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的鐵蹄不安分的在地上踏着,它們感受到了自己嚼口處繮繩的勒緊,只是很配合的開始匯聚起自己全身的力量來。殺!隨着趙雲的一聲斷喝,馬上的騎兵們在放鬆了手中繮繩的同時,用力加緊了一下馬的肚子,讓跟隨了自己多時的老夥計飛快的奔跑起來。他們縱馬向前衝去,手中兵刃自也是攥得緊緊的了。
馬蹄四散而奔,兩裡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不過是轉瞬而至的事情。本來趙雲以爲正對着自己的隊伍是屬於黃忠的,他本想就這樣從黃忠的兩翼繞過去,直接衝擊與黃忠對決的敵人,但奔近了,在離敵人不過半里的時候,趙雲才發現事情滿不是想象中的那麼一回事。
背對着自己人高舉得是冷字號旗,那是屬於益州軍方面冷苞的軍旗,是敵人的旗幟。趙雲到了此刻才明白,事情危急了,本該被黃忠擊潰的敵軍,居然在這裡還有這麼大的一砣,那無疑是說黃忠的兵馬已然陷入了極爲危險的境地之中。別的不要說,就說他們眼下究竟還是否成建制的存在那都是一個問題。
趙雲着急起來,連話來不及和自己身邊的手下們解釋,便再次提高馬速,直直的朝對方的背後衝去。因爲已經知道正背對着自己的是敵人了,趙雲自然也就絕了原來要繞過後陣從左右攻擊的念頭,而是專心致志的進行着眼前的衝刺,他要讓自己的敵人直接感受到馬踏營地的爽快。
一百丈,九十丈,七十丈,他飛快的接近敵人。六十丈、五十丈、四十丈,騎兵奔跑所發出的巨響漸漸的在每個人的耳中響起。
是什麼聲音?冷苞的心猛地揪緊了。他自然聽得出來這是騎兵接近的聲音,但他卻不希望這聲音出現在此刻。川地多山少馬,根本就連騎兵也沒有多少,這一點就連成都方面也不例外,更何況自己這邊呢?出現在這裡的騎兵一定是敵人,冷苞很清楚這一點,可他對此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不可能下令自己的手下回身與戰的,畢竟這樣做的後果有前面的黃忠擺着,他自然知道自己倉卒的列陣步兵反攻一支早已準備了妥當的衝擊騎兵會有怎樣的後果。眼下,或許只有讓後邊的人先承受着,等我先把前面的那個老頭解決掉了再說。冷苞無奈的這樣想着,只能依此下達了命令:全軍突擊!他抓狂了,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卻是鐵了心要把敵人給鎮壓下去。
他冷苞的想法無疑是很好的,但實際的結果卻未必向他想象的那樣發展。畢竟這逐漸接近的馬蹄聲,聽在了冷苞的耳中,也聽在了黃忠的耳中。雖然他所處的位置在營地的更裡面,且四周火燒的畢啵之聲雜吵的讓這傳來的馬蹄聲變得模糊隱約起來,但以黃忠這個神射手所具備的超人聽力,他還是非常迅速的判別了自己援兵到來。
這對已經有些力竭的黃忠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啊。黃忠興奮起來,彷彿在一瞬間又有了無窮的力氣一般,手中揮舞的刀又變得凌厲起來,在一邊飛快的收割着一個又一個敵人之首級的同時,他也大聲的呼喊:兄弟們再堅持一陣吧。我們援兵已經到了,再堅持下去絕對是我們的勝利。
噢!接到這個消息的士兵們歡呼起來。雖然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實在是累得慘,但對於勝利的渴望,對於敵人的不服和仇恨使得他們也和黃忠一樣擁有的非凡的勇力。
他們衝上前去,用自己手中那不知已有了多少缺口的兵刃狠狠的招呼向敵人要害。勝利已經在眼前了,敵人無疑會變成落水狗,在此時此刻不抓緊時間痛打落水狗的話又更待何時呢?
於是,他們被鼓動着奮力殺敵起來。儘管他們的人數不是太多,到眼下這個時候也隻身下了區區千人左右,但一時間所爆發出來的戰力,卻是不容小視的。
在加上黃忠剛剛的那一聲吶喊,不但讓自己手下的士兵瞭解到了援兵已經到來的情況,也讓他們對面的敵人也瞭解到了怎麼一個事實:面前還有敵人,而身後也有敵人,我們在這兒爭鬥下去,豈不是把自己夾在中間了嗎?這樣的戰局,在凡是腦袋有些清醒的人眼中都是十分危險的。
李晟軍很重視弓箭。這是從很早的時候李晟還在西陽當縣令起就開始的了。而李晟發展騎兵,並讓騎兵據有騎射的能力,到今天爲止也有近十年的歷史。
在趙雲這個騎兵作戰的高手,黃忠這位弓箭射擊的高手雙重調教之下,李晟軍騎兵的騎射能力雖然還無法和塞外的胡騎相比,但對於中原的各個諸侯,尤其是對於一向缺少騎兵的南方几個勢力來說無疑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三十丈,趙雲和他手下的騎兵掣開了手中角弓。拋射!五千支利箭在騎手的開合之中斜斜的朝天上射了出去,劃過一道高高的拋物線整齊的落入冷苞軍的陣中,一時間慘嚎聲頓起。箭矢由高空落下所帶來的巨大貫穿力,就連一般擁有皮甲的軍校也不能抵擋,更何況是這些僅僅穿了一件號衣的士兵呢。
щщщ▲ tt kan▲ C○
中箭的人就此倒了一地。然而事情並並沒有因此而結束。趙雲的騎兵手中的弓箭依舊不停的射着,他在離敵人尚有二十五丈的距離上射出了第二波箭矢,而在離敵人二十丈的距離上甩出了第三波。三波打擊幾乎是連綿而至,往往前面一波的箭羽還沒落下,便有第二波箭羽高高的被拋上了天空。
拋速射!這是由李晟的靈機一動,讓趙雲配合着黃忠想出的一個辦法用射程的犧牲,準頭的缺失,來換取射擊頻率的大幅提升。儘管趙雲一向認爲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但眼下的戰局卻令想不出比這招更能對付敵人的辦法了。僅僅就是這麼三波的攻擊,冷苞帶領的這三千兵馬所剩的也就不到兩千了。在敵人密集的時候,由箭陣所造成的殺傷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天哪!這是什麼攻擊方式?還沒和敵人碰面呢,自己的手下便只剩下這麼區區的千多人,如此恐怖的損耗實在讓冷苞覺得有些恐懼起來。對於胡人的騎射,他是知道的。對於騎拋射,他也可以想象的出來。
但是這騎拋速射,他卻無從想象了。雖然對方的射程不遠,但這一份猶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頻率實在讓人看得害怕。面對這短短的不到一瞬間就能讓自己損傷如此慘重的隊伍,冷苞的勇氣幾乎在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看着趙雲的軍隊開始掛弓摘槍,顯然是準備用突擊的戰術來解決自己。他讓他不安了,他迅速的做出決定,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逃,當然是冷苞一個人的事情,順帶着最多就稍上他的親衛。至於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他還指望着他們替自己阻擋一下趙雲的騎兵呢,根本就不可能帶他們同往。
於是,他就這麼無聲無息了,飛快向還存在一些士兵的右側奔去,一邊逃,一邊想:這李晟軍的騎兵可真是厲害啊。我恐怕是吃不下他們了,說不得似乎得讓鄧賢他們來救援自己一趟。
冷苞如此想着,低聲吩咐起自己的親兵來,讓他們去鄧賢那兒求救。雖說這還要穿越敵人的陣營,很是有些危險,但也是無奈。畢竟,他們不是李晟軍到底沒有可以用於夜晚通信的號炮。
對於眼下的局面,想要和北邊的鄧賢一起圍攻趙雲和黃忠,冷苞此刻做的也就是把自己五百親衛派兩百出去,期望能有那麼幾個能夠通知到鄧賢罷了。
唉,要是我今日不把焚營乃是誘敵的事情告訴給鄧賢就好了。在派出了親衛,望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冷苞不禁有些悔恨,他覺得自己似乎太貪心,也太大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