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謝冰嵐這麼一句話,肖妍就算跟她這麼多年朋友,也硬是跟不上她的思路:“你看到什麼了?在剛纔宴會上看到的?”
謝冰嵐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圍一下,儘管她知道以她家現在的樓層,不可能有哪個不要命的神經病扒在窗邊偷聽。
但是她還是小心爲上,又走去門口檢查了一遍,確認家裡的門已經鎖好,這才拉着肖妍進房間。
她看着肖妍說:“妍子,我看到我上輩子是怎麼死的了!”
肖妍的身體比她更快地作出了反應,全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瞳孔也不由得放了放大:“怎麼看到的?”
謝冰嵐用着去買菜的路上看見兩隻雞在打架的口吻說:“就剛纔在宴會上,我上輩子看見的那個女騙子又出現了,不是說會測字的麼。”
肖妍笑:“這該碰着的還是一個沒落下。”
謝冰嵐點點頭:“謝璇就寫了字讓我幫她測,我實在不想聽那女人噁心吧啦的說話,就想回頭跟謝璇說,我帶她過去她自己慢慢聽。”她激動得手微微抖着,連忙握握拳讓自己的手淡定點兒,“結果回頭不見謝璇了,我就想看她跑哪兒去,就把她給我的紙化了吃。”
肖妍一下皺了眉頭:“那是宴會,照理說人們都是向着中心湊,以往有哪女騙子的地方都是中心所在,這謝璇她不跟你在一起,躲哪去了呀?”她上輩子也是那會所的常客,那女騙子也見過幾面。
謝冰嵐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吃了葡萄就看到了謝璇,她正偷看戚君蓮呢!我剛好就看到戚君蓮往醒酒器裡面的酒下毒!”
她說得一派輕鬆,肖妍一下站了起來,激動地說:“戚君蓮竟然動手了?!這……你確定她是下毒?”
謝冰嵐說:“我確定!絕對是下毒,我跟你說說我後來看到什麼了吧。”
謝冰嵐當時吃下去葡萄的時候,剛開始看到的是謝璇在酒櫃旁邊偷看戚君蓮的畫面。她正要找人去盯着戚君蓮的時候,腦裡卻突然之間就涌進來一大堆的畫面。
她看到上輩子婚禮那天晚上,來往的人羣,她蹲着紅酒在人羣間穿梭,一張張熟悉的,老去的面孔在她面前不斷地出現。
戚君蓮趁着人來人往的時候,就往酒店藏酒的酒窖那邊去。
她的手裡同樣拿着一個白色的瓷瓶,同樣是往醒酒器裡邊倒着什麼。
對了,當時,謝璇也跟這次宴會一樣,也跟在戚君蓮後面偷看。
當時謝璇和戚君蓮的關係可沒有這麼好。
剛好有人往酒窖那邊去,戚君蓮怕人看到她,匆忙之間就把那個瓶子扔進垃圾桶裡邊就走了。
而謝璇,趁着人還沒來之前,走過去拿起那個瓶子,又往醒酒器裡邊加了一點!
肖妍這一下子完全怔住了:“上輩子謝璇也有份?!”
謝冰嵐嚴肅的點頭:“估計她是想把這事賴在戚君蓮的頭上,畢竟戚君蓮沒有發現她,而且,我看到的畫面十分連貫,謝璇還是拿塊布包着撿起來的。”
最後那裡的酒,被倒進杯子裡,送到謝冰嵐的房間。
“她知道那支酒是我爸放了很久,特地開來給我晚上喝的。”謝冰嵐坐在牀上,雙膝屈起,雙臂抱着膝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肖妍不由得覺得唏噓:“幸好你回來了!幸好你今晚能躲過這事!不然那該怎麼辦纔好?”肖妍的手都微微地抖了起來,“千算萬算,我也算不了這事現在發生,我以爲最起碼也得在你畢業之後你爸的某個宴會上。”
謝冰嵐也皺了眉頭:“回來之後,時間和事情發生的順序全亂了,我至今就沒有發現過哪一件是按着順序來的。”
文萱直到很晚纔回來,一回來,她就先到房間看她女兒,問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放心吧媽,我沒事!剛纔我也喝了一些葡萄糖,估計是低血糖弄得。”謝冰嵐怕她媽媽擔心,乖巧地小聲說着話,輕輕地蹭着媽媽放在她臉頰的手。
文萱輕輕地打了她的手臂一下:“你這孩子!就叫了你少喝那個可樂,那個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謝冰嵐問:“那邊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文萱渾身疲倦地坐在牀邊,吐了一口氣說:“警察來了,在現場採了指紋,剩下的要等後面才知道了。不過……”她頓了頓,“謝璇走了。”
謝冰嵐全身都冷了一下:“走了是什麼意思啊?”
文萱這時才後怕得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幸虧你沒事!”文萱顫抖着聲音說,“謝璇被人家發現的時候,在酒窖的酒桶裡邊,斷氣了。”
謝冰嵐瞬間就像被人家掐住了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文萱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女兒,我的好女兒……我的女兒沒事!別怕,媽媽在,沒事了!你什麼都不用管,安心學習吧……”
謝冰嵐只覺得整個腦袋都天旋地轉的,轟隆作響。
星期一謝冰嵐去到教室,看到謝璇空出來的位置,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就連謝軒也沒有來上課了。
喬逸已經聽肖妍說了這幾天謝冰嵐家裡發生的事情,他看到謝冰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他覺得現在他說什麼都不能讓謝冰嵐開心起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陪在她的身邊。
晚修的時候,他把謝冰嵐拉出教室。
謝冰嵐奇怪:“晚修還沒上完呢,這是去哪呀?”
喬逸向四處看了一下,朝她狡猾一笑:“咱們逃課吧!”
逃課這件事,謝冰嵐以前常做,但是重生回來之後她就沒有做過了。
喬逸這麼一說,她頓時也來了興趣:“那咱們逃去哪呀?”
喬逸跟她小心翼翼地摸下樓,說:“出去再說。”
謝冰嵐以前無數次羨慕過別人逃課出去玩,所以她也學着別人逃課。
但是人家那逃課出去是小兩口浪漫去了,她逃課出去只能跟自己玩手指。
所以對小兩口逃課出去那種刺激的浪漫的嚮往,一直盤踞在她心裡。
這也算是她一個一直沒能完成的心願,所以,說逃就逃。
自從進了競賽班之後,班裡的事就是喬逸管着,紀律委員學習委員都歸他管,所以他就光明正大地拿着一張請假條,寫着事假,上面竟然還有易聯的簽名。
謝冰嵐佩服得五體投地:“還能拿到老師的簽名?!”
喬逸小聲地跟她說:“這是我冒籤的,偶爾用一次沒關係。”
謝冰嵐震驚地看着他:“膽兒夠肥的啊!”
她從來就沒想過喬逸做這種事,這不好學生嗎?
怎麼能做出這種冒充老師簽名寫請假條的事情呢!
真是太全面發展了!
兩個人出了學校,不敢在學校附近轉,就往離學校遠的地方走。
他們轉了轉,結果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刺激那麼好玩,而且其他地方暗的黑的,也不安全,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浪漫就談不上了。
逛了一會,謝冰嵐總算把那個小火苗掐滅了,果然逃課的浪漫只存在於回憶裡!
這裡已經離市一有點遠了,喬逸左右看了一下,然後就拿起一條外套換了上去,還拿了另外一條給謝冰嵐。
謝冰嵐搖搖頭:“我不冷。”
喬逸說:“批上批上,把咱們的校服標誌蓋着。”
謝冰嵐接下,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就乖乖的把衣服披上了。
喬逸向四周看了看,隨後就到手一伸,握住了謝冰嵐的手。
大概是兩人都穿着校服,大概這是第一次,謝冰嵐突然就心跳加速了。
她紅着臉偷偷的看了喬逸一眼,剛好和喬逸的視線對上,她趕緊撇開。
喬逸哈哈地笑了起來,謝冰嵐打了他一下:“笑個啥?”
喬逸止住,手又握了握緊她的,說:“我告訴你一件特別傻的事情,你可不許笑我啊!”
謝冰嵐爲了掩飾自己激動的內心,就故意用特平和的聲音說:“說吧,你說了,我考慮一下要不要笑。”
喬逸說:“我幻想這個畫面很久了,我特別想在別人上着課的時候跟你逃課出來,手拉手壓大街,你說是不是特傻?”
謝冰嵐還真的忍不住一下笑了,笑着笑着她有點想哭,鼻子酸酸的。
最後她忍住了,正兒八經地說:“喬逸,謝謝你。”
她握緊喬逸的手,喬逸沒說話,手上也用了用力。
兩個人的手是交握在一起的,並不是十指緊扣。
其實他們之前剛在一起的時候,也學着電視上面那樣十指緊扣手牽着手逛街。後來他們發覺,這個姿勢其實箍得手指很不舒服,之後就一直用四指併攏交握的姿勢了。
喬逸說:“你不是說這幾天吃甜的都吃膩了嗎?”他笑着看看旁邊的人,“咱們吃羊肉串去吧!”
吃羊肉串不浪漫,但是謝冰嵐聽了,心裡還是暗暗感動。
喬逸懂她,這比什麼都重要。
在羊肉串的小攤裡,喬逸一口氣要了二十串,他拿紙巾包好木棍的部分:“來,先吃着。”他又把可樂蓋給擰開,“可樂。知道你好這口。”
謝冰嵐都說不出話來了,她笑着笑着,眼淚是真的流了下來。
喬逸把紙巾遞給她:“哭吧,哭起來就是個傻姑娘。”他看着她,眼裡像落了星光,“不過,別讓別人看見你這傻樣!”
他想,別人看到了,肯定會跟他搶這傻姑娘的!
謝冰嵐想反駁他“你才傻”,但是她卻哭得更兇了。
喬逸默默地拍拍她的背:“哭出來舒服一點。謝冰嵐,我不會叫你別哭,但是你只能在我面前哭!你就應該在我面前哭!無論你在外面受啥委屈了,受誰委屈了,你就想一下還有我在呢!把那些糟心事都倒給我!”
謝冰嵐哭得幾乎抽了過來,說不出話,她就伸手去拉喬逸的手。
喬逸躲着她的手:“我這手剛纔拿過羊肉串,一手油!”
謝冰嵐也不管,直接就拉過來握着,一邊哭,一邊傻傻地看着他,眼淚掉的特別兇。
幸虧這攤子周圍燈光很暗,大家都在高聲說着話,他們坐在角落,沒有人留意他們。
喬逸坐在她旁邊,就像爲她撐起一方安寧的天地。
喬逸替她擦着眼淚說:“人都有三衰六旺,你就當你這陣子是最倒黴的時候,這倒黴過了,否極泰來!你就會走運了,走大運!”
謝冰嵐吸着牌子,看着這個想盡辦法逗她開心,安慰她的少年,整個人都有種被融化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這樣特矯情,她討厭自己這樣,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矯情了一番:“沒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倒黴,做啥事都不順,後來就遇到你了。可能,我就是把所有的運氣都花在你身上。”
喬逸低頭看着這哭得眼晴有點腫的傻姑娘,她的眼睛亮亮的,被眼淚洗刷過,看起來亮得更耀眼了。
兩人對視,笑了。
幸運是,花光我所有運氣,能換來,有生之年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