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級和規矩這東西無處不在,說不上它好,但沒了它還真不行,可有時這東西吧,確實非常讓人難以接受。
比如在片場裡,主創人員、臺灣演職人員、大陸工作人員的待遇相差懸殊,連吃的盒飯都各不相同。蘇友朋跟李家明算是好朋友、跟趙微關係也非常好、更想在大陸的娛樂圈裡站穩腳,但到吃飯的時候,還是會自覺地去他那陣營裡拿有雞腿、海鮮的盒飯,然後跟大陸朋友們一起分着吃。
李家明不太喜歡這種歧視性對待,但也積極維護,百多號人的片場,沒有等級、規矩就亂了套。有時間的時候過來探班,由於他是投資商之一,劇組會給他與臺灣演職員一樣的待遇。可他也是把自己的盒飯跟趙微換,絕對不會接受臺灣劇務的馬屁多拿一份好飯,更不會把更好的飯菜帶進片場,但今天他主動提出多拿了一份好飯,還給了劇務十塊錢。
“李董,這不好吧?”
挺好了,等再過幾年,就不會有演員排隊拿飯,將是明星的助理送飯,羣衆演員、工作人員蹲着吃盒飯嘍。
“沒什麼不好的,規矩就是規矩。”
“謝謝李董理解”。
正派飯的劇務連忙給了他兩盒好飯,可讓剛排隊拿飯的演職人員沒想到的是,李家明拿着兩個盒飯離開時,居然把手裡一盒好飯,給了剛跟他女友起齷齪的範冰繽。
“獎勵你的!”
十六歲的女孩有心計,又能有多少7計?臉上化着濃妝的範冰繽愕然,半晌才眉開眼笑地感謝道:“謝謝。”
“努力,我看好你!我不懂你們這一行,但積極主動地爭取機會,在哪一行都一樣。”
這次是真心的感激了,這漂亮的小姑娘連忙甜笑道:“謝謝家明哥哥”。
眼看着自己男友去跟故意氣自己的對頭示好,剛被他哄高興了的趙微終於想發飈,可李家明轉身將另一個盒飯給了蘇友朋,轉身就往片場外走。
“兄弟,家暴不可外揚,我先逃了”。
啊?同樣化着濃妝、戴着假辮子的蘇友朋回過神來,立即將盒飯給了旁邊的人撤腿就追。
“微微趕緊堵住他,夫不教妻之過!”
哪追得上?一個是文弱書生,另一個最多算是假小子,可逃之夭夭的這位是每天早晨跑五千米的牲口。等蘇友朋和趙微一前一後剛追出院子,李家明早跑得出百八十米外了。
人高馬大的李家明撒瘋似地逃,跑到半路見沒人追了,又轉過身來得意地倒着走,看得追出來的趙微氣得直跺腳,卻又哭笑不得。
這是本事,泡妞不單是哄,還得撩她生氣,就象戲劇裡必須有衝突一樣。更重要的是,李家明無意控制她的人生,這孩子可能是被那晚的自己嚇怕了,現在對自己幾乎是千依百順。那可不行,他可不想這姑娘離開自己後,就象流星一樣泯然衆人矣。
回到大姐家,姐夫、大姐、妻弟吃完飯,扔下三姐她們自己玩,三人去公司開董事會。
有了yahoo那5000萬美元的融資,及聯想的1250萬美元,sohu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象吹氣球一般成了有兩家分公司、員工五百多人、固定資產過超5億的大型企業。現在從上至下,都想把中關村建成‘華國的硅谷’,sohu作爲一家前景無限的企業,而且是國內最成功也是唯一成氣候的互聯網企業,政府當然要給予政策、土地各方面的扶持。
對於政府來說,最惠而不費的就是給一批京城戶口指標。數量不多,也就二十一個,正好他們七個董事加上十四個非京城戶口的第一批創業元老,都能成爲偉大的首都子民。這可是京城戶口,有了這玩意就是北平人,就可以享受首善之都的各種待遇,找對象都容易得多。即使象鍾朝誠這樣新晉的千萬富豪,他那懷孕了的女友還在外資公司上班,需要這玩意呢。
李家明本人不需要,他姐也只需要一個戶口就能按子女戶口隨母親的政策,把兩兒子的戶口轉過來,加上陳東是日藉、老章和孫維剛拿的是美國綠卡,那就多出四個嘍。平時標榜公平的李家明,這次可不跟大家講公平了,直接要了這多出來的五個指標。
自己佔了三個董事的職位,多拿幾個名額怎麼了?別說是細狗、桂妹後年就高考,即使他們不高考,還有小妹和滿妹、金妹呢!sohu又不是自己當老大,公平與否那是老章考慮的問題,關自己這個註定要退居幕後的人屁事!
這事好說,別說第一批的創業元老們都有份,第二批的可以等下一批名額,即使那些融資成功後加入公司的員工也沒話說,等級觀念在哪都有,副董事長和兩個董事多要幾個指標怎麼了?再說了,李家明第二、三輪融資,吃了不小的虧,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大,第四次融資才強行扳住。這些吃了大虧的事,跟着他們創業的這批人心裡都有數,後加入者也都聽說過。
可李家明他們三姐弟出現在公司裡,那批剛轉戶口,或準備把指標給女友以方便未來子女當京城人的傢伙們照樣起鬨,哪怕他那麼晚上氣勢駭人。大家共事一年多,早摸透了他的脾氣,只要不踩到這位大俠的底線,怎麼鬧都沒問題。
“李董,聽說你們準備搞地產,我們買房能拿內部價吧?”
“對啊,打個五折唄?”
“就是,您都這麼有錢了,還在乎這點小錢?”
現在外商的身份好使啊,凱爾那洋鬼子張嘴要二十畝地,市政府立即在郊區樣的海淀區劃三十畝,而且只問ibm要六百萬的土地轉讓金,真讓李家明讚歎這個時代的美好。深城的地王大廈樓面價都8000多,可首都的地價卻只有二十萬一畝,別看現在的海淀區連地鐵都沒通,落後得象城鄉結合部,過六七年再來看看?到那時,恐怕一畝地賣600萬,大家都會搶着要!
“別叫喚了,公司已經向政府遞交了用地申請,到時候前面是辦公樓後面是公寓,還省得你們擠公車!”
“能不能在朝陽區弄塊地啊,中關村這邊也太荒涼了。”
不是荒涼,而是雜亂。市政府爲解決市內通往大學區和中關村科技城交通擁擠狀況,砍掉路旁有幾十年樹齡的大樹以拓寬路面,搞得到處亂糟糟。加上小販遍地、商販到處拉客,去電子賣場裡攢機的人又如過江之鯽,整個中關村想不亂都不行。
“你們懂個屁啊?亂,代表着活力!把辦公室建在王府井,你們好意思不修邊幅?我們是傳統媒體的顛覆者,如果我們公司的人都開始西裝革履了,也就意味着我們公司開始喪失活力,開始走向沒落!”
李家明這話贏得了這幫碼農的喝彩,卻讓正在新會議室門的章昭洋和孫維剛直皺眉頭。還沒表決的事,怎麼能先跟員工們說?公司也不是草創時期了,得開始注重形象,怎麼能鼓勵員工邋遢隨意呢?
不過,兩人都沒反駁李家明,反而叫他們三人去開會。
前面的議題都是建立滬市分公司的事務,這些大家都事先通過氣,即使代表yahoo的董事frank不同意採購ibm的軟件、不同意採購聯想的辦公設備、不同意將服務器由電信託管……,也無法推翻已經私下商定下來的事。鄧灝夫婦與前兩次會議一樣,只舉手表決不發言,他們強行加入董事會,不過是圖這sohu董事的名聲,方便他們去拿地蓋房子。
大家表決完了公司事務,會議室裡五個董事依然輕鬆,只有frank緊皺眉頭,還有正看業內情況通報的李家明也開始皺眉。大家都對公司的未來看好,李家明也看好,只要保持這個勢頭,明年赴美上市一點問題都沒有。統計表上那一大批的小門戶網站無關緊要,可退回去做bbs的利方在線赫然在目;bbs那一欄中,李家明也終於看到了另一個他不想看到的名字——網易bbs。
天下英雄何其多,只是目前sohu的優勢太大了,不知他們是否還會如前世般崛起?也不知這一世,他們會不會成爲老章王座下的枯骨。
“家明,想什麼呢?”
“啊?”
正發愣遐想的李家明回過神來了,掩飾道:“沒什麼,我正在想炒作《還珠格格》的事。蘇友朋的歌迷、fans多啊,要是搞得好,我們的點擊率又能增加不少。”
見這小子不管公司事務了,心滿意足的老章敲了敲桌子,打趣道:“哎哎,你是公司的董事,不是你女友的經紀人!”
老子倒是想多管事,你這混球會聽嗎?還是這樣好,事你管着,好處我拿着,大家各不相干。
“切,有你和frank,還用得我操心?你們趕緊把滬市、深市的分公司建成,趕緊上市,我就給你們燒香嘍!”
有怨氣好,沒怨氣那就太可怕了,知道燒香是什麼意思的老章嘿嘿直樂,主動說起公司那塊地的事。現在的地價不高,房價更不高,沒必要爲了三十幾畝企業辦公用地跟這小子扛上。
“frank,ming提議由他們的地產公司承建我們的辦公樓,用我們的土地換他們的兩層寫字樓,你有什麼意見?”
在座的其他人可能看不出大陸房地產的潛力,但人家是商學院的高材生,怎麼會看不出來?
“no,我反對。華國的房地產業將是朝陽產業,我們應該自建辦公樓!”
自建?三十幾畝地的面積,自建得花多少錢?現在公司的第一要務是擴張,在最短的時間內碾壓對手,兩層寫字樓就是至少幾千平方米的使用面積,公司上市之前足夠用了!
“我不同意,我認爲ibm的傳統非常適合我們,我們公司最寶貴的資產是人,而不是房子!”
孫維剛主動出來幫腔,李家明的天然同盟軍陳東立即跟上,“我同意維剛的看法,我們公司雖然有yahoo的現金和聯想的硬件,但那遠遠不夠!光看看電子市場的人流,我們就可以預見一至兩年內會引發一個難以估量的互聯網熱潮。房地產或許是朝陽產業,但互聯網纔是我們的主業!”
“no!我們yahoo可以追加投資,你們應該相信我們的實力!”
追加投資?這可戳到了老章的痛處,他現在的股份本就無法控制這家公司,哪還會同意融資,而且是向yahoo融資?與其讓yahoo當第一大股東,還不讓這小子當,好歹這小子的興趣向地產和娛樂業轉移了,不會再謀求控制權。
“鄧先生,你們資金有問題嗎?”
呵呵,幾輪稀釋下來,這七人裡真正有資格坐這的,也就是寥寥四人了,誰不得看我小李的臉色?一直沒作聲的鄧灝,見妻弟點了下頭,這纔回答道:“灑灑雨了,光我粵省那幫朋友的資金,就夠把ibm那塊地折騰起來。到時候,我們先在那邊租着,等這邊的樓蓋好了,大家再搬過來唄。”
“表決吧!”
76.25%:23.75%,優劣勢太明顯了,洋鬼子無奈地向李家明攤了攤手,以示他對事不對人。李家明也沖人家豎起大拇指,董事會裡需要不同的聲音,才能讓老章時刻有危機感。
“通過,公司投資200萬美元給sohu地產持股1%,大家有意見嗎?”
frank這次沒反對,估摸着在美國這樣的事也多,只要不損害公司的利益就行,對公司有利則更好。
散會了,李家明把自己的保時捷鑰匙扔給孫維剛,想開着他那輛舊豐田花冠去接人,剛剛對所有事務都反對無效的frank連忙攔住他,邀請道:“ming,您有意去偉大的stanford學習嗎?”
嗯?李家明眼睛餘光看到老章他們古怪的神色,連忙打哈哈道:“frank,這事我得考慮考慮,公司正是關鍵時刻。”
西裝筆挺的frank聳了聳肩膀,彷彿無所謂地作了個打電話的手勢,“ok,如果需要幫忙,給我打電話。下個月我們要成立yahoo分公司,您很方便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