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而至的威脅,李晟自然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苦練十餘年而不曾有絲毫懈怠的武藝在這生死不容間發的瞬間化作他身體的本能替他做出了反應。一個猛烈的側身,令那把長劍不可莫名的從他的眼前閃過。
李晟凝神注意着這突然橫去的鋒銳,詫異的發現這似乎要娶自己性命的東西居然在將要到達自己臉頰的那一瞬間向自己側身所在的對面偏了偏,卻是比自己所想的軌跡要更遠一些劃過自己的面前。雖然這動的東西是真傢伙,但心神稍稍安定下來的李晟卻沒有感覺到這真傢伙上頭所附着的殺氣,再結合上對方那下意識偏劍的舉動,李晟幾乎敢肯定對方只是想給自己這麼一個下馬威而已。
嗯?下馬威?李晟霍然一驚,心中已然猜到了些什麼。他擡眼順着這已然停住不動的劍往屋內看去,只見這明若秋水的鋒銳之器卻是被一隻白皙的纖纖素手所把握着,而這素手的主人卻是一藍衣藍裙,頭上猶自蓋着藍色頭巾的女子那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纔和李晟拜了堂被送入這洞房之中的新娘孫仁。
哈見到是她,李晟卻是不能自己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剛纔的情形十分危急,但李晟知道自己的生命絕對不會由於她而受到什麼損害。因爲李晟知道她只是一位略有些嬌縱,但卻從來沒有殺過人女子。她之所以會對自己動刀動劍只怕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剛纔對那丫鬟所說的那些嚴厲之語傳到了她耳中的緣故。她肯定是覺得她自己被欺負,所以纔打算給自己這麼一位欺負她罪魁禍首一些好果子吃。當然,這是有些過分了的舉動。
唉李晟嘆息一聲伸手彈開孫仁手中的利劍,在她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將之那下,將她纖纖素手握於手中,卻沒有抱她,而是將她帶到屋內的案几邊讓她端坐而下。把她的劍就這麼平直的放在案几上,把柄朝她,而鋒銳依舊朝着自己。
你很喜歡動武?李晟柔聲慢語着問道。他看見桌上有一壺酒水,自然明白那是做什麼用的。那是交杯酒,原本是由房中伺候的大丫鬟來指引雙方喝上這麼一盅,但由於剛剛發生了那麼一通事情,孫仁大動肝火的把所有的貼身使女都退走了。故而在此刻,偌大的院落裡便只有李晟和孫仁兩個人存在。
那是我的愛好。孫仁迅速的作出了回答。然而,出乎李晟意料之外的是孫仁回答的十分直白明瞭。李晟聽得出來孫仁的話語中隱隱還包含着一絲名爲怒氣的東西。
嗯,不錯!李晟輕輕的點了點頭贊同道:有自己的愛好是不錯。至少在以後我外出的時候,你不會覺得無聊。李晟的話說得也同樣直接。在他看來兩人既然已經拜了堂,成爲了夫妻,那麼就算是以前互相不認識,但在此刻和此刻之後兩人也變得有了關係起來,算是自己人了。
這說話自然也不需要向對外人說話那般的遮遮掩掩,而應該互相開誠佈公的將事情說清楚。畢竟,人都是靠了互相之間的交流才能把名爲感情的東西延續下去,並深入化發展的。
你也認爲不錯嗎?孫仁詫異的聽到李晟竟親口承認自己那個習武的愛好不錯,頓時眉開眼笑的興奮起來。雖然她很驕縱,也有些小脾氣,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庇護於母親、兄長之下的女孩,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什麼喜怒不行於色,城府深沉都不是屬於她的個性。她可是明明白白的那自己的心情直接寫在臉上,沒有任何遮掩。
嗯!李晟輕輕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既然你也認爲不錯。那爲什麼剛剛還要把我的人都趕走呢?孫仁略有些委屈的低聲問道:母親說出嫁從夫,要我聽你的話。剛剛露珠兒來報,我還以爲你不喜歡我練武呢,可把我嚇了一條。那露珠兒自然就是剛剛被自己叫來的大丫鬟了。
嚇?恐怕你是心有不甘吧。李晟在心中暗自腹誹着。孫仁的新娘頭巾依舊沒有取下,讓他完全看不見孫仁的模樣,也不清楚她在說這話時,眼睛是不是在閃爍。不過他聽孫仁這樣回答自己了,便明白她對某些事情瞭解的還不夠多。
我不是不喜歡練武的你,而是我不喜歡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出現那麼多持槍帶劍的人。那太令人緊張了,我會害怕的。李晟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家應該是一個溫馨的地方。兵器太多會影響到這份溫馨的。
兵器太多會影響家的溫馨?這樣的事情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我自己可是沒感覺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我聽人說起過夫君乃是久歷戰陣的人,怎麼會害怕兵器呢。孫仁偏着頭問道。李晟分明能聽出她那話語中潛藏的歡悅之味。
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故知兵者非好戰,乃是無奈而持之。若不是眼下正是一個亂世,我也不想整天勾心鬥角的征戰不已呢。我是一個喜歡和氣的人,尤其不希望家裡有太多的刀兵。李晟微笑着說道。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麼做?孫仁細聲問道。她有些鬧不明白李晟究竟在講究些什麼了:既不認爲自己練武是一件壞事,又不喜歡自己在家裡練武,他到底是希望自己怎樣啊?她理解不過來,只好直接詢問起來。
府衙的後進有一片草地,若是步戰的話,那兒便足夠你折騰了;若是要跑馬,便不能在府內,城南三裡的地方有一個女營,營中有一校場足夠幾千人演練的,用來跑馬是再好也不過的了。當若是你還有心的話,更還可以去那女營之中訓練那些女兵,就如同將軍一般。李晟微笑的建議道。
我還可以當將軍?孫仁訝異不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有這麼大自由。須知這樣的事情即使以前在孃家的時候也不曾被允許過呢,所以她纔會不甘願的把自己身邊的侍女當作正規的士兵來訓練。若是她兄長能允許她組建女營的話,她何必如此麻煩呢?那真是太好了。她歡喜不已。
聽着那藍色頭巾之下傳來的猶如銀鈴一般清脆的聲音,感受着這聲音裡包含的十分明顯的歡悅,李晟的臉上自然也是洋溢這笑容的。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更近一步了,便站起身來移步到了她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擁住了她的身子。
咦她無意識的發出了一身,似乎有些不適應就這麼被人抱着,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微微的抖動着。
李晟感受到了她不適,伸手輕輕的掀開了她那一直蓋着頭巾,將之飄到一邊,然後單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令她那俏麗的容顏與自己相對着。他看清了眼前這位仁公主,歷史上那位孫夫人的面容:
雖儘管她已經二十出頭了,但天生的一張娃娃臉和那富有朝氣的氣勢卻讓人幾疑她的年齡只有十五不到,似乎是還沒及笈的樣子,略顯得有有些圓潤的鵝蛋臉配上那小小的朱脣,翹挺的秀鼻,以及那大大的眼睛,令人一見心中便有難以抑制的疼惜之情涌出。
她是一個不說話時就顯得很文靜的女子,若沒有他人介紹的話,你決計想不到那位傳說中好武成風的仁公主,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