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繼續跟了他們好幾日,直到有一天,大肉丸把小妞妞送回家,然後騎着那輛破單車來到他面前,圍着他轉了好幾圈,然後他單腳支着地,看着徐有終:“小白臉兒,跟了我們那麼多天,你不累我都替你累,行了,別跟了,像你這樣的幾個天我就能打發一回,小瀾是不會理你的,回去吧!”
徐有終沉默地看着大肉丸,沒有說話,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種叫做自信的優越感,他篤定小妞妞不會理自己的!
因爲之話也是小妞妞想對自己說的嗎?
她也不再喜歡自己了嗎?
他這次真的聽到心碎的聲音。
也許事實真的像那位老人說的那樣,喜歡她的人很多,所以多他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會有什麼失落……
徐有終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那隻大水壺上,粉紅色的保溫壺,畫着漂亮的小王子的卡通造型,孤獨的小王子趴在那,守着他的玫瑰花。
他卻覺得像是在諷刺,剛剛喝過的南杏仁燉雪梨湯在胃裡緩慢消化。
杏仁發苦,雪梨性涼,都不是補腦的東西!
記得那天他回家,神情落寞,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見人。是爺爺敲開他的房間。
關於他和小妞妞的事情,雖然徐有終並沒有講給爺爺,但那天兩人喝怪味豆腐腦兒的時候,老爺子是藏在牆角看着的。
回國後這段時間他努力尋找,爺爺也是看在眼裡的。
爺爺看着徐有終安靜地坐在沒開燈的房間,像一座塑像,眼神空洞,睿智的老人告訴他一句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記憶中可愛的小妞妞就在剛剛對他怒氣衝衝地說,“我寧願從沒有認識你……”
徐有終看着一已完全西沉的落日面無表情,沉默地獨自吃着面前的素面。
從西山下山回家時已經星辰滿天了。
顧挽瀾推開家門,一陣熟悉的對話傳出了顧挽瀾的耳朵——
“顧爸爸,你的服務好像不太到家哦,又弄到我的耳朵後面了吧……”語調裡帶着幾分調侃,好像十分享受捉到對方短處的樂趣。
媽媽樑小敏坐在鏡子前,監督着爸爸顧頌國的工作。
顧挽瀾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的房間,並沒有打擾父母二人的恩愛活動。
“好好好,你別急,別急,我幫你擦擦啊……”耐心好脾氣的爸爸忙不迭地安慰媽媽,拿着一塊毛巾,小心地幫媽媽拭去耳後的染髮水。
顧頌國雖然已是掌管幾百人企業的老闆,但在愛妻面前,永遠是一副老婆奴的樣子。平時性情溫和,加上愛妻照顧得不錯,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一雙藏在無框眼鏡後的眼睛裡,滿滿的愛意,似乎全世界都只有妻子一人似的。
樑小敏平日裡保養得不錯,皮膚光潔,只在眼角處有些微的細碎皺紋,憑添幾許獨特的韻味,美中不足是年過四十便開始白髮,每每攬鏡自賞,總覺得配不上風姿卓爾的丈夫。
細心體貼的顧頌國看眼裡,便悄悄買了染髮劑回來,很認真地告訴愛妻,“你的頭髮是在我身邊一根根白掉的,我必須對你負責,把它們
一根根染黑!”然後便認真地履行染髮師的工作,雖然手藝不太專業,但態度卻一絲不苟。
樑小敏時常對他的技術抱怨不已,卻仍十分配合地從不去美髮店染髮。
對於丈夫不太專業的染髮手藝,無論面對閨蜜善意的調侃,還是旁人略再酸意的關注,甚至惡意的嘲笑,樑小敏都不以爲意,一律當做他們的羨慕妒忌恨,一臉幸福地告訴回一句:“我先生的手藝,等我的頭髮都白了,估計手藝會更好。”
這樣的場景顧挽瀾早就見怪不怪了,從小到大,她看多了親愛的父母秀恩愛的甜蜜。她十分有眼色地把自己當成透明人安靜地回到自己房間。
對於春心萌動的顧挽瀾,今晚看到眼前的這番情景,感觸良多。
她悄悄地把自己也代入其中,想象着,把爸爸的身影與程遠山的相重疊起來,而自己便成了像媽媽一樣幸福的妻子……
——顧挽瀾暗自感嘆,如果有一天,有這樣一個人,陪着自己慢慢老去,卻依然可以如初戀時那般執着地愛着彼此,自己的一生便可以完滿了。
她把目光落在書桌上一本翻開的書上,白紙黑字印着一首詩,舒婷的《致橡樹》——
……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