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就此在樊城之地,燈火通明的伐木造船起來。他們似乎已經做好的強攻的準備,卻是一點不怕自己這邊的舉動被襄陽的人所知曉。而襄陽的龐統在看到了對方如此囂張的一切之後,除了吩咐自家的人馬防守的更加緊緻之外,便是迅速的派人往南而去了。
他似乎又有把長江的水軍給調回來的跡象——這一點倒是讓依舊潛伏在襄陽城中的那些曹軍探子看得輕輕楚楚。
情報再次被反饋給曹仁,這令曹仁越發覺得緊迫起來。他覺得時間實在是不多了。儘管就他猜想龐統是不太可能將江陵的水軍調回來與自己作戰的,可是有這樣的傳說,就說明情況似乎有那麼一個萬一,而這個萬一完全能令自己敗落的一塌糊塗。
“想要避免這樣的敗落,就只有進一步加快作戰的步伐了。”曹仁如此想道。他咬咬牙又下了一道命令,卻是讓下頭的所有人更進一步的加快自己手中的工作。用他的話來說,“……爲了保證作戰的迅速,我們必須要加快趕工的力度才行。”
這本來也是很在理的,但原本就已經被加快了一次,現在已經很有些疲憊不堪的人們又被下達這樣的命令,雖不成整垮他們,卻也讓他們更加疲倦起來。個別累死的事情在曹仁的軍中發生,曹仁對此卻抱了一個充耳不聞的態度。也許在他看來,這樣的種種始終沒有自家的事情有了一個好結果來得有用吧。他已經是狠下了心腸只要結果的。
曹仁如此的作爲自然也落入了龐統的眼中。雖然襄陽和樊城之間只隔了一條漢水,但這漢水並沒有像長江那般寬闊,彼此之間的來往,只要稍微小心一些卻還是能夠互相傳遞情報的。
在得到曹仁的動向之後,龐統不禁有些訝然:“沒想到我只是稍稍的做了些佈置,這曹仁居然會如此如此劇烈而瘋狂的反應。呵……這還真是令人吃驚呢。欲取之,必予之。既然我想要他們毀滅,那麼就先讓他們瘋狂吧。讓他們以爲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時候,再給他們致命的一擊。”龐統盤算着,自然也就是絲毫不管,任其自由起來。
就這樣又過了數天,龐統立於北堤之上用水晶鏡張望江北一帶,只見無數的木已然被鏈接在江中布起一片漂浮的鎖鏈。龐統明白,他們已是準備妥當了,只等一個適合的時機發動。
“……那麼這個適合的時機,究竟是什麼時候呢?”龐統想着這個問題,他擡頭看了看天候,又盤算了一下眼下的日子,頓時明白了曹仁的打算:“你想利用明月之夜進行夜襲嗎?這是一個好念頭,但這樣的念頭卻是未必能夠成功咧。”
“一切照舊吧。”站在堤岸邊上的龐統笑着吩咐自己身後的將軍們,“只是巡夜和牀弩給我佈置的再密集一番。我想敵人在這幾天的夜裡就會出手的。”
“諾……!”衆將拱手向龐統領命道。
戰爭已經如此明顯的在眼前閃現。一連幾天下來,樊城那邊和襄陽這邊都平安無事的過去了,似乎兩邊依舊處於對峙之中,但幾乎所有明白這一切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無事只是一種假相,眼前展現在大家面前的實在是風雨來臨之前的最後平靜。
“這將會是一場大戰啊。”隨着開戰日子的來臨,曹仁的心也漸漸的沉重起來,他總覺得戰爭開始之後的事情總沒有自己當初所想象的那般容易。襄陽城的爭奪絕對是充滿了變數的。“一戰之後,我手下的士兵們究竟還能身下多少呢?”對於這些,曹仁並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對此是別無選擇的。他並不指望,自己在圓月之時發動進攻的計劃,能夠騙得過龐統。因此,他所做的一切準備都十分的大膽。因爲他用的是陽謀而不是陰謀,他就是要在夜晚,那個有着明月光輝的夜晚對襄陽發動進攻。
他知道在那樣的環境裡,明月的光輝雖然能夠照亮個人的影子,但對牀弩這種兵器的攻擊命中率還是能有麻煩的,而這個正是曹仁自己所希望見到的事情。
“……一旦牀弩對自己的威脅減少了,那自己的軍隊絕對能有更多的人上岸。到時,一切都將朝着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北兵和南兵之間的差距,可是能將一定數量上的麻煩都掃除的。更何況我們這邊的兵力遠在他們之上呢。”曹仁這樣想着,心中稍稍的安定了一些。儘管他早已意識到戰爭的慘烈,但他卻認爲儘可能的保存自己手下的性命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此之後的第三天夜晚,正是一片月明星稀,雲淡風清的氣象。大約是掌燈時分,隨着樊城方面的戰鼓之聲隆隆的的響起,只見在那昏暗的天色之下無數的曹兵手持兵器登上了木筏,在那木筏之上的風帆鼓吹之下,在兩側十幾名士兵的木槳划動之中,一片幾千張木筏便浩浩蕩蕩的朝着漢水之南行來。
爲了這一次行動,曹仁準備了足足五千張木筏,每一張木筏都是那種標準的可以承載十人的木筏,在這一開始的行動中,曹仁便直接出動了五萬人來進行這次突擊。所謂人馬過望無邊無際,此刻出現在江面上的浩然之景也卻是能被稱作無邊無際了。
戰爭開始了,鼓點在江面上迴盪,號角在天空中嗚鳴,曹軍全然以一幅泰山壓頂之勢力,沉沉的壓向襄陽。而此刻,相較於曹軍那邊的聲勢浩大,整個襄陽的北堤岸卻是處於一片的寂靜之中。北堤岸之上不是沒有人防守,事實上那兒的燈火通明,軍士林立。
無數的李晟軍士兵都站在那裡,一眼眨也不眨的注視着敵方壓來的情形。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牀弩操作手的牀弩早已瞄準了對方的存在。他們都屏息而待,心中卻是平靜無比。他們都等候着命令,那個發動攻擊的命令。
敵人迅速的朝自己這邊壓進。望着如此黑壓壓的敵軍,所有的人手中都不由自主的列了一把冷汗,他們表情是平靜的,他們的心情是緊張的,若不是龐統早有嚴令在先,只怕他們眼下早就承受不少這種沉靜得可怕的壓力,瘋狂的爆發起來。當就以眼下雙方的氣勢對比而言,曹軍的氣勢無疑是沉沉的蓋過了李晟軍。
“敵人離我們已經很近了……”龐統身邊的張苞因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這樣氣勢逼人的場面,卻是漲紅了臉小聲的向龐統提醒道。
“很近?他們離我們至少還有一百二丈呢。”龐統平靜的說道,他望着張苞那通紅的臉,輕笑着問他:“怎麼?你不會是怕了吧?”
“哪……哪有的事情。”張苞強制掙扎着回答道。
“呵呵。”龐統望着他心中便曉得,他這話其實耶只是一種嘴硬。不過這還算是好的,至少他現在還站在這裡。“你等着看罷。等到他們離我們還有五十丈的時候,就會有一場血腥的屠殺繪卷展現在你的面前了。”龐統淡淡的說道,眼中閃着莫名的嗜血之光。
“血……血腥?”張苞還有些不明所以,此刻的他正暗恨自己的差勁。畢竟,要來參戰是他自己提出的,可站在龐統的身邊他又不由自主露出膽怯,這實在令他羞愧不已。一時間他思緒飛轉,絲毫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木筏已經到了離自己這邊不到五十丈的距離內。他在想着事情,直到龐統的一聲令喝,才把他徹底的驚醒過來:“攻擊……”——龐統言語之中的屠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