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瀾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雙柔軟的手，正拿了一塊溫熱的毛巾，爲她輕輕地擦拭着面頰，手法很輕很柔，像小時候媽媽給她洗臉時一樣。
她的嘴角慢慢揚起，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徐有終在不停地對她說話，她不想理他，覺得他好吵，想要走開，但又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帶着無限的誘惑，她轉身，回來找他……
顧挽瀾慢慢恢復意識，她看到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仔細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是那位給她頒獎的林汝芬院長，她不太明白爲什麼林院長會出現在這裡，還會如此耐心地看護着她。
“林院長……”顧挽瀾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看到林汝芬的臉色落下來一些。
“嗯……你叫我什麼？”林汝芬依然很認真很溫柔地執起她的手，輕輕擦拭，樣子有點兒像一位媽媽在教導不懂事的孩子，如何說話。
顧挽瀾微微想了想，猜度着林汝芬不喜歡自己喚叫她做“院長”，也許這樣的稱呼距離太遠了，林院長在爲她做這麼貼心的事情呢，像媽媽一樣，她很喜歡眼前的這位林院長。
那……應該叫什麼好呢？
“林阿姨？”顧挽瀾小心地開口，她看到林汝芬看她的目光充滿慈愛，那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愛護，讓她不自覺地想同她親近。
林汝芬面色稍霽，並不開口應她。
這時房門推開，徐有終拿着一個食盒進來，看到顧挽瀾已經睜開眼睛，先是一喜，目光轉到林汝芬臉上，一下子明白剛纔的事情，拉起坐在牀邊的林汝芬。
“媽，小顧兒才醒過來，您這是想幹什麼，再把她嚇暈嗎？”
“媽”？顧挽瀾聽到這個稱呼，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兒來，仰頭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愣神兒。
林汝芬起身，撇撇嘴，有些不太高興，“我看她醒來腦子也不好使，要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麼能看上你！……”
“媽！”徐有終一聽這話，像只炸毛雞似地，大聲阻止林汝芬繼續說下去。
林汝芬捂嘴，帶着幾分
孩子氣似的頑皮，“好了，我不在這裡呆着……總行了吧！省得礙了某人的眼！”
她變下腰，伸手幫顧挽瀾順了順頭髮，“好孩子，你先安心休息吧，有些人看我煩，不想我在這裡打擾他了……”說完她故意瞟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徐有終。
“我先走了，回去準備一下，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開口前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該叫我什麼，什麼纔是我我喜歡聽！”林汝芬轉身出去。
徐有終看着林汝芬出去，不放心又跑到門口，對着外面喊，“媽媽辛苦了，謝謝媽媽，我會把小顧兒帶回去的，您放心，也讓爺爺放心！”
走廊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顧挽瀾仰面長嘆，她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未來的婆婆。
“阿終，林院長是你媽媽啊！我的表現好嗎？”顧挽瀾後知後覺地問。
徐有終坐在牀邊坐下，哼了一聲，“你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好，居然當着未來老公和未來婆婆的面，跑去和別的男人告白！”
顧挽瀾一下子臉漲得通紅，大聲反駁，“哪裡是告白，我是向程老師表示感謝的……”因爲說得太急，她咳了起來。
徐有終一下子害怕起來，不敢再逗她了，把她扶起來，取了小勺小口小口地給她喂水，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好了好了，別急了，我知道了，那不是告白，是感謝，小姑奶奶，你先別激動。”
顧挽瀾剛剛醒來，身體仍然很弱，軟棉棉地半依在徐有終地身上，她閉起眼來，慢慢地緩着力氣。
“阿終，我那時是怎麼了？當時覺得難受，一下子就痛得想要睡過去，……”
“不許睡！”徐有終蠻橫地打斷顧挽瀾的話。關於那一幕，他再也不想提起！
那時候他真的怕顧挽瀾會有什麼意外，會離開他，就像心裡一下子裂開一個大口子似的，有生以來所有的恐慌都涌了出來，他第一次感到無能爲力，他真的感到恐慌。
“嗯……”顧挽瀾眯着眼睛，乖巧地應着他的話。她也是害怕的，她怕自
己會離開徐有終，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他們應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F大辯論隊師生都已經回國了，只留下徐有終一個人照顧着。
徐小爺極有耐心、細心地接管了顧挽瀾所有的起居生活，他放下所有的事情，每天只是陪着顧挽瀾聊天，陪着她進行康復治療。
顧挽瀾看到他每天忙近忙出的十分不習慣，稍好一些就想自己下牀。
徐有終卻攔住她，堅持要她在牀上再多休息幾天。
他勸着她，“小顧兒，想知道我們老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就像現在這樣。想象一下，當你老了，躺在牀上動不了，我依然陪在你身邊，這麼有愛心地照顧着你……有沒有一些些感動？”
顧挽瀾想笑，徐有終真是腦洞大開，居然在爲衰老的將來做演練！
“被我感到到了吧！現在我只是提前讓你體會一下，讓你知道找我這樣的老公有多好！……你就放心把這輩子都交給我吧。”
顧挽瀾躺在牀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徐有終，正在不緊不慢地削蘋果，長長地果皮垂在地上，卻沒有斷掉，他的手很穩，一點兒都不抖。
顧挽瀾皺眉，“阿終，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他這個樣子太隨意了，連蘋果皮都沒有削斷，說明他一點兒都不緊張。顧挽瀾忖思着，把腦扭過去，仰頭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聽說求婚時，求婚的人都會緊張的，徐有終卻沒有，他一定是在逗她玩呢！
小顧兒姑娘接過徐有終削好的蘋果，咔嚓咔嚓吃了起來，完全不拿這當回事兒。
其實徐小爺是真的想求婚呢，戒指都買好了的，只是緊張得忘記拿出來了，加上他的心理素質一直很好，很善於掩藏情緒，若無其事的削蘋果也是因爲緊張啊……
他看顧挽瀾的蘋果吃得挺香，完全無視他的請求，有些不開心，把手放到口袋裡摸了摸那枚戒指，想了想又放好了。
——醫院的病牀上，並不是一個浪漫的求婚地點，也太隨意了，他要給小顧兒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