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命不可違，民心也不可背。
面對想將總部資產套現的kyle他們，李家明同意了逐步將漢華研究院遷出房價高漲的北平，沒有過多考慮當年扶持漢華的老領導、老朋友們的感受。
然而，等kyle離開草亭去上衛生間時，來這接受指令的張全保提醒了李家明。潯陽是新興城市不假，但畢竟只是地域性中心城市，在行政資源方面遠比不上首都那樣的全國性中心城市。
“用不上了”。
“家明？”
企業需要與政府保持良好關係，但漢華髮展到了今天，需要的不是與某個地方政府保持良好關係，而是與國家保持良好關係。況且漢華的總部還在北平，大部分稅收也還是交給海淀區，對上對下都有個合理的交待。
“我不是那意思”。
“什麼意思？”
“公司的員工，他們去了潯陽，能適應那裡的環境和生活嗎？”
李家明恍然，這才意識到遷址沒那麼簡單，北平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那是國家的首都，有着其他城市無法比擬的各種資源，比如行政、教育、醫療等等。對於公司來說，將大部分技術人員遷出來，有利於將那些增值無數倍了的資產變現，但對於他們來說呢？
寧要滬西一張牀，不要滬東一間房，說的雖然是滬市，但放之國內何嘗又不是如此？大城市確實生活壓力大，但發展的機會也多，讓那些技術人員放棄首都的生活，跑到一個二線城市工作，他們會有什麼想法？漢華的那些技術人員都是業內的精英，即使離開漢華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況且很多骨幹已經家產不菲，他們會捨得放棄？
慎重！
等kyle回來後，李家明立即談起這些問題，換來了kyle的疑惑。
“明，我們估算過，能騰出來的總部資產最少價值兩千億rmb。我們用這筆錢來安置現有的員工，他們還不願意放棄一個擁堵、環境污染非常嚴重的城市？”
“no”，李家明搖頭道:“這不單是一個簡單的利益分配問題，而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比如教育資源，那些員工留在北平，他們的孩子便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也能在高考時處於優勢地位。”
沒有過多考慮員工利益的kyle終於醒悟過來，他們一心想着趁房價處於頂點時將價格脫離價值的資產變現，以免泡沫破滅時承受巨大損失，卻不曾想過那不是美國。在美國有錢人都住市郊，窮人才往市中心擠；可在其他國家，有錢人才能住市中心。即使是在美國，紐約的房價也非一般的城市可比，更何況那是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大國。
“明，我們考慮欠妥了。”
“不不，也不能這麼說。”
kyle他們的想法有脫離國情的一面，但也有可取的一面，北平確實不適合漢華這樣的大公司呆了。與那些扎堆的央企不同，漢華並不需要太多的行政資源，沒必要承受首都高昂的房價，但這個過程應該是建立在員工自願的基礎上，或者說是員工們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
“yes!”
kyle會意過來後，不禁頓覺豁然開朗。工程技術人員因爲工作原因出差公幹是平常事，在潯陽成立分院但不以分院的名義，而是稱爲研發基地，不就可以避免刺激那些技術人員？
“對，但你們也不要過於樂觀”。
“爲什麼？”
這種心態不好，雖然考慮利益很正常，但要分得清主次，李家明正色道：“kyle，漢華的根本是追求技術的領先，而不是隻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我們不能因爲一些短期利益，妨礙到公司對技術的追求，而技術的研發是要以人爲本的。”
“no，不不”，kyle也搖頭晃腦起來，反駁道：“明，研發的主力都在美國。北平總部不過是承擔一些次要任務，卻佔據了公司大部分固定資產，這是不正常的。”
這話說得也沒錯，自從hh崛起之後，包括任豔頻、江宇他們在內的一干核心技術人員都來了美國分院，因爲這裡是科技的最前沿。這也是爲什麼漢華屢次逃脫聯邦調查局調查的一個很重要原因，因爲在很多美國人眼裡，漢華是一家總部在華國的跨國企業，就象是豐田、sony那樣的日資企業一樣。
可這話又不對，公司追逐利潤是對的，但不能丟了重視技術的根本。看來在快速的成功之下，包括kyle在內的核心管理層都蛻變了，有點象當年突然崛起又突然衰敗的蘋果、諾基亞一樣。
“kyle，還記得諾基亞嗎？”
“nokia？”
對，就是諾基亞，漢華的成功其實是踩在諾基亞的屍骨上的。如果諾基亞不是沉迷於模擬手機的輝煌，憑藉賽班系統的性能與諾基亞的強大研發能力，即使漢華能成功，也不會這麼容易成爲智能手機業的霸主。
可kyle心裡一驚之後又不以爲然，諾基亞的盛極而衰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危機感。漢華雖然達到了諾基亞過去的高度，但仍然投以巨資研發新技術，並沒有固步自封。
“錯，你只看到營收、利潤這些數據，沒有考慮到銷量！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們推出iphone的時候，他們的銷量是多少？4.318億部！”
一個久遠的數字從李家明嘴裡吐出來，不禁嚇了kyle一跳，他是經歷過ibm由盛轉衰再轉型成功的人，如何不知道李家明說這數字的潛臺詞。
漢華遠沒有達到當年諾基亞的高度，只不過是時代進步了，美國又幾輪貨幣量化寬鬆，才讓漢華的營收與利潤達到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
kyle能驚醒過來，那是因爲他在ibm那樣數起數落的巨頭公司呆過。漢華的核心管理層可沒多少人有這樣的經歷，李家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禁沉聲道：“對，即使我們達到了當年諾基亞的高度，也遠沒有能鬆口氣的時候。我們能取代諾基亞，誰敢保證未來沒有人能取代我們？高科技的行業壁壘太低了，只要一項關鍵技術取得突破，就能將先行者的優勢瞬間化爲烏有！”
“可是”，kyle語塞了，李家明確實說的有道理，可漢華的卓越聯盟如此強大，還能有人威脅到漢華？
“強大？”
李家明不禁失望了，連kyle都如此認爲，可見公司高層會如何想？漢華確實很強大，或許不需要擔心在智能手機領域的地位，但總會有追趕者的，也一定會被後來者追上。卓越聯盟也確實強大，但那些盟友不會想着進入高端機市場？漢華有先發優勢，潛在的競爭對手們還有後發優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