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尖叫着躲到一邊,謝冰嵐混亂之中就被人家踩了一下手,然後就被人拽起來,拉着就往旁邊躲。
謝冰嵐正要衝過去也拉關月一把,但她被身後的人死死拉着動也動不了,着急起來就吼:“去拉關月一把啊!”
她看到關月被擠到地上去了,關月身後就是電燈柱,她剎白着臉緊貼着電燈柱站着,面前十個八個人打成一團。
路燈的光打在關月臉上,她一臉世界末日來臨的絕望,朝謝冰嵐這邊看。
面前的混亂中不停有拳頭打在身體上的鈍響發出,關月突然捂着臉撕心裂肺地喊起來:“喬逸!喬逸!喬逸!你快來!快過來!!!!!!啊!!!!!!!”
謝冰嵐被她那臉上那魔徵的表情一嚇,立馬覺得她是被踩痛了或者磕着後腦勺之類的,不然那表情,她真的難以形容,好像神志都抽離了,只剩身體這個殼。
後面的聲音很低,手都未曾放鬆:“伍仁義他們在,她不會有事的!快讓我看看你手!”
謝冰嵐本來精神高度緊繃着,這一回一聽這聲音就放鬆了下來——拉着她的人是喬逸。
她一放鬆就抖了起來,不自覺地把手遞給喬逸。
黑暗中喬逸的聲音微微抖着:“雙手伸直舉過頭頂給我看看。”
謝冰嵐莫名地照做。
“能說說你名字嗎?”
謝冰嵐:“……謝冰嵐啊,你……沒事吧?”他也摔着了?不是失憶了這麼狗血吧?!
喬逸:“1加1等於多少?”
謝冰嵐頓時也怕了:“2啊,少年你沒事嗎?你磕着腦子了?”
喬逸:“……我是怕你磕着腦子了。”他鬆一口氣,“看來沒問題,別留在這。“
喬逸感受到手裡抓住的手臂突然變得冰涼,還輕微地抖動,頓時心就慌了:“快跟我去有光的地方!”
說完他就小心地扶着身體已經開始發軟的謝冰嵐往路口走。
後邊的人已經停了手。
剛纔一打起來的時候就引起了混亂,路過的學生趕緊跑回學校門口報保安去了。
大家都穿着校服,一看就知道是市一的學生。
那夥人就被趕來的幾個舉着電棍的保安給鎮着了,全被帶回保安室。
謝冰嵐當時正好被喬逸扶着往邊上站,暗在黑暗了保安沒看到。
她和喬逸往路邊走的時候,有點擔心地回頭看,關月也正回過頭來,距離太遠她看不到關月臉上的表情,但十分肯定她是回過頭來看。
隔着這麼遠,謝冰嵐也覺得頭皮發麻,這下她是徹底得罪了關月,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採取什麼極端的做法。
謝冰嵐心裡不停地叨唸着罪過罪過,一邊想着以關月現在的年齡和閱歷,估計也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和計謀完美的事兒來,這才放心和喬逸走。
這段路其實不長,走一會兒就到了。市一週邊是商鋪林立,但這段路是個例外。這段路目前正在圍閉中,正準備做地鐵口。施工隊爲了安全,就在這段路沿路架起又高又厚的白色鐵皮,上面有紅色的噴漆寫着某某施工隊字樣,還有提醒民衆別推碰鐵皮,注意安全的提示。
謝冰嵐被喬逸拉着手臂一路走完這段路,一拐彎就是大馬路,向左往前走一點就是個大十字路口。
儘管不是手拉着手,喬逸只是拉着謝冰嵐胳膊,但停下來的時候喬逸還是覺得自己心跳特快,拉着謝冰嵐胳膊的手也像被什麼燙了似地,想放開又怕謝冰嵐碰着哪裡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扶着好還是撒手好。
謝冰嵐真心是被喬逸牽慣了,她反而心理沒什麼異樣,至少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畢竟上輩子她可是天天和喬逸摟着胳膊說話的關係,這會子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其實她從第一次喬逸開始,就不停地剋制自己伸手去摟喬逸胳膊的*,不是她色,而是太自然了。
這動作她做了好幾年了。
幸好每次這個念頭一跳出來她就趕緊看喬逸的臉,喬逸少年時的臉肉還是多一點,不像後來那樣瘦了,輪廓也更明顯了。
每次她都得提醒自己,這人現在還不是你老公,你要淡定!
喬逸不像謝冰嵐,他這可是第一次拉着除了親人之外的異性的手這麼久,心跳都快蹦到噪子眼了。
幸好是夜晚,他想,要不謝冰嵐看他一男孩害羞成這樣一定覺得他特沒出息。
他最後還是沒撒手,不過就換成擡起謝冰嵐的手臂查看傷口,自然多了。
謝冰嵐的手很白,皮看起來也很薄,燈光隱約看到透明的絨毛,左手肘到手背被擦破了一大片皮,拉出好幾道長長的血口子,看起來特別恐怖。
喬逸本來小心地扶着她手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覺地用力,氣得說話都哆嗦了起來:“那幫狗、娘、養的!”
謝冰嵐第一次聽喬逸罵髒話,驚訝得擡頭看他,一看他死死抿着脣,兩腮隱隱鼓動的樣子,應該是在用力磨着後槽牙,她趕緊拍拍他的肩膀:“冷靜點,就破點兒皮!冷靜冷靜!”
她有生之年都沒見喬逸這麼暴躁過,最生氣的時候也只是握着拳頭不說話,果然少年時期最躁動。
喬逸一聽就更激動:“你看人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細皮嫩肉的,顯得那傷口特別猙獰。
謝冰嵐這才仔細去看左手,儘管傷口在一閃一閃地痛,她也沒敢流露得太明顯,只因喬逸的樣子太激憤。現在的喬逸什麼性格她拿不準,雖然後來的喬逸是很淡定,但偶爾也露出點行動派衝動派的馬腳出來,她就怕少年喬逸一點兒也不剋制,惹出什麼事兒來就太不該了。
謝冰嵐吹吹傷口說:“這個去買個消毒水消消毒就成了。”
喬逸引着她走到路邊:“不成!去醫院!要是破傷風了咋辦?打個車去快點。”
謝冰嵐看看時間,九點十八分,一咬牙就說:“我最怕醫院了,不去醫院好不好?買去消毒水就成了!真沒事!哪能這麼容易破傷風啊,我自己的手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她自己的事她真知道,明顯沒傷到骨頭,就是皮破了而已。再說這會子血痕都開始幹了,消好毒就絕對不怕。
喬逸頓時覺得這女孩真是太堅強了,把她還斜挎着的書包小心地繞過頭拿了下來往自己身上一背,也不敢再去抓她手臂,只是手舉起來,一隻懸在謝冰嵐背後,一隻懸在她左臂前方。
“走吧,前面就有間藥店,我先陪你去讓人家看看,藥店的人一般都懂這個,要人家說得去醫院,咱們還是去醫院好不好?”喬逸聽到她後來的聲音變成了乞求,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到底是女孩子。
行人紅綠燈轉綠,喬逸還是維持懸空扶着謝冰嵐的姿勢:“轉燈了,小心點,走吧。”
謝冰嵐心裡暖暖地,由衷地說了聲:“謝謝你,喬逸。”
喬逸倒不好意思起來:“客氣什麼,幸好我趕到了,也幸好鄭敏雯剛好遇着我們,不然你們不知道得被陸齊攔着多久,他一起玩的那個都不是什麼好餅。”
“鄭敏雯?”謝冰嵐聽着這名字就覺得耳熟,總覺得在哪裡聽過,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喬逸很快就給了她答案:“鄭敏雯也是我班的,跟關月很好,你沒見過,不認識她。”
謝冰嵐:“哦,原來這樣。”對了!就是關月背後的閨蜜!她這腦子!“你說是鄭敏雯通知你的?”
他們剛走完一截斑馬線,轉向右邊停下來等另一個燈。
喬逸回憶:“當時我和伍仁義他們先走了,出了校門不走鄭敏雯就衝過來說關月又被五班那幾個給堵路上了,伍仁義衝在最前面,我趕到才發覺你纔在,就看到你被推地上。”他又皺起眉看了看她右肩,“我看關月被人推的時候,踩着你右肩膀了,那裡痛不?”
謝冰嵐汗顏:“好像不痛,我感覺被踩了幾腳,都忘踩哪了。”當時一片混亂,誰踩了誰她哪算得過來?她倒下去的時候似乎還抓了誰幾把呢,也不知道那個倒黴怎麼樣,她看自己指甲尖好像有點血。
倒是鄭敏雯這麼及時就能跑去通知喬逸這事兒十分可疑。
“轉燈了,走吧,趕緊去藥店。”喬逸開口提醒似乎在神遊的謝冰嵐,“你回家記得看看肩膀有沒有烏青,我不方便幫你看,你記得自己看。”
謝冰嵐乖乖地點頭:“嗯。”
她“嗯”這聲軟軟的,喉嚨發出的轉音很圓潤,喬逸聽到吞了吞口水,有種想去摸摸她的頭的衝動,當然最後關頭控制住了,心裡直罵自己沒用。
兩人一進藥店立刻有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婦女走過來問:“小姑娘怎麼啦?”
謝冰嵐舉起手:“阿姨,我剛纔跌倒擦着了,您給我消消毒吧。”
中年婦女扶着謝冰嵐往裡走:“快進來我看看,手肘肩膀還有手腕痛不痛?”她轉身對另一個看起來挺急的男孩說,“你在外面等着啊,別急,看起來問題不大。”
喬逸打量一下這間有點小診所風格的藥店,頓時放心下來,然後纔看到這裡就是社區醫院,就徹底地放了心。
謝冰嵐也是進來纔看到,就是她住的小區配套的診所。
中年婦女讓她像體驗時那樣活動肩膀手肘:“看看能不能動。”
謝冰嵐依然照做。
中年婦女這才戴起口罩說:“行,就是擦傷,我給你消個毒,你忍着。”
她身後就是一張白色的大桌子,上面擺着各種瓶瓶罐罐,她轉過身去打開一個鐵盒子,拿出一個銀色的鐵鑷子,打開旁邊棕色的瓶子,把鑷子入進去晃幾晃。最後又用鑷子夾了團棉花。
她說:“我先給你清理傷口,再消毒。”
謝冰嵐還以爲只是普通棉花,其實也是吸了消毒水的,放到傷口上那刺痛勁兒,讓她忍不住“嘶”的一聲。
消理完就是消毒,最後她舉着個塗滿碘酒的左手下手臂走出來。
喬逸看着都替她痛:“痛不?”
謝冰嵐搖搖頭:“現在不那麼痛了。”她是痛麻了,沒感覺了。
中年婦女在櫃檯上放一小包藥:“這是消炎藥,吃飽飯吃一顆。注意不要碰水,出是傷口出水或者出血就趕緊去醫院,注意別捂着,會漲膿。”
喬逸手快地幫她把藥拿過來,付了錢,又做了虛空扶着她的姿勢和她走出社區醫院。
把謝冰嵐送到樓下,喬逸才把她的書包拿下來:“你的藥我放在最上面那小格,你家裡人和你一起在這住不?要不買點東西先吃着呆會兒好吃藥?”
謝冰嵐感動地搖搖頭:“不用啦,家裡有吃的,我吃點東西就吃藥行了。”她有點羞澀地看喬逸一眼,之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樓就行了。你去看看關月怎樣了,她是住你那片嗎?”她記得關月是這麼提過來着。
喬逸點點頭:“你上去吧,我看着你進電梯了我就走。關月住我那小區,不同一幢樓,她估計沒事,明天再問也不遲。你到家就給我個電話啊。”
喬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好像想和謝冰嵐多待會兒說多一陣子話,但看她左手又希望她趕快休息得好快點兒。
“好,再見。”謝冰嵐聽着喬逸的話心裡無比舒坦,笑着熟練地把門卡拿出來開門。
她一路走進去都是背對着門,進電梯時才轉過身,透過透明的大門果然看到喬逸還站在原地,趕緊朝他擺擺手。
喬逸也微笑着朝她擺手。
謝冰嵐回到家把書包丟到沙發上,激動地低聲尖叫。
喬逸!你太帥了!
她看看左手臂,又看看時間,九點四十五分了,連忙回房間,在牀上激動地自個兒滾了回牀單,這纔想起給喬逸電話。
“喂,喬逸嗎?我到家了。不好意思,剛纔換了個衣服。”她說。
(沒事,你到家了就好,那我回去了啊。)
“你還在?快回去嗎,我睡了,晚安。”謝冰嵐一聽喬逸還在樓下心裡又是一陣熱血沸騰。
(晚安。)
喬逸放下電話,仰着頭看着眼前的大廈,心裡頓時悔恨:忘了問她住幾樓了!
謝冰嵐放下電話,發覺十點正到了她還沒暈過去,頓時覺得神奇。
又胡思亂想了一陣她都沒睡着,不由得開始想關月那邊的情況,想來想去總覺得今晚的事也太過巧合了,哪裡不太對的樣子,可再深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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