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山有着完全不同於顧挽瀾的成長經歷。
他在她這麼大的時候,剛剛失去父母,懷了滿腔的不平,一個人躑躅前行,咬着牙奮力與生活搏鬥。
他終日輾轉於數分兼職之間,又要拼命求學,最累的時候,甚至累到站在返校的公交車上睡着了,汽車一晃,把他驚醒,“咚”地一聲重重摔在顛簸的車廂裡。
他的每一分花銷都是自己親手賺來的,每一筆花費,他都精打細算。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考究的衣著,盡情地享受,每日只須認真求學,從不曾經歷過如自己一般的苦難。而她卻並不懂得珍惜,逃課成了習慣;從父母處得來的大筆投資可以隨意到說放棄便輕易放棄。
他生出沉重的無力感,明顯感到兩個人並不在一個世界裡。
看得出面前的小姑娘在拼命地想要討好自己,但她卻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兩人之間隔着的是一道如銀河般深遠的距離。憶及當日宋老的提醒,程遠山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兩人也許確實是不合適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一向冷靜自持地對待這個可笑的世界,怎麼今晚如此失控,還同這樣的小姑娘惱了起來呢?這晚的糾結實在有些無聊。
想到這裡,他微斂了斂情緒,輕輕揮掉顧挽瀾抓着的衣袖,像是揮掉粘在衣袖上的塵土般地漫不經心。看到顧挽瀾帶着委屈與不甘的眼神,終於還是忍不下心說重話,只好語
氣放緩了一些。
“酒吧開不開,是你自己的決定,總要爲自己的決定負責;只是你應該記得你的身份,還是一名在讀的大學生,成爲一名學生只有短短的幾年時間,耐着性子把它做完吧。”
顧挽瀾也意識到與程遠山之間的溝通十分不順暢,卻不敢再多說出惹他生氣的話,只有拼命地點頭應承着:“程老師,我知道的,我現在很努力地學習,已經不會逃課了,您一定得相信我!”
程遠山不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去。
在街口的藥店前,程遠山停下讓顧挽瀾候在外面,一會兒出來時,他的手裡多了一隻小小的袋子,他遞給顧挽瀾。
——是擦傷藥。
剛纔顧挽瀾抓着他的衣袖時,看到她的手背上還是有些細小的傷口。
畢竟大冬天的,和三個大男人動手,怎能沒有些擦傷呢?他雖然氣她的任性不懂事,心裡總是忍不住對她的關心,關心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這一點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便那麼自然地做了。
顧挽瀾接過他的藥,先是一愣,幾分羞赧,又帶着幾分欣喜,至少程老師還是關心着自己的,她小心地謝過程遠山,心裡想着,程老師真是個好人,這麼生自己的氣卻還關心着自己。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關於酒吧的事情,顧挽瀾躺在牀上,真的很認真地考慮起來,最終的還
是決定繼續開下去。雖然看樣子程老師並不太喜歡,但若不開了,好像他也並不見得會多麼高興吧?
更重要的是,酒吧畢竟是自己第一次決定認真做的事情,既然決定和羅明輝、Tong一起打拼一下的,不可能這麼隨意地說放棄便放棄掉。而且在這段日子的努力中,她真的對酒吧文化產生興趣,特別是調酒給她展開了一片不同的天地。
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學習其實才是程遠山最介意的,所以想想當初自己妄圖走捷徑的想法確實不太好,作爲一名學生,還是要認真學好纔是重要的。她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需要更努力些才行,於是她暗自下決心,要從學業上真正做到與程遠山並肩。
元旦過後,第一學期的考試也快要到了,酒吧的生意漸漸走上了正軌,Tong纔是那裡的實際經營者,所以顧挽瀾也不用日日過去,自然把重心都轉一學業上來。這時她纔想起好像有段時間沒有見到稱職的好老師——徐有終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學,對於徐有終的教學能力,顧挽瀾真的是心服口服的。於是她心裡想着,如果考前能有徐小爺劃劃重點,應該會好過茫茫的題海戰術。但自從聖誕那天早晨分手後,徐小爺好像從顧挽瀾的世界一下子消失了似的,總也不見他的身影。
終於在某個午後,顧挽瀾在圖書館外的咖啡廳裡發現了他的蹤跡,毫無例外的,他的對面坐着一位妖嬈的長髮美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