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辳帶着人隱藏了蹤跡,只爲能更好的打探到龍脊山裡的秘密。他原是不信邪,帶着人往華無尤沒有找過的方向找,深入林中不過片刻,便機關層出不窮,防不勝防,連傷數人之後,他纔不得不贊同華無尤的做法。
剛搜索了沒多久,天就暗下來了,夜晚的林子更危險,越辳便打算將就一夜,天亮之後再去跟華無尤他們匯合。
還沒到亥時,突然傳來一聲狼嚎。很快的狼嚎聲由遠而近,速度飛快,衆人心裡不由的駭然。然而狼羣並沒有衝他們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夜襲華無尤他們了。整兵待發的時候,他們遇到了第一次襲擊。
出現的人不多,卻輕功卓絕,白影飄渺如鬼魅一般,刺人射馬,暗器冷箭齊發,似乎要阻止他們前去相救。
“哧啦!”明明已經砍中了身體,劍身上卻無一絲血痕。白影動作更快,根本分不清誰是誰。越辳心中暗想:詭異!
御軍中的夏統領沉聲說:“王爺,這些不是真人!就算是再厲害的陣法,也不能保證所有人動作整齊得如同一個人。”而且剛纔他的劍明明要刺入白影的體內,卻無端端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預料中的血痕半點也無。
“王爺,屬下也覺得詭異,剛纔我的劍明明穿透了一個白影的身體,劍上卻無一絲血跡。”
那些白影都看不清臉,動作迅捷,想抓住一個卻滑不溜秋。傳言栢栢族精百工善機巧,這些又是什麼新鮮玩意?越辳心思飛轉,低吼着說:“長矛直搗中天!”微微一愣之後才發現,自己這次帶的不是安西軍,根本不會安西軍的陣法。
所幸夏統領心思敏銳,一聽長矛立即反應過來,大聲說:“長矛直搗!”原本持槍的御軍手中長槍陡然變長,和長矛一起,直搗中天,四周盾牌掩護,果然攪下來幾個白影,其他的白影就好像斷線的風箏般再不聽使喚,晃晃悠悠,或飄散,或掛在樹梢上不動了,竟然真的只是紙偶而已。
這裡有人阻截,那去襲擊華無尤他們的狼羣,是不是也是被人操縱着?越辳飛身上馬,大吼一聲:“走!”俊馬揚蹄,疾馳而去。
花護法從大樹後面露出身影來,看着不遠處垂着的白影,不由苦笑,她的幽靈陣從無敗績,沒想到卻在家門中輸給了越辳,“戰神之名,果然不假。回吧,還能睡一覺再去參加聖君的婚禮。”說完幾個白影就掠了出來,很快消失在暗林中。
馬蹄聲疾,暗夜破碎。整個林子裡都是血腥味,狼嗥聲不再激昂,夾雜着慘叫,卻依舊不見狼羣敗退。
火堆早就沒用了,這些野狼也不像想象中那樣怕火,野狼兇殘,卻也慣於羣體作戰。他們人數佔上風,面對的卻不是一般的敵人。士兵們明白自己已經到了絕境,何況是對付畜生,更是不知留情爲何物。三三兩兩,同仇敵愾,手起刀落,要麼是砍野狼一刀,要麼是自己被野狼劃一爪子。
野狼在減少,他們的人數少得更多
。他們已經氣力不繼,而野狼卻依舊兇殘。營地上一片混亂,野狼的屍體與自己人的屍體躺滿了整個山林。
平勝沒有武功,是女流之輩,又有公主之尊的身份,野狼到來之前,華無尤就把她帶到樹冠上藏了起來,他們這麼多人,就算全軍覆沒,也一定會擾亂野狼的嗅覺,讓她在樹上沒有危險。
平勝知道自己在下面會讓他們分心,透過葉縫往下看,只看到一匹匹野狼躍起、飛撲、撕咬。聽說野狼是最不喜束縛的動物,最大的狼羣也不過百幾十只,而現在出現的沒有上萬,只怕也有好幾千只。這應該是龍脊山裡所有的狼了吧?是有人在背後驅趕操縱它們吧?否則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集結出來對付他們?可是除了狼嗥聲,廝殺聲,林子裡似乎連風都停住了,背後那人又是怎麼操縱狼羣的?
所以龍脊山裡的那位忍不住了是嗎?是他們快要把山裡的秘密挖出來了是吧?
天邊出現了一抹亮色,他們竟不知不覺廝殺了一夜。此時終於結束了,士兵們一個個精疲力盡,顧不上屍橫滿野,就那麼倒了下去,身下不是野狼的尚溫熱的屍體,就是曾經同伴熟悉的面孔。
越辳帶人趕到的時候,眼前的畫面讓他們震驚了。他們剛剛也經歷了一場戰鬥,原以爲他們很慘烈了,沒想到這裡更比他們慘一百倍!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黯淡的晨光中屍橫遍野,鮮血將整片山林都凝固起來了,成了一片暗紅。
華無尤在看到越辳的那一刻,也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眼睛望着平勝藏身的那顆大樹,緩緩笑了起來,越宮景,老子今晚英勇極了,你要是沒死的話,就趕緊給爺滾出來,爺都要累死了……
九千餘人,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千不到,且一個個都像是從地獄血海里爬出來的一般。收殮了士兵們的屍體,再清理了野狼的屍體,夏統領過來說:“足有五千多具狼屍,大概今天之後,龍脊山裡的狼要絕跡了。”
越辳看着眼前的峭壁不說話,平勝說阿美的暗號最後指向這裡。這片峭壁有什麼古怪?
夏統領對平勝解釋他們爲什麼來得這麼慢,從彎道那裡過來,短短的幾里路,荊棘密佈,馬兒都不敢下蹄。他們開出來的路上,機關連連,從地上到樹上,一不小心就能讓自己撞上槍頭和刀尖。還有毒氣,在那邊躺着的起碼有兩個百人小隊。
“栢栢族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夏統領恨恨地想,最好別讓他遇到,否則也他們嚐嚐御軍的厲害!
而就在他們的腳下,蒙書悅他們也迎來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信任?”蒙書悅從後面走上前,直視着絳納爾,“你我之間存在這種東西嗎?”
絳納爾不跟她扯這種無用的東西,“你說我要怎麼處置你們好呢?”
蒙書悅笑一下,渾不在意似地說:“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吧?還想婚禮繼續進行嗎?”
嗯?絳納爾眉
一挑,聽她繼續說:“我留下,婚禮繼續,放他們走。”指指身後的人,又指指他身後的嘉木秀和蒙程,“你說你知道我的弱點,確實不錯。”
“可是一個人若沒有了弱點,人生是多麼的無趣?八個人,我讓你任選四個離開,好不好?”絳納爾笑着說。
“阿悅!別答應他!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東方說。
常力幾個當然不這麼想,可是他們沒有選擇權,更不能多說什麼。
“阿悅……”越宮景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不許你委屈自己!”
蒙書悅垂眼一笑,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不要委屈自己”,“八個,或者是寧爲玉碎。”
縱橫的通道里響起腳步聲,絳納爾臉上露出難得愉悅的笑容,“陛下身上的骨蠱不好受吧?我可真佩服你,如果不是立場敵對,真想結交你這個朋友。爲了顯示我的誠意,不如我告訴你解決的方法?那就是殺了那個給你下蠱的人。可是你好像又不知道是誰吧?”
花護法在一旁接過話頭:“聖君忘了陛下身上還有紫陌之毒。”
“哦……對!哈哈……我怎麼這麼容易忘事呢?秀先生,聽說你查到了紫陌的解藥配方?”絳納爾話鋒一轉,目光也看向嘉木秀。
嘉木秀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配方是有了,可是配齊藥材不易啊!
“那是否有查到說,寒玉牀可以延緩紫陌之毒的發作呢?”
“啊?這個好像沒有。”
“聖君,你又忘了陛下身上有骨蠱,他可以忍受第一次發作,忍受第二次發作,可後面每一次發作都比上一次痛上兩分……就算陛下是心性堅韌之人,只怕也忍受不了一次比一次痛的蝕骨鑽心之痛吧?”
“你們夠了!不接受我的條件的話,那就動手吧!”蒙書悅握緊拳頭,拉開架勢。
“五小姐!靈女,不要固執了,讓那四個外族人離開,你們留下,聖君一定不會怪罪的。”沙姬在一旁兩相勸阻。可惜誰都沒聽她的。
絳納爾一臉不屑,“你們?有勝算嗎?”
花護法上前領命:“不如讓屬下去領教一下靈女的身手?”
阿美從後面走出來,笑意清淺:“哪裡需要靈女出手,在下雖不是栢栢族人,卻是由栢栢族母親養大的,就由我來領教一下你們真正的栢栢族神功吧?”
花護法很有興趣,當即就要擺出架勢,沙姬說:“各位,這裡是地道,你們在這裡開打,是想當整個地宮坍塌嗎?”
此時花護法和絳納爾卻同時出手,一個制住阿美,一個越過阿美抓向蒙書悅的肩膀。蒙書悅腳跟一挪,身體往外飄了兩尺,柏毅平就從後面迎上了絳納爾的攻勢。
同時溫雅朵和瑪娜芝帶着嘉木秀和蒙程消失在了眼前。蒙書悅正要追出去,而此時整個地道卻燈火一晃,地面一顫,沙姬尖叫:“要塌了!快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