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長可及地的紫羅蘭長裙,繡着幾朵本色的長莖玫瑰,疏落有致地散在裙襬的邊緣。花的邊沿,用金線勾勒,又襯出了神秘中的一點奢華。
嚴綰把頭放下來,一時間也找不到盤的簪子,只能用啫喱水把直打理得柔順一點。可是,當她走出來的時候,閆亦心卻再也移不開目光。
她並不是傾國的佳人,但是紫羅蘭的顏色,卻襯出了她肌膚的瑩白如玉,像一朵空谷中的幽蘭,亭亭而立在門的邊緣。一雙剪水雙瞳,似乎有點不自信地落在他的臉上,手指捏着裙襬。
“真美。”閆亦心從沙上站了起來,膝蓋上的一張紙飄落到地毯上,也沒有顧及。他走到她的面前,卻只是直直地站着,彷彿要把她從頭到腳再打量一遍似的。
“該走了。”嚴綰被他的目光,燙得渾身熱。
“確實該走了。”閆亦心笑着挽起了她的手臂,“走吧,讓印度人看看,我們中國美女的魅力。”
“我哪裡算得上是美女啊,最多眉清目秀罷了。”嚴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你就別再情人眼裡出西施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情人眼裡出西施,本來就是情侶感情的最高境界,有什麼好笑話的?”閆亦心笑意吟吟,直到走進拍賣會現場,兩個人還在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到了吳越的歷史。
他們在一起,永遠不會覺得缺少交流的話題。
誠如閆亦心事前預料的那樣,拍賣會的現場雖然一開始相當踊躍,但是到最後慎重出價的時候,剩下的幾個珠寶商裡,就有6氏、閆氏和張泰威三家中國珠寶商。
每一次閏氏的報價,幾乎都被6氏迅地反擊。而6氏的報價,閆亦心卻總是慎重考慮一會兒才舉起手。
這顆寶石的成品,重達二十克拉,嚴綰幾乎肯定就是自己曾經戴過的那一款。手心裡,漸漸被汗水濡溼,眼睛緊緊地盯着展示臺上的那顆寶石。
價格慚漸接近了佳士得拍賣會的單克拉售價,嚴綰覺得自己的喉嚨幹得有點刺痛。最後的結果,幾乎巳經挑到了明處,藍寶石就是落到了6氏的手裡。
在價格達到佳士德拍賣會的標準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出了一聲驚歎。
嚴綰的目光落到陳源的臉上,隱隱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仍然堅定不移地舉起了手臀。
克什米爾藍寶石的新紀錄,在印度誕生!
也許這就是結局。
讓嚴綰意外的是,張泰威的手臀,也舉了趕來。看着張6兩家的幾度交鋒,剩下的珠寶商幾乎成爲了觀衆,見證克什米爾藍寶石又一次的輝煌。
在6氏報出又一個新價的時候,閆亦心卻忽然微笑着舉起了手臀。嚴綰驚駭欲絕,這個價格已經出了底線很多!
可是閆亦心輕勾的脣線,讓她把所有的疑問又吞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她更不可能左古他的行動。
陳源原本遲疑的手臂,又一次堅定地舉了起來。周圍珠寶商的竊竊私語,讓嚴綰覺得,這個價格已經遠遠出了這顆藍寶石本身的價值。
然而,價格仍然在持續飆升。
在陳源臉色白地叫出了“四百萬美元”的天價時,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儘管克什米爾的矢車菊藍寶石品質出衆,但這個價錢,也實在是太高了!
閆亦心和張泰威同時表示了放棄,嚴綰注意到兩人有一個意會似的眼神。
看起來,兩個人多少才點詛喪,可是坐在閆亦心身邊的嚴綰,卻覺得閆亦心陡然鬆懈下來的身體線條。
氏用這個價錢競標,無疑很難在這塊矢車菊藍寶石上嫌到錢。嚴綰覺得,更可能的結果是留作自己用。廣告的作用,遠遠大於寶石本身的實際售價。
接下去的明星,自然是6氏。
“6氏將舉行酒會,希望各位參加。”陳源的宣佈,把拍賣會推向了另一個高氵朝。
嚴綰看向張泰威,現他似平根本沒才沮喪的神情,笑嘻嘻地和6文俊攀談。對於張家來說,競標失敗,也許並不表示什麼吧?
“亦心!”嚴綰想要安慰兩句,卻現閆亦心的眼睛裡隱隱含着笑意。
“嚴館……”6文俊朝着他們走了過來,“留下來參加酒會吧,成王敗寇,在商場上是平常事。”
他們6氏就算成王了麼?嚴綰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刺心,下意識地就握緊了閆亦心的手。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別的項目,謝謝6少的邀請。”閆亦心溫和而禮貌地拒絕,嚴綰連忙點頭。
“沒關係!閆總有事的話,可以自便。我和嚴綰是校友,關係又一直很好,讓嚴綰留下來好了,我會照顧她。”
“我的女朋友,不需要勞動別人照顧。”閆亦心似笑非笑地看着6文俊,溫柔地牽扯起了嚴綰的手,“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另外的安排,祝你們的酒店圓滿結束。”
“當然會很圓滿,我們競標成功了。”6文俊很快地接口,語氣透着不善,目光更是含着挑釁。
“恭喜。”嚴綰沒有什麼誠意地扔下了一句話,莞爾一笑,就跟着閆亦心離了場。
走到門口的時候,嚴綰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才現張泰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時間恰好來得及,我們現在去趕飛機。”閆亦心拉着她坐進了計程車。
“趕飛機?”嚴綰愣愣地問,纔想起來,他們本來就是巴西連夜趕過來的,正確地說,在巴西的工作還沒有開始呢!“回巴西嗎?”
“不,現在去斯利那加。”閆亦心輕聲地說了一句,臉上卻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斯利那加是什麼地方?嚴綰一頭霧水,卻因爲閆亦心的臉色,把疑問吞進了肚子。
嚴綰迅地換下禮服,拉開房門,現閆亦心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出門的時候,她才現閆亦心的揹包,似乎鼓起來了不少。
直到坐上了飛機,閆亦心才解釋:“斯利那加是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的府。”
“克什米爾?”嚴綰的腦袋有點混亂,“那裡不是歸屬權不定,現在還處在糾紛中嗎?”
“近兩年來,局勢穩定了不少。”閆亦心解釋,“印度控制了克什米爾的百分之四十五強,和巴基斯坦分而治之。這部分地區的居民雖然有印度的護照,但是沒有選舉權。”
“哦。”嚴綰關心的當然不是克什米爾的民俗風情,而是……“我們爲什麼要去克什米爾?難道——真的如她美好的想象,又現了一顆藍寶石?”
“不,事實上,三顆藍寶石是同時現的,但是隻公佈了一顆,所以炒出了這樣的高價。而其他兩顆的價格,就不可能這麼高了,價格甚至不會過佳士得拍賣會的百分之八十。”
“一顆就值錢,三顆……就賤賣了?”嚴綰咕噥了一句,“真是無商不奸,先把一顆的價錢炒起來,什麼成本都夠了。那兩顆藍寶石,還在克什米爾嗎?”
“對,就在斯利那加。”閆亦心點頭,“我只能收購其中一顆大的,大約十五克拉左右。而另一顆十克拉的,則由張泰成收購。”
“張泰成?張泰威?”嚴綰立刻把這兩個名字聯繫到了一起。
“對,張泰威的哥哥,張家實際上的控制人。”
“哦,所以你們兩個拼命地哄擡那顆藍寶石。”嚴綰恍然,“是和尤沙商量好的吧?可是張泰威昨天還陪我逛街了呢,怎麼會……”
“昨天晚上和尤沙會面的,是張泰成。張泰成爲人很低調,一般不出場。”
“原來你們早就勾結在一起了啊!”嚴綰不滿地瞪着他,“早不說,害我白白地替你緊張。聽到你的價格偏離了底線,我還怕你回國以後沒法跟董事會交代呢!”
“我以爲……”閆亦心溫和地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綰,我以爲你對這個不會太關心,所以沒有和你說。”
“還是怕我泄密吧?”嚴綰酸溜溜地說,看到閆亦心尷尬的神色,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我故意說的,只是和你開玩笑,其實我對這些爾虞我詐的商業行爲,沒有半點興趣。”
“嗯。”閆亦心點了點頭,忽然很鄭重地說,“以後,我再不瞞你任何事。”
嚴綰“啊”了一聲,苦惱地皺了眉頭:“那不是要我也同等交換嗎?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隱私的一塊,沒關係的啦,我剛纔只是故意耍耍小性子而已,你給我說了,我也不懂的。”
“我不想滿你任何事。”閆亦心仍然堅持自己的話,“綰,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想,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秘密。”
嚴綰有點心虛,“嗯”了一聲,把頭側靠在他的左肩。
她的秘密,似乎不比閆亦心少啊。光是重生……這個現象,就無法解釋,說出來也有點驚世駭俗似的,只能爛在自己的心裡。哪怕親如閆亦心,也不能說,不可說啊!
說出來,雖然不怕他嫌棄,可總覺得是背叛了他似的。和6文俊的那一段,怎麼想,都怎麼彆扭。這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況且,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沒有科學依據可以解釋呀!
好在航程很短,這些花花肚腸,來得及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