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綰應付完最後一門考試,走出教室的時候,纔不過上中午一點。擡起頭,覺得天空特別的藍,連腳步都格外的輕快了起來。寒假雖然短了一點兒,卻因爲心有所繫,所以還是令人期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抱着薄薄的書本,沒有像有的同學剛考完就開始賣廢紙。這些書,還是具有相當的可看性。
夏天裡曾經遮天蔽日的梧桐樹,在日漸肅殺的涼風中,凋零得只留下幾片失去水份的枯葉,仍然張揚着最後的不羈。
“嚴綰!”劉向玲一路小跑追上來,“看來你考得不錯!”
“你怎麼看出來的?”嚴綰沒有打算否認。有準備的人,幾乎不會存在考砸的問題。從小學到高中,經歷了大大小小那麼多場的考試,也不會有臨場發揮失常的情況。
“你的腳步那麼輕鬆,我還看不出來嗎?我真是羨慕你,不僅僅設計師做的那麼好,而且功課也沒有落下一丁點兒。”劉向玲眯起了眼睛,似乎對自己有點不滿,所以抿了抿脣。
“是嗎?”嚴綰淡淡的笑,“其實,我只是把一些事都當做自己的興趣來做。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可不是說教,是真理。”
“可是,我不喜歡自己的專業,所以學什麼都提不起勁來。”劉向玲煩惱地嘆了口氣,“不過,好歹還能應付,勉強湊合考個合格。”
六十分萬歲,是大部分學生的口頭禪。但是,仍然有不少準備教研的了,每天晚上都在階梯教室和圖書館裡苦讀。
“那麼,你就讓自己喜歡它吧!只有這樣,你纔不會覺得是一種痛苦。”嚴綰微笑着建議,“把學習當成一種休閒,你會從中得到很多樂趣。不以爲苦,而以爲樂,這樣的學習,纔會覺得輕鬆。”
“我希望有一天能達到你這樣的程度,一生就衣食無憂了。”劉向玲的要求,一點都不高。
“一定會的。”嚴綰替她打氣。
兩個人照例去公司上班,劉向玲也不是一個愛逃課和翹班的人,放棄了那些捷徑以後,她能吃的苦,一點都不比嚴綰少。
所以,嚴綰相信她一定能夠成功。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閆亦心的電話,甚至在她趕到辦公室之前局打了過來:“你考完了,而且是週末,我們出去替你慶祝。上次聖誕夜玩得不盡心,今天補回來吧。”
嚴綰看了一眼身邊目不斜視的劉向玲,低聲回答:“不用了,我好不容易考完了,正要大顯一番身手,連畫幾張設計圖纔算過癮。”
那頭傳來閆亦心的輕笑聲:“沒見過這麼不識趣的女人!”
“我本來就沒有情趣。”嚴綰咕噥了一句,“你又不是一天認識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你說得對。偏偏啊……我就是喜歡上這麼一個不知情不知趣的女孩子。”閆亦心笑得似乎別有意味,把嚴綰一下子嗌得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身邊還坐着劉向玲,如果能大大方方說出情話來,“那就不是嚴綰了。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兒,只是敷衍地說了一句:“我在開車,等我到了公司再打電話給你。”
“好。”閆亦心沒有乘勝追擊,“那你慢慢開,今天準時下班,不許加班,晚上我有節目,不許拒絕,不許推辭。”
嚴綰有點疑惑,閆亦心一向不算是個浪漫的人,不知道有什麼驚喜送給她。
收了線,劉向玲才把轉向窗戶的腦袋又轉了回來:“閆總對你真好。”
“你也交個男朋友,就會嚐到我現在的滋味了。”嚴綰開了一句玩笑,油門踩得有點重,不妨前面一輛車來了個急剎,讓她只能跟着踩了一個急剎。
“呃……”劉向玲用手撐住前面的擋板,“別人的車是越開越穩,你的車卻越開越像拼命三郎!”
嚴綰臉紅:“這是什麼話!只不過偶爾會出一點小狀況而已,要不然汽車業不用裝剎車了,只用一個油門,踩踩放放就一切OK,多麼省事。”
“等存夠了錢,我也想報名去學車。”劉向玲忽然說。
“好啊,不過如果你平常不開的話,其實學了也沒有什麼用。下次想開,比從頭學簡單不了多少。”嚴綰有點懷疑她學車的動機。
“嗯,我現在肯定買不起車。不過,我聽學長和學姐們說,如果有駕照的話,找工作會更容易一些。”
“有這種說法嗎?”嚴綰懷疑地問,“要看應徵什麼樣的工作吧?比如做個老師和秘書,我可不認爲會不會開車,有多麼重要。”
她前一世也就投了幾份簡歷,還沒有等被錄取,就走上了禮堂。這時候回想起來,仍然忍不住扼腕,不知道錯過了多少精彩的經歷。
“我不是學中文的。”劉向玲忍不住提醒。
嚴綰一呆:“對,每天和你同進同出,我都忘了你跟我不是一個系的了。”
“所以,我們這種專業出去,一張駕照還是多少有點用的。這算是提前考張pass,多一張就一份保障。”
“你不打算留個閆氏嗎?”嚴綰奇怪地問。
劉向玲有點失落:“我學了這麼久,除了能畫幾張圖,還是什麼都設計不出來。我不知道是不是做設計師的料,總要做好兩手準備。”
“你的進步很大,因爲沒有基礎,所以學起來當然比別人科班出身的人費勁。你想想吧,他們至少學了四年,你才學了多久?滿打滿算,都不到半年!”嚴綰替她鼓勵,又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正好今天才考完。”
“什麼?”劉向玲茫然。
“我們閆氏和Q國合作的石榴石設計圖,是由我提供的。但是我們最近又尋求了透輝石的合作,這方面的設計,我想交給你。”
“你是讓我獨立設計?”劉向玲又驚又喜。
“對,在實踐中,你才能獲得更大的進步,總不能讓你永遠留在理論狀態。”
“可是,我行嗎?”劉向玲一次接到設計任務,有點忐忑不安。
“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放心吧,我會替你把關的,大不了多修改幾次,一定行的。”嚴綰說着,想起了一次見劉離的情形,竟然有着驚人的相似。
由此可見,劉離對她的維護,從一開始就十分明顯。
不管劉離當時是不是看在閆亦心的份上,她都一樣的感激。如果不是他和閆亦心的鼓勵,恐怕她沒有信心畫出這麼多張的設計圖。
劉向玲很興奮,一頭鑽進自己的辦公室,開始冥思苦想。
嚴綰自己也有一大堆的工作,這幾天忙着考試,不太急的事情都被她壓下來了。
所以,一旦坐下來,幾乎就沒有站起身的工夫。如果不是閆亦心的內線電話,她還沒有會意到,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今天向玲怎麼沒來叫我?”嚴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收拾東西。
走到劉向玲的辦公室門口,發現燈光依舊。敲了敲門就推開,發現劉向玲的桌面上凌亂地鋪着好幾張白紙。
“這麼用巧啊!”她笑着走進去。
劉向玲臉一紅,手忙腳亂地把圖紙收了起來:“我不知道怎麼設計,就是憑空想象。平常看到你畫得容易,等到自己想畫,卻總是畫不出心目中的效果。”
“沒關係,羅馬不是一天築成的,你也不用心急。透輝石的價值不高,而且是面向旅客銷售的,對款式的要求相對來說會低一些。”
“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概念啊!”劉向玲懊惱地嘆了一口氣。
“你纔是一次畫,難道就想一鳴驚人啊!”嚴綰故意誇張地驚呼,然後又笑意吟吟,“放心吧,我這裡沒有什麼硬性規定的,因爲每個月的任務,都能夠超額完成。所以,你不用心急,力求畫出自己理想的圖形就可以了。至於具不具備可操作性,這個二步再談。”
“嗯,我想再試着畫畫,雖然不一定能畫出來。反正我考完了,又不打算回家去過年,所以整個晚上都沒有事。”
嚴綰看她堅持,也不深勸。她入港的時候,也是萬事不管,拼命地“浪費”畫紙。
“那你別太執着了,靈感有時候是不經意間得到的。”嚴綰說了兩句,就和她道了再見。
下了公司的地庫,發現閆亦心已經在車旁等候。他斜斜的靠在車上,白色的外套和米色的長褲,說不出的協調。
嚴綰露出了一個微笑,坐進汽車裡以後,才和她開玩笑:“別人是香車美人,你是香車帥哥,一樣很養眼。”
“我發現你越來越貧了。”閆亦心似笑非笑地腉了她一眼,很快發動了汽車,“一早就打電話給你,還拖拖拉拉。”
“因爲一身輕鬆,所以就入迷了嘛!”嚴綰自知理虧,所以吐了吐舌頭,很直截了當地道歉,“對不起,今天我和向玲兩個人都畫圖畫入了迷,沒有注意到時間。啊,對了,你說有安排,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