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地的各處,無論是帳篷間的拐角,還是稍稍偏遠一些陰暗之中,突然涌出了大量滿身都是泥土地士兵。他們或是張弓搭箭,或是揮刀而上,或是迅速的朝後陣靠攏充實後陣的防禦,迅速的將自身潛藏已久的力量投入到了對張武所部的攻擊之中,讓原本已顯得有些崩潰的劉周軍防線迅速的穩固起來,便漸漸地有了反擊的樣子。
這下子張武軍可就糟糕了。因爲天色昏暗,劉吉、周延二人所安排的伏兵又都是埋伏在各個偏僻昏暗的角落裡,更有些還是潛藏在地下,如今一下子冒了出來,對張武軍所造成的衝擊是無法估計的。
在那自四周響起的喊殺聲中,在那由四面八方不斷衝來的敵影中,在那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致命箭矢中,張武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被對方喊殺聲給鎮住,一時間茫然的環顧四周,卻發現那些代表人數的火炬在黑暗中,在敵人的那一邊隱約之間似乎有不斷增加的跡象。
敵人到底有多少人呢?他們不知道。面對來自於對方那有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他們實在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他們只隱約的曉得——敵人很多很多,是完全足夠將自己這邊的所有人全都毀滅掉的。眼下的自己就彷彿風暴中的小舟是那樣的孤立無助,似乎隨時都有被覆滅的危險。
他們在敵人的打擊中逐漸落了下風。由於敵人攻來的是如此突然,如此詭異,他們在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迅速的便被擊潰,陷入了各自爲戰的混亂之中。
在這裡來自於最高將軍的指示已經無法傳達,從各部的長官到一般的小兵都十分艱難的與攻來的敵人廝殺在一起,他們都在爲自己的生命而努力着,一時半會倒也沒有功夫來重振自己的軍隊了。
“唉,牛二。你傳來的消息果然沒錯,但我是多麼希望這消息最終是錯誤的啊。”望着前方一片模糊混亂的人影,張武頹然嘆了一口氣,沮喪的對從前頭開始就一直呆在自己身邊的牛二說道。
他是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因爲如果是那樣,他無疑可以輕鬆的取得最終的勝利,而不是向現在這般,一切都混沌不明。
“要是陳孫在這兒就好了。”遇上如此令人心煩的情況,張武第一個想起的還是被他視爲“軍師”的陳孫,“如果是他在這裡的話,那應該能夠給我一些有益的建言,讓我能夠很好的解決這裡的這些麻煩問題吧。對我來說困難無比的事情,可能對他來說卻是萬分簡單的。你說呢?牛二。”張武迫切的想要得到別人的支持。
“的確,軍師是一個智者。然而面對如此混亂的局面,在怎麼富有智慧也是無濟於事的。”牛二看了看前面的亂局,靜靜地思考了一下,突然對張武如此說道。
“什麼意思?你想表達什麼呢?”張武斜側的腦袋,古怪的看着他。
“其實要解決這樣困境的辦法很簡單,只要我們舉起手中的長兵就可以了。”牛二憨憨地臉上有着一份堅決與豪氣。
“舉起手中的長兵?”張武心中的不解更多了,他偏着頭,看向牛二:“你如果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吧。不要再這樣吞吞吐吐的了。”
“嗯。”牛二點了點頭,憨憨的一笑後繼續說道:“我軍之所以混亂,無非就是在敵人的突然強攻之下喪失了主心骨而已。其戰力還沒有因爲敵方的攻擊而喪失。若是在這個時候有一人振臂高呼重新凝聚起軍心的話。雖然我們最終還會承受不小的打擊,但卻完全不會陷入眼下這種處處捱打卻毫無反手之力的地步了。”
“你是讓我自己上戰場嗎?”張武聽了牛二說了這些,便迅速的從他的話語中把握住了,他最終想表達的東西。
“是的,將軍的白馬之威可是讓所有人都爲之目眩的。”牛二微笑着迴應道。在軍中呆了十六年,他自然明白對什麼人說什麼話了。
“哈哈!說得好。”聞言,張武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們這就上吧,是時候讓這些該死的傢伙明白我‘張白馬’的威力了。”他說着翻身上了身旁的白馬,拔起原本插在地上的長槍,將之往虛空之中一指,大聲喝道:“各位,破敵只在此時,大家一同隨我衝啊!”他話音才落,卻是吹着身下的白馬衝在那最前頭,同時吩咐牛二:“你很不錯的,以後就當我的親隨吧。”
“是。”牛二一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和張武的親衛軍們一齊跨上戰馬提起各自兵器緊緊的跟在那張武的後邊,隨着他一起往前陣衝,一邊衝,一邊收攏那些很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
正如牛二所說的那樣,張武手下這羣士兵眼下只是被對方的伏擊突襲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喪失了主心骨而已。但作爲一支早已在征戰中渡過了十六年的隊伍,其潰敗是絕不會像一般的隊伍那樣三兩下就完結了的。
雖然他們混亂,雖然他們眼下出現了不支的情況,但他們依舊在努力的抵抗着。在他們尚未因隊伍的“疼痛”而喪失最後的意志之前,他們依舊在拼命的戰鬥着,並有可能在新的主心骨出現的時候迅速的重振起來,就像眼下一般:在張武到來的時候,他們便或有意或無意的聚集在張武的身邊,護衛着他,跟隨着他,一齊向前衝去,漸漸地形成了一支及其強大的突擊之隊。
這場火拼的戰局,在隨着劉吉周延軍發動伏兵而將勝利的天平往他那邊傾斜之後,隨着張武和他親衛隊的加入再次改變了勝利天平的方向。隨着張武成功的將原本混亂的軍隊成功整合在一起之後,劉周軍的伏擊便越來越沒有效果了。
他們曾將兩翼的士兵聚集起來向張武這兒發動猛烈的攻擊,但都被完成重振的張武軍給擊退了。雖然不是完全的戰敗,但也是互有損傷的。只是這樣的損傷,張武這邊可以承受的了,而劉週二人那邊卻已是無法忍受了。畢竟他們的士兵比張武這邊少上不少。
眼見不能迅速的擊敗張武軍,劉周這邊的人馬便稍稍的後退了些許重新擺出了防禦的陣勢,他們緊緊的依着城牆,將整個軍營的後陣守得如同鐵桶一般。
作爲有錢有勢的地方勢力,劉週二人軍中的弓箭可是不少,依託那些立起的帳篷來防守一時間倒也屢屢挫動張武軍進攻的鋒頭,令在後陣前的那一排柵欄邊上丟下一具具屍體。
“該死的,居然想在這兒擋住我們?”看了看那足足有半人高的柵欄,張武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他大聲的嘶吼起來,誰也不曉得他嘶吼是針對於對面的敵人,還是針對於自己這邊屢屢無功而返的士兵。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士兵是已經夠努力的了。只是因爲敵人的防守太過於嚴密,而至最後無法競功。這原本也是一件比較普通的事情,並不應該讓他如此地生氣纔是。
但,從衝鋒的開始就一直打得十分順利的他,對於眼下的興致被突如其來的打斷,實在是不滿的很。他想要發泄這樣的不滿,便選擇如此地怒喝。這也是他作爲一軍之首的一個任性的特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