊得一愣,到底是沒有想到。
但是念頭一轉,也想着,越清鯉雖然在宮裡的時候,性子的確是不怎麼好的,但是出來這麼一路上,大概也是磨練了不少,加上這麼一個小孩子,處在那種那麼多人對他抱有敵意的環境裡頭,心裡應該也是很苦吧。
因此,蒙書悅也是溫柔將越清鯉給摟到懷裡,輕輕地拍着他的背脊,柔聲道:“好了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我來了。”
越清鯉用力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竟然就這突兀地衝過來抱住了蒙書悅。
而跟在蒙書悅身後的包子,看着他們兩人的擁抱,眼神微微地閃了閃,也不知道到底是想了些什麼,很快就轉開了目光。
兩人寒暄了以後,蒙書悅也不客氣,直接就讓人將自己的行李給收拾了起來,然後安排了惠娘和包子的住處,儼然將自己當成了這裡的第二個主人。
如果換了之前的時候,越清鯉大概心裡會憋氣,但是此刻,他竟然很意外的,沒有那麼生氣,只是微笑着站在邊上,就那
麼一直等着,等到蒙書悅將事情都安排好了,方纔伸手去拉住了蒙書悅的手。
蒙書悅剛纔把自己弄得彷彿是很忙碌的樣子,一會兒安排這個人,一會兒又安排那個人,一會兒要關心這個事情,一會兒又要關心那個事情,其實,就是害怕越清鯉這麼來拉她的手。
可是,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
她再怎麼擔心,越清鯉一直都跟在她邊上,而且是瞅準了機會,看她折騰了半天了,才終於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不用這麼辛苦的,他們底下的人,又不是傻子,哪裡要姐姐這麼手把手的教,累也要累死了。”
蒙書悅一怔,也知道自己方纔是有點過分,頓時就有些訕訕地,只是笑着抿着嘴,並不說話。
越清鯉也沒想太多,拉着她的手,就帶着蒙書悅去休息:“我們且坐會兒,就讓他們幾個在那裡忙就是了。我離宮這麼長的時間,很久沒有見到姐姐,也是許久沒有這麼同姐姐聊過了。”
越清鯉這一口一個“姐姐”的,初聽來,蒙書悅是覺得挺順耳的,而且還會忍不住的,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在裡頭。但是聽得多了,這種感動,就稀裡糊塗地變成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是,畢竟這是親密的稱呼,雖然蒙書悅聽得毛骨悚然的,但總不好讓越清鯉不要這樣叫自己,只能是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將話頭給搶過來道:“那也是你頑皮,都不肯來找我們。”
“我那會兒是要讀書,沒有心思。”越清鯉趕緊地辯解道,然後,又彷彿是半點兒都不在意地說,“而且,那會兒,我們相互之間也是誤會重重的,不能好好地坐下來聊天,也是情有可原。”
蒙書悅有點吃驚地打量着越清鯉,顯然是沒想到,在她的心目中,原本頑皮衝動不知道分寸的越清鯉,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看見蒙書悅這樣的目光,越清鯉失效:“不要這樣看着我啊。我這次出來,雖然還沒開始做什麼事,但是也是知道做事有多艱難了。想想以前那麼對哥哥姐姐,到底是不該的。”
如果越清鯉是在宮中的時候說的這些話,那蒙書悅肯定是半個字都不會信的。
但是他經歷了這些以後再來講這些話,蒙書悅就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辦法不信了。
她還是願意相信,越清鯉是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的。
因此,蒙書悅摸了摸越清鯉的頭,溫和地道:“你纔多大啊,你皇兄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未必就有你這麼出息呢,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聽到蒙書悅的安慰,越清鯉也是點了點頭,終於,將已經跑了十萬八千里的話題,給拽了回來:“姐姐這次離京,應該也是爲了賑災一事的吧。”
因爲並沒有完成自己的計劃,所以蒙書悅現在是聽見“賑災”兩個字,就下意識地緊張。
她相信事到臨頭了,她肯定還是會有別的辦法的,但是要在這麼一個小孩子的面前坦誠自己曾經的失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蒙書悅抿了抿嘴脣
,並沒有說話。
越清鯉見她不說話,其實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些,只是不太甘心。畢竟,如果沒有錢糧的話,那麼他幾乎可以說是等於什麼都做不到的:“皇兄就是摳門,什麼都沒有給我,也不知姐姐能不能賞我一點呢?”
聽到越清鯉都這樣說了,蒙書悅也是沒有辦法推辭,只能道:“錢的事情……現在還沒有解決。”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卻猶如千斤的重錘,一下就打破了越清鯉的最後一點點幻想。
畢竟,在越清鯉的幻想中,他還抱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蒙書悅是逗着自己玩耍的,其實已經解決了錢糧的問題。
但是現在,這麼一點點的幻想的餘地,也都沒有了。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越清鯉方纔還能端着的,沉着穩重的皇子架子,一瞬間就垮掉了,一下子看上去,就變成了和他的年紀一般大的,小孩子。
蒙書悅雖然心裡也是沒有底,但是看見越清鯉這個樣子,反而是鎮定了不少。
因爲她如果不鎮定下來的話,那麼就沒有人能夠鎮定下來了。
“總會有辦法的,賑災的事情,我們畢竟只是欽差,主要的任務是督辦,又不是自己辦,讓充州的州府這邊自己先行賑災,至於其他的東西,我們就還有時間,慢慢地想辦法了。”蒙書悅現在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好的主意,只能這麼說。
越清鯉想了想,到也贊同:“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們賑災的時候,我們做什麼呢?”
“我們?”蒙書悅看着越清鯉有點呆呆的,迷茫的樣子,忽然一下就笑了起來,“小七,你不會當真以爲,阿景讓我們過來,就是來發發糧食,然後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然後就這麼離開的吧?”
越清鯉的眼中出現了疑惑的神情,雖然沒有講話,也沒有點頭,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所思所想給出賣了個乾淨。
他越清鯉還真就以爲,他們這羣人過來,是發發糧食,然後說幾句漂亮話的。
或者說,對於越清鯉而言,在他的認識裡,賑災應該就是發糧食,然後說說話這樣的工作。
他雖然沒有糧食可以發,但是,卻已經是將要同那些流民講什麼話,在腦子裡面想過很多遍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能講得很好的。
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還沒開始講話呢,蒙書悅就忽然出現告訴他,其實賑災並不只是發發糧食講講話這麼簡單的。
“阿景讓你我來,那是因爲他信任我們,要讓我們做,只有我們才能做的事情。”蒙書悅這樣說着。
越清鯉側着頭,想了想:“信任我們?只有我們才能做的事情?”
蒙書悅點點頭:“小七,你明白了嗎?”
越清鯉到底不笨,將這幾句話在腦海裡頭回味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竟然是忍不住失笑:“我還是一下子就犯傻了呢,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