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楚晴跟大家揮手:“我先走了。”
喬逸好歹跟楚晴曾經接觸比較多,就多問一句:“你這麼急去哪?”
楚晴掂了掂手裡的書包說:“窮苦孩子早當家,我買菜去了。”
然後留給幾個瀟灑的背影。
伍仁義看着楚晴的背影出神,喃喃地問:“你們有沒有覺得,她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樑嘉年痞子似地把手搭他肩膀上:“怎麼,看上她了啊?聽說她跟她班班草在一起了。”
伍仁義抓着樑嘉年的手就扭了:“去你的!”
喬逸把倆人隔開:“差不多得了,這大街上呢!走吧,回家。”
李宇封抹了把汗跟在幾人後頭:“哎,當初楚晴不是也來找過咱們玩麼,後來不是因爲跟關月鬧不愉快了,還整天給關月不好受,咱們纔不理她的?”
喬逸回頭手一伸就勾住他的肩膀:“走吧,多久的事兒了。”他用眼偷示意伍仁義。
李宇封再老實也明白這暗示,立馬閉了嘴。
伍仁義忽然回頭對喬逸說:“我說你小子最近和謝冰嵐走得挺近啊,怎麼,是不是準備湊一對兒啊?”
喬逸表情認真地回答:“說什麼呢你,我不說了麼,人家當初替我趕過小偷呢!做人不能這麼白眼狼。”
伍仁義笑:“就那麼一點兒事你報恩報到現在啊?你最近這幾星期天天送早餐送上學的,啥恩都報了吧?我看你小子另有企圖。”
喬逸正想反駁,突然就回過味兒來,不懷好意地說:“我說你怎麼這麼激動呢?你我啊?”
另外兩個看戲的頓時鬨笑起來,伍仁義面紅耳赤地喊:“別拉着我我過去抽他一頓!”
結果他被另外三個人把他校服掀起來罩着頭一頓揉搓。
市一的動態考並不面向所有學生,只針對實驗班和特尖班。當然了,其他班的人如果想考也可以報名,如果能考到好的名次,也能考進特尖班去,進實驗班的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動態考跟江城所有中學統一的期末考試題不一樣,難度十分大。時間也不一樣,比期末考提前一個星期。
也就是說,參加動態考的人考完試好幾天了,其他人才正式參加期末考。
於是就有不少人爲了快點考試,就報名參加了動態考。不過其他班的人要參加動態考也要經老師許可才行,說白,你在班裡的成績也得過得去才行,不然不能讓你去瞎考,這考不好可是很丟面子的事兒。
動態考前一午本來不上課,但實驗班的莫芙還是讓學生回來多上一節課,給大家發了兩套卷子。
“這些卷子都是歷屆高考的模擬題,我好纔拿到兩套,你們得認真對待。有超綱的,放寒假去借高年級的書來看看就懂了,你們都不用我說了吧。”莫芙交待,“特別是英語,你們要是再犯單複數這種低級錯誤就說不過去了。”
衆人接到卷子如獲至寶地收好。
李宇封看到喬逸眼睛發亮地收拾卷子的樣子就拉住他:“哥們是準備複印去吧?”
喬逸點頭:“就你瞭解我。”
李宇封嘿嘿一笑:“我還不知道你……”他看了看遠處正跟關月和鄭敏雯說着說的伍仁義,附到喬逸耳邊說,“伍仁他老把你當假想敵。”
喬逸看了眼伍仁義的方向,又回頭看着李宇封小心翼翼的表情,打趣地說:“你怎麼啥都知道?”
李宇封壓低了聲音:“其實吧,最近你不是幫謝冰嵐輔導去了麼,你不在學習小組裡,他就趁着關月和鄭敏雯上廁所的時候跟討論過,說你和他,關月會更有可能選哪個。”
喬逸拉好書包鏈:“怎麼地跟娘們似的,關月愛怎麼想是她的自由,操這個心幹啥?”他背好書包,“再說了,你也知道吧,我對關月沒那意思。”
李宇封點頭:“當然知道,伍仁義最近也知道了,他知道你對謝冰嵐有意思特高興,整日裡跟關月說你見色忘友,有了謝冰嵐就不要咱們了。”他賊眉鼠眼地瞟了喬逸一眼,羞澀地問,“那你是不是對謝冰嵐有意思。”
喬逸拍拍李宇封的頭:“明天就考試了,別整那些個沒用的,正經點複習去。”
喬逸剛走出教室就被關月叫住,關月就揹着書包趕上他:“喬逸等等你。”
喬逸驚奇地說:“咱們不同路。”
關月笑眯眯地說:“我知道你去找小嵐一起復習,我跟你一起去吧。”
喬逸回頭看了眼伍仁義,伍仁義剛好往這邊看,他說:“謝冰嵐在醫院裡呢,我就是複印份卷子給她拿去就走了。”
關月一拐一拐地走在前頭:“知道知道,我正好要去看看她呢,快走吧。”
喬逸看着關月走路的姿勢,說:“關月,你腳還沒好啊?”
關月先是迷茫地歪歪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腳:“它啊,還痛,我不太敢用力落地,所以就拐着走,遲點就好了。”
喬逸爲難地說:“你腳不方便,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休息?”之前關月給謝冰嵐信的事兒他也知道個大概,估計謝冰嵐不太想見到關月。
關月順勢把手搭在喬逸肩膀上:“所以兄弟你要扶着點我啊!走吧!”
喬逸身子僵了僵,停住沒走,說:“讓鄭敏雯扶你吧。”
關月硬是拉着喬逸走:“磨蹭個啥呀!再不走醫院過了時間就不讓探病了!鄭敏雯她有事,你怕我幹啥?!你們不都把我當男人看的麼!走吧!”
喬逸的書包是雙肩包,關月這不依不撓的,他要再跟她說下去還真過了時間,他就跟關月說:“要不你抓住我後面的,不然咱們這麼大搖大擺的肩搭肩走學校裡,給教導主任看見了準抓咱們去教導處上課。”
關月吐了吐舌頭:“好吧好吧,麻煩!”她這才慢慢地把手移到喬逸的揹包上,劃出一個意猶未盡的弧度。
喬逸一路上膽顫心驚如履薄冰地走着,他總覺得背後硌着什麼似的不自然,關月跟他說話他也只是用“哦”、“嗯”、“是啊”來應。
關月也不是沒看出來,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竟然會輸給這麼一個半路殺出來的人,喬逸之前雖然對他的態度像其他人那麼熱切,可到底沒排斥她,現在謝冰嵐一出現,一切都亂了。
她曾經以爲他只是不屑於兒女情長,所以她願意沉澱下來,安心地慢慢等。
結果她卻發現,他只是不對她兒女情長,她瞬間就像個六神無主的溺水者,一會兒掙扎求生一會兒絕望尋死,心裡沒一刻安分。
謝冰嵐沒叫她爸的助理幫她把書拿來,睡醒一覺之後,不停在腦裡回憶之前的知識,當是複習。
兩點多三點的時候謝冰嵐實在沒忍住,又去另一間病房看她媽媽去了,早上去過一次,但她在睡覺,謝冰嵐只好懨懨地回房。
這次她媽媽醒着,她心裡已經開始覺得,這就是她媽媽了。
醫生剛替她媽媽換針水,她在門邊看了一會兒,醫生換完離開病房,她媽媽才發現她。
“你手上藥沒?”她媽媽說,“進來坐坐吧。”
謝冰嵐看到她口罩又重新罩上了,心情複雜地走過去,先是說了句:“謝謝你救了我。”
她媽媽目光一亮,說:“我剛好在那兒看到你被人推倒了……也……沒想太多……”她有點不自然地說。
謝冰嵐看着她腿上的石膏問:“腿還痛嗎?”
她說:“痛倒是偶爾會痛,就是沒之前痛了。”她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心裡動容,“你在市一讀?我之前看你穿着市一的校服。”
謝冰嵐點點頭,說:“嗯,我在市一,現在高一,在特尖班。”
她欣慰地笑:“特尖班啊,讀書好啊,你爸媽肯定挺高興。”
謝冰嵐剛纔還想着怎麼插入請她做鐘點工的事兒,這會兒終於找到切入口了。
她臉一垮,委委屈屈地說:“我們市一的學生,如果不住校,就大多數都另外租間房住學校周邊。我爸讓人請個阿姨給我煮飯吃,那個阿姨煮的東西不乾淨,我都生病好多回了!”
她媽媽果然反應激烈:“這請人怎麼能這麼不認真呢?!你媽媽呢?”
謝冰嵐再添點柴火:“我爸工作,沒多少時間。我媽很有空,可、可她經常跟朋友去玩,從來不管我。我小時候我媽還把我送山區去讓人養呢,我也是高中才回江城的,我看她是不想要我……”謝冰嵐本來想擠幾滴眼淚助興,結果說着說着把自己都說動容了,眼淚自然就流了出來。
她媽媽趕緊伸手拿牀頭的紙巾給謝冰嵐擦:“好孩子,不哭啊……她怎麼能這樣!我說你……媽……怎麼能這樣!”
謝冰嵐看到她媽媽的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一拳頭,死死抓住牀單,心裡歡呼,成了!
然後她眼淚一擦,化身勵志堅強:“,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前陣子給我煮飯的那個阿姨都不知道是不是買了不新鮮的海鮮,我食物中毒住了好幾晚的院,洗了胃纔沒事。”
她邊說邊看着她媽媽,她媽媽低着頭,肩膀輕輕抖動。
謝冰嵐覺得今天也差不多得了,站起來拍拍屁股:“阿姨我先回房啦,我明天期末,回去看看書,改天請你喝果汁哈!”
她媽媽依然低着頭,就朝她擺擺手,沒把最後一句當回事,說:“嗯,好好學習啊,考試順利。”
“好的,阿姨再見。”謝冰嵐人模人樣地打完招呼,這才離開病房。
一回到病房她就看到喬逸一臉不知所措地站牀邊,關月突然從喬逸背後鑽出來,燦爛地打招呼:“小嵐,我來啦!”
謝冰嵐本來是被嚇了嚇,但看到關月的時候很快就淡定了。大概是她上輩子見關月的頻率太高,在她沒跟喬逸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她跟喬逸出去關月都跟着,久而久之她就覺得關月跟着喬逸出現實在是過正常不過。
謝冰嵐作爲一個好勝心絕不輸關心的人,她倒是不介意關月每次跟着出來被打臉,反正喬逸對她的態度很明顯,只是她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總覺得喬逸會棄自己而去投向他懷抱。
所以謝冰嵐也十分自然地迴應:“關月來啦。”
反而最不自然的是喬逸,他總覺得這病房裡火藥味十分濃重,趕緊把複印好的試卷掏出來:“謝冰嵐,今天我老師給我們發了新的試卷,很有用的,你看看吧,要是有超綱的,我借了書,你要的話我借你看。”
謝冰嵐笑着接過來:“謝謝。”
試卷給完喬逸就不想待,不知道爲什麼有關月在的地方他就不自在,跟謝冰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這種感覺。跟關月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關月在控制着他們的談話方向,一有生人在,她似乎就會時刻都表現出大家很熟的樣子。
每次有個新的朋友加,最後離開的時候都會跟他說:“你們玩得太熟了,估計是你們認識很多年了吧,別人很難進入你的世界。”
喬逸每次都解釋:“我們就是高一開學同班時才認識。”
結果大家都不相信,試得多次了他就懶得再解釋,慢慢地他一跟關月單獨在一起就覺得無話可說。
喬逸就說:“你先看着吧,我得回家看書去,你們聊。”
謝冰嵐倒不意外:“好,謝謝啦,路上完她就擡眼看關月。
果然,喬逸一走,關月明顯就心都不在這兒了,眼神遊移。
終於在問了她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之後,就說有急事走了,謝冰嵐也懶得留她。
謝冰嵐心想,估計關月也知道,現在追下去,喬逸興許沒走遠,還能坐同一臺車回家。
謝冰嵐在空空的病房猜測着關月的想法時,就收到喬逸的短信——試卷可能會有點超綱,不過你英語這科應該問題不大吧。我比較急,打車走啦,你今晚出院是吧?那我明早再跟你說說其他科。
謝冰嵐拿着信息傻笑了十幾分鍾,根本停不下來。
當晚謝冰嵐就讓她爸給她辦理出院。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把2b鉛筆黑色啫喱筆尺子橡皮什麼的都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裡,書本都不帶,輕鬆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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