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小心了。若是不可爲的時候,可到荊州去。那裡比這會好上一些。”諸葛玄語中暗含話鋒的說道。所謂“會比這好一些”指得是荊州比徐州更安全。
“嗯,這我原來就有考慮。若是在過一兩年,我也準備去荊州求學一番。荊州文人鼎盛,如司馬徽,龐德公等皆爲世之明師啊。”李晟點了點,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
“那就好。我期待着在荊州與你相會。”諸葛玄似乎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小小年紀就有驚人見識的小鬼當會成爲日後一大人才。他是不太忍心這麼一個未來的人才在其還沒發出光芒之前就這樣無聲無息隕落的。
“好的。”李晟答應下來。對於這麼一個並不因爲自己看上去年紀小而就此輕視自己的文人,他心裡總有些暖暖的感覺。他總算明白古人所謂知己的意思了。這樣的知己可是要好好把握啊。李晟一個機靈,猛地想起自己最希望得到解決的事情。於是,他向諸葛玄說道:“不知先生將在這裡住上幾天呢?我對書上的問題有些不明白的。如果不影響先生的事情,我希望能得到先生的幫助。”
“風雪什麼時候停,我就什麼時候走。在這之前,少說也會呆上一兩天吧。”望着門外於黑夜裡下起的雪,諸葛玄幽幽的說道。他的事情很急,但是被擾人的天候所阻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他便爽快的答應下李晟的要求來:“在我走之前,你想問什麼大都可以來找我。雖然有些東西,我的回答可能不是那麼準確,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那麼,謝謝了。”李晟恭敬的對他行了一個禮。那是弟子對師父所行的禮節。
正說話間,夏丘城樓的鐘聲敲響了。在“當……當……”的鐘鳴聲裡,日子又翻過了一頁。初平四年終於來了。
年初的幾天裡,李晟顯得特別的用功。因爲好不容易碰上這麼一個能夠與自己解惑的人,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提問和聽取回答上。就連原本時間計劃安排中,下午同大家玩耍的時間他都排除掉了。
在他看來玩不是那麼重要的,而解決心裡的矛盾纔是最爲關鍵的。他問題並不是儒家典籍上那些關於修身齊家之話的理解,不是當下儒者最關心的詩歌寫作,而是另外一些比較偏的問題。
諸如當今軍制如何?朝廷的官階是如何劃分的,其職責如何?現時代文人中存在的思想有那些?荊湘一帶乃至吳楚之地的世家大族情況等等。這其中有些是這個時代的常識,有些則是對時代思想,勢力情況的介紹。
這樣稀奇古怪的問題,涵蓋了軍事、政治、地方勢力等各個方面。雖然其中有些對諸葛玄而言根本是非常簡單的,但他依舊對李晟爲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而覺得奇怪。
“你爲什麼不問我四書五經裡的內容呢?現在讀書不是主要就讀那些嗎?”有一次諸葛玄便在回答完了李晟的問題之後,好奇的問他。
“四書五經的那些東西大都是講如何做人的、如何寫詩,我看也只要稍微懂一些,使自己不放大錯也就是了。深入的研究它,以至於窮經皓首,完全是沒有必要的。現在的天下是一個亂世,需要的是一些權謀機變,一些軍事謀略,一些運籌幃幄,一些內政規劃。這都是很現實的東西。而詩歌之流,一不能吃,二不能另國家強大,戰爭消彌,實在是浪費時間,完全無用的東西。我自然不會窮究於它。”李晟一年平靜的回答道。
“呵呵,你就是這樣認爲的嗎?”諸葛玄聽了好笑起來,他向李晟建議道:“四書五經雖然和你想要的很有些差距,但卻也不是全然無用的。它算不上實用至極的知識,但卻是一種對人對物的這個態度。學習知識,態度是關鍵的。如過沒有一個好的態度,只怕學得再多,終究也會被人用來爲非作歹。你似乎對詩書這些有點偏見,我也不好怎樣說你。只是請你在有時間的時候多看一些,你認爲無用的東西,多好好的思考一下,這些東西的內涵罷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諸葛玄知道李晟是一個比較犟的人,有時會死認理,難以轉過自己腦內的彎,想法比較直。於是,他並不直說你的想法是錯的,而只是淡淡的建議他去多看多想。“嗯。”李晟點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越發努力的埋進書海之中,連吃飯也時常忘記。
這一來,讓他的幾個小弟們十分的不爽。畢竟沒有人出新點子同他們玩耍了嘛。於是,他們打算勸說自己的老大。不過這勸,他們是不敢自己開口的。因爲李晟是老大,他們必須聽從他所下達的“不要騷擾我”的命令,所以,他們只好找了並不算是兄弟當中的鐺兒去幫忙。
在付出了十根冰糖葫蘆之後,鐺兒終於答應下來。
“晟哥哥,出來和大家一起玩啊。一直待在屋裡會悶出病來的。不要老看書的嘛。”鐺兒的行動十分迅速,她在這邊辭別了德兒他們之後,便迅速的回家找到了還在書房裡學習的李晟,開口勸慰道。
將腦袋撲得低低的,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被四周累起來的書所包圍的李晟,連頭也不擡一個,隨意的回答道:“誰說我一直待在屋子裡的?我不是天天都去找玄叔聊天的嘛,哪裡會氣悶。”
“那不算的。”鐺兒嘟起了嘴,頗有些生氣的反駁道:“玄叔可是比你大了好幾歲了,根本不可能和你玩。而且都是你一直在問問題啊根本就不是在聊天啊。”
“是嗎?”李晟不置可否,他又重新趴下身子,再也不說什麼了。
第一次勸說,鐺兒根本就是以失望而告終的。她無法說服李晟放棄手頭的工作,最終便只能乖乖的在一旁看着。過了年了,她也大了一歲,性子似乎變得文靜了一些。雖然依舊喜歡玩耍,但要她真正的靜下來,在某一個地方呆着的時候,她還是能做到的,尤其是要她待在李晟身邊的時候。
細細瑣碎的翻書聲,如同一段綿綿輕語在鐺兒的耳邊傾訴。感受着書房裡燃燒着的炭盆所發出的溫暖,眼中看着李晟那忙碌的身影,她心中自有一份安謐的感觸。遠離了玩耍是的刺激之後,她偶爾也認爲這樣是不錯的,很舒服,也很安全。嗯,在這樣的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閉眼睛睡覺了。於是,當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的時候,屋裡的她卻是頂着紅彤彤的臉蛋,沈沈昏睡過去。
在昏睡的隱約迷茫中,她似乎覺得有人將某件帶着溫熱的棉物蓋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便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等到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卻見屋裡已經點起了豬油燈,他的晟哥哥依舊在那兒對着書本看着。
“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來的時候,纔剛剛中午呢。”鐺兒想着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左手一撐卻是支起身來。她這時才發現一件灰色的棉羽披麾早已將自己的身軀蓋得嚴嚴實實,不讓自己受到一點風寒的襲擾,另自己的這一覺睡得安穩。
“這可是晟哥哥的披麾呢。難道前面感受的事情是真的?”小姑娘支着腦袋甜甜的笑着,臉越加紅潤起來,也不知道她這紅潤究竟是熱的緣故,亦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