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個針對我們陰謀啊。看來江東軍想和我們交手已經想了很久了。”高恆臉上的笑容變得深沉起來。他看着對方以一個相對沉穩的速度朝自己壓來,卻是冷冷的撇了撇嘴,下達命令:“全艦隊靠南航行,滿帆,全數突進……!”
“都督有令,全艦隊靠南航行,滿帆,全速突進……!”高恆身邊的親兵一絲不苟的將命令傳了下去,隨即變成了瞭望臺上旗手的旗語,傳達到每一艘戰艦上去。
很快一面面竹帆被拉了起來,凜冽的江風颯颯吹在竹帆上,讓它在發出噼啪的聲響的同時,拉動着它身下的戰艦猛然加快了速度。此刻風向西南,李晟軍處於順風又順流的境地,而江東軍則正好與之相反。雖然他們也展開了自己船上的風帆,但他們的速度卻實在快不起來。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這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此刻在江東水軍的旗艦“建業號”上,指揮這場水戰的蔣欽看着高速朝自己陣型右翼直衝過來的李晟水軍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李晟軍究竟想得是什麼?難道他們又有什麼更加新奇的想法嗎?不過不對啊,他們軍隊的船型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其作戰方式也是一般,應該也不會有多少改變吧。”
他這樣想着,心中卻不知怎麼的有點不安的感覺:“難道是我還有什麼沒有考慮到的地方嗎?不應該啊?我們對李晟的瞭解已是十分的透徹了。他當初送給我們的三艘弩炮戰艦,已經有兩艘被我們徹底的研究過了。他們的裝備對我們來說應該是沒有了什麼秘密纔是。”
蔣欽狐疑了一下,又如此的自我安慰了一番,但很可惜的是這樣的自我安慰並沒有什麼用,隨着敵方戰艦一點一點的接近,他內心深處的不安卻是擴大了許多。
和蔣欽預先估計的那種敵人是以告訴來衝撞自己中陣,並以強而有力的武器向兩翼開火的行動不同,眼下的李晟軍卻是以一條弧線的軌跡從北岸滑到南岸,並貼着南岸告訴運動着朝自己艦隊的左翼撞了過來。
這不是蔣欽想象中的那種側面衝撞,而是非常傳統的正面衝撞。“他們究竟想做什麼?”蔣欽如此想着,卻是撇過頭朝南而望。戰鬥已經開始了,他現在沒功夫,也沒辦法對整支艦隊的佈局進行更多改變,先這樣下去,這是他眼下所想的,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夠做到的。
“牀弩齊射!齊射!”程普大聲的叫囂着,已經六十好幾的老將的火氣和嗓門似乎與他的年紀一樣大,令人多少有些驚奇。在面對越來越靠近敵人戰艦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下達了這樣攻擊的命令。雖然敵人戰艦離自己還有大約一里的路程,雖然這樣的攻擊基本上就是一次火力的浪費,但他還是覺得在這種最大射程上就展開攻擊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艦隊與艦隊之間的戰鬥是十分高速的,儘管這高速還比不上騎兵衝鋒時對撞的那種高速,但與那慢吞吞的步兵相比,艦隊的高速還是十分驚人的。五里的距離對兩支艦隊來說並不遙遠,在風與漿的幫助下他們迅速的接近了,然後展開了攻擊。
牀弩射出長槍極速找上李晟軍的戰艦,強大的穿透力讓它迅速的插入了李晟軍戰艦的裝甲,然後就那樣突兀的呆立那兒。和李晟軍的弩炮不同,江東軍的牀弩依舊是那種以強大的穿擊力爲主要殺傷,而不能進行更進一步對船體進行破壞的“古老”裝備。
因此對於江東軍來說,殺傷敵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破壞敵人的船體,那隻能是聽天由命了——李晟軍戰船不但裝甲厚實,而且甲板上除了一定的操帆手之外是不留什麼人的,這令江東軍攻擊的效果遭到了很大程度的抑制。
牀弩攻擊的無效,已經在程普的預料當中,他不能也沒這個心情去提這個結果進行更多的思考。此刻雙方船頭對船頭的對戰已經結束,擺在程普面前的是,李晟軍的戰艦已經將自己船舷正對着自己,這是一個信號,一個對方將要發動攻擊的信號。
“全軍做好防禦準備,滅火隊,給我準備着。”深切的知道李晟軍的牀弩攻擊有多麼恐怖的程普迅速的下令道。當然光捱打而不還手並不是程普的作風,因此他並沒有停止對已方的牀弩下達攻擊的命令,相反他還更進一步的更多的弓弩手給調了上去,對李晟軍展開攻擊。
這些弓弩手使用的都是火箭,他們的人物很簡單,就是儘可能的把火箭射到李晟的船上去,點燃他們的甲板和風帆,讓他們的船慢下速度來。此刻由於江面限制的緣故,李晟軍艦隊與程普方面的距離大約在四十丈左右,正是弓弩能夠發揮威力的地方。
無數的弩間像是從天空落下的潑天大雨一般瘋狂的灑落在高恆的艦隊上。由於船隻不同的緣故,這樣的攻擊當然不能造成高恆艦隊上的多少人員傷亡,但也有不少船隻的船帆被點燃了熊熊的火焰在甲板上燃燒起來,一股股嗆人的黑煙冒出,讓戰艦變得有些不妙起來。
儘管這樣的不妙高恆並不怎麼在乎,但眼見自己的艦隊被敵人鬧成這個樣子,他還是很有些不高興的。在他看來自家的艦隊可是比江東軍傻大個要厲害多了怎麼能如此被他們作踐呢?“必須給他們以報復才行。”高恆如此想着,卻是迅速的下達了命令:“武裝全開,讓他們看看我們厲害。”
戰船上的甲板迅速的因爲高恆的命令而充滿了士兵。一個個略有些防護的敞篷裡,一架架投石車上的油布被拉了下來,在敵人那很是有幾分詫異的目光下展示出它那強悍的樣貌。
雖說李晟軍自從建安十三年起就沒有對自己兩隻水軍增加新的戰船了,但這並非是說李晟完全不顧江上水軍的建設,而是李晟在自家的船體已經比江東方面要強上許多的情況下,變得沒有那麼重要罷了。
事實上李晟水軍的戰艦,船還是那些船,但一些細節的裝備和一些新的武器都被大規模的運用起來,其實力已不是昔日可比。就在眼下高恆所下達的這個命令之後,這份深切的不同便十分清晰的展現在蔣欽他們面前。
尖銳的呼嘯聲在高恆的戰船上響起,數以萬計的箭矢拖着長長黃煙帶着尖銳的呼嘯撲向程普所統領的江東軍左翼艦隊。這些都是火箭,是擁有遠較普通弓弩兩倍射程的火箭。它們尖嘯着落下,很快的插入程普部的戰艦中,爆出了一朵朵炙熱的火花。
無數的江東軍水兵倒在這火箭齊射之下,和李晟軍那至少在甲板上都裝了防箭的擋棚不同,江東水軍的裝備沒有那麼好,他們只裝備了最普通的擋板,只能放得住一定角度的箭矢,而對這種幾乎是從天而降的箭雨沒有任何的辦法。一時間江東的水軍可謂是損失慘重。
這淒厲的箭雨對程普來說是一個噩夢,但這並非是整個噩夢終結而是噩夢的開始。就在這箭雨紛紛落下的同時李晟的弩炮也在瘋狂的咆哮着,它們吞吐着清一色的雷火箭,不斷將那令人驚異的可以爆炸的箭支射到江東軍的船上,讓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那上頭綻放,讓一艘艘並不怎麼堅固的戰船在這樣的爆炸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