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郭榮(十九)

十九 揮師智取清流關

當下周軍正要西去,忽報,南唐水師船隻約百艘,載水陸兵馬一萬多人,已到渦口當塗山下,有救援壽州跡象。郭榮聞報,忙召集衆將及謀士商議退敵之策。

參軍苗訓說:“南唐兵馬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的水師,不住的增援壽州,我軍就處於被動地位。我們要打擊水師,就必須攻佔渦口,這是淮河上一處重要戰略據點。”郭榮說道:“苗參軍言之有理。哪個願意領兵攻取渦口?”趙匡胤說道:“趙某願擔此任。”郭榮大喜,說道:“御弟前去攻打渦口,朕就放心了。”

趙匡胤領兵來到渦口,只見探馬來報,前面有唐軍營盤紮在當塗山下,以水爲寨,大小戰船百艘,在淮河裡,結成水寨。

趙匡胤傳令安營,便同高懷亮、董龍、董虎策馬前來觀看敵陣。趙匡胤說道:“我們沒有水師,只能跟他們陸戰。”

高懷亮說:“襲擊水寨,我們沒有底。不如讓小弟先去搦戰,以此觀察他們的戰術,摸清規律,這再想破敵之計。”趙匡胤說道:“賢弟言之有理。你去交戰吧。”“慢!”軍師王樸起身說道,“高將軍你上去交戰必須示弱,還可以假裝不敵敗下陣來,絕對不能逞強,否則,魚兒不上鉤。”

次日黎明,高懷亮領了五百鐵騎,來到唐營叫戰。唐軍營寨開了門,上來一員戰將,手執開山大斧,領一彪人馬,衝出寨來。

“來將通名!”那將厲聲道:“我乃南唐淮南水師都監帳下先鋒姜元暉是也,小賊快快報名受死!”高懷亮說道:“我乃大周禁軍指揮使高懷亮。”“無名之輩!”姜元暉說着就掄起大斧直劈過來。

高懷亮用鞭架開,兩人便大戰幾十個回合,高懷亮見那姜元暉武藝平常,只是些蠻力氣而已,要斬此將十分容易,只是軍師囑咐必須示弱,戰到三十回合便假作抵敵不住,落荒而逃。姜元暉縱馬追來,忽然前邊蘆葦叢中吶喊一聲,鑽出一隊唐軍,一齊開弓,箭如飛蝗般射來。原來是唐軍水寨裡船隻出動,企圖抄後路包圍周軍。高懷亮見退路被阻,只得回身跟姜元暉再戰。正在這時,趙匡胤和董龍、董虎領援兵到來,混戰一場,唐軍由於出戰兵馬不多,不敵而退。

趙匡胤和高懷亮合兵一處,追擊姜元暉,姜元暉也引兵退入旱寨。他們見寨柵堅固,依山而築,不易攻打,也便收兵回營。次日早晨,高懷亮點了兩千人馬,殺向旱寨而來。那姜元暉披掛上陣,引旱寨兩千多步軍傾巢出動,只留幾百老弱兵守寨。水寨出兵五千人,故伎重演,從水路包抄周軍。

姜元暉看到高懷亮,仰天大笑,喝道:“你個逃跑的敗軍之將,還敢來戰嗎?”揮動大斧直取高懷亮,高懷亮跟他周旋了二三十回合,便佯敗而走。果然後邊有唐軍水師,兩下包抄。高懷亮便舍了大路,往當塗山南麓落荒而逃。

趙匡胤率領一千人馬上來援助高懷亮。姜元暉決定先打死高懷亮再說,便再次跟高懷亮交戰起來。這會兒,高懷亮拿出真本事,戰不到十個回合,姜元暉這才曉得高懷亮武藝非凡,之前都是詐敗。他不由膽怯,又戰不到十個回合,被高懷亮攔開大斧,一鞭打了過去,正中他的腦門,頓時落馬而死。

那唐軍水師見主將被打死,慌忙向淮河岸邊逃竄。哪裡還逃得到上船,一陣箭雨從蘆葦叢中射出。南唐一萬多人的水師在塗山腳下宿營。郭榮當機立斷,下令趙匡胤出擊,趙匡胤派遣一百多騎兵進逼南唐軍營而又假裝逃跑,埋伏的部隊乘機攔擊南唐追兵,在渦口大敗南唐軍隊,斬殺南唐都監何延錫等人,奪取戰艦五十多艘。

原來是周軍董虎待唐軍水師上岸,引了三千人馬悄悄藏在蘆葦叢中,切斷了唐軍上船之路。後邊趙匡胤、高懷亮包抄過來,唐軍水師走投無路,紛紛投降。

唐軍旱寨忽然火光沖天而起,那是董龍引了三千人馬預先埋伏在當塗山邊。姜元暉留了幾百老弱兵怎禁得起董龍人馬的襲擊。無法進寨的唐軍亂作一團,無計可施,只得投降。

這一仗誘敵出擊,採用伏擊的辦法,徹底搗毀了唐軍渦口據點,斬殺姜元暉、何延錫等以下將士一千多人,俘虜唐軍五千多人,繳獲戰船五十多艘。唐軍只剩下幾百步軍和一千多人的水師,開了十多條船往濠州方向倉皇逃去。

劉彥貞、姜元暉、何延錫先後敗亡,又只有池州刺史張全約帶了一支殘兵逃脫。屯兵定遠的南唐大將皇甫暉得知此事,立刻派副將程邦傑前去救應。程邦傑率騎兵飛速奔襲,半路之上卻遇上一支隊伍迎面而來。待這支兵馬緩緩行來,程邦傑才望見此是周軍的押糧車隊,爲首押糧官旗號寫着一個大大的“鄭”字,來將正是鄭恩。程邦傑心想那些敗兵救與不救已經無關大局,若能劫了大周的軍糧確實大功一件。心想至此,程邦傑率兵衝上去劫糧。

鄭恩只有五百軍士跟隨,當下迎戰程邦傑。鄭恩喝問道:“何人如此狗膽包天,敢來此劫糧!”“我乃南唐大將程邦傑也!”程邦傑道。“呸!無名之輩!”鄭恩舉鑌鐵大刀悶頭便打,程邦傑舉刀相迎。鄭恩只不過三四回合,一刀便砍中程邦傑天靈蓋,程邦傑墜馬身亡。身後的唐軍嚇得抱頭鼠竄。鄭恩收降了少量的南唐降卒,便押糧往壽州外圍大營而去。

郭榮在壽州日夜揮兵攻打城池,只是攻打不下。這日正在帳內思索辦法,忽有旗牌官稟報:“趙匡胤大敗渦口唐軍,俘獲敵軍戰船五十多艘,現揮師回來,請求晉見。”

郭榮大喜,立即召見趙匡胤進帳。趙匡胤便把在當塗山誘敵出擊,採用伏擊的辦法,圍殲姜元暉、何延錫,殺敗唐軍的戰況一一奏聞。

郭榮聽了以後,說要把俘獲得來的船艦利用起來,建立大周水師,再慰勉幾句,便讓他歇息。趙匡胤走後不久,馬步軍都指揮使張永德、殿前侍衛軍都虞候鄭恩兩人晉見郭榮。鄭恩來到帳內向郭榮獻上程邦傑首級,稟報俘獲南唐降兵數百人戰績。郭榮當即命中軍旗牌官爲鄭恩上冊記功。

郭榮親自到達壽州以來,命令各軍晝夜攻城,長久未能攻克。適逢大雨,軍營中水深數尺,攻城器材以及士兵損失逃亡很多,糧草運輸接應不上,曹彬後援押運輜重超過期限沒有到達,於是商議回師。趙普勸說郭榮往東巡視濠州,聲稱壽州已經攻破,藉以穩定軍心。郭榮接受這個建議,從壽州沿着淮河東進,五六天後到達濠州。

跟張永德等人談了一番話後,郭榮憂心地說:“當塗山這顆釘子已經被趙匡胤拔除,壽州外圍敵人據點也已掃清,百里之內沒有敵人的行蹤,我軍可以專心攻打壽州了。只是壽州卻久攻不下,如之奈何?眼看天氣漸熱,雨季將到,淮河又以氾濫無常而著名,這對我軍攻打壽州明顯不利,難道它又會成爲一個晉陽,使我們被迫收兵嗎?不知你們幾人有何高見?”

張永德沉思了一會,奏道:“壽州守將劉仁贍深通兵法,是位攻守兼長的將才,近一百天的攻打,我軍用盡了種種攻城辦法,都沒有奏效,已經說明了他確實有防守的能力,如此再打下去,也不會想出再好的辦法來。據臣斥候從俘虜和本地百姓的嘴裡探得來的消息得知,這劉仁瞻自從唐主派劉彥貞出兵時,就已估計到劉彥貞必敗,便暗地裡籌辦守城用物和糧食,準備死守壽州了。目前壽州城裡的糧食至少可以維持一年。如若我軍仍繼續圍攻,必將被牽制在壽州城下,曠日持久,必然師勞兵疲,更不能攻下壽州了。”

郭榮聽後,更爲憂心,說道:“照這麼說,我們只能放棄攻打壽州,趕緊班師回朝了。”

趙匡胤見郭榮沮喪,說道:“陛下,臣趙匡胤是這樣看的,大軍千里迢迢開到淮南,如征戰無功而回,以後再次出兵前來,必然先影響到我軍士氣,士氣不振,再想取勝就更難了,所以臣趙匡胤認爲本次南征,必須打一次重大的勝仗,長我軍志氣,挫南唐威風,奪取一定數量的城市和地盤,這才能談得上凱旋。”

這一番話語正說中了郭榮心裡的憂慮,他就怕出師無功而返,挫傷周軍將士的銳氣。他急忙問道:“御弟你心中可有獲勝的辦法?”

趙匡胤低聲說道:“陛下,容趙匡胤鬥言,壽州既然攻打不下來,何不變動一下,改變強攻戰略,暫且把壽州這個點繞過去。”郭榮一聽,感到有門兒,便鼓勵道:“御弟,你說下去,說不定你說出來的還是高見,也讓朕茅塞頓開。你說呀。”

趙匡胤笑着說:“避免乾耗在壽州城下的最好辦法,就是另外開闢新的戰場。現在壽州既然被我軍圍困,不去理睬守將,讓他憂悶去。南唐扼守淮南江北東部六州之地,有兩個門戶。一是在泗州的臨潼關,屯有南唐水師主力,依靠洪澤天險,阻擋我軍沿淮河東進。由於我軍不習水戰,又缺乏戰船,從水路東進,顯然缺少條件。另一個門戶就是滁州的清流關,南唐派了大將皇甫暉和姚鳳,領兵十五萬鎮守這裡,阻擋我軍從陸地上進軍。清流關雖然也是天險,唐軍衆多,但皇甫暉、姚鳳都是有勇無謀之夫,根本不能跟劉仁贍相比。所以,臣趙匡胤認爲,不如對壽州圍而不打,讓大隊人馬得以休整。另派一支人馬攻打清流關。只要這個清流關拿下,滁州城便唾手可得。得到了滁州,整個南唐門戶洞開,我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橫掃南唐江北諸州。取得江北各州後,壽州成了孤城,南唐的泗州水師也就無所作爲,最後只能不攻自降了。”

郭榮聽了,眉開眼笑,當即說道:“御弟說的話很有道理。只是清流關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恐怕也很難攻破。”張永德拍着手說道:“清流關雖說是天險,很難攻打下來,但它的守將要比劉仁贍差了很多。只要在作戰時善於因勢利導,機動靈活,要攻破它也並非難事,而且不需要動用多少人馬。”

郭榮愣了愣,說道:“你們兩人說的都很有道理,關鍵還得靠人。朕馬上召集衆人探討,最後拿出作戰方案。”當即召集衆將及謀士議事,講了張永德、趙匡胤兩人的建議,決定改變戰略。

郭榮說道:“現在咱們也有水師了,哪個可以擔任率領水師的沿江招討使?”鄭恩大大咧咧地說:“陛下,讓我黑皮老鄭來擔任吧。”郭榮哂他道:“你是陸戰的勇將,讓你到水上戰鬥,豈不是大材小用了嗎?讓淮南節度使向訓兼任沿江招討使,韓令坤爲招討副使。壽州圍困以來,唐軍已派數路兵馬增援,都是從清流關出動的,朕欲派一員大將去攻取清流關,不知哪個願往?”

趙匡胤跑過來自告奮勇說:“末將請陛下撥我兩萬人馬,一定能攻取那清流關。”郭榮道:“既然御弟願往,朕令潘美、曹彬兩人爲副將,另外還有石守信、張光翰、趙彥徽、馬全義、羅彥瑰、高懷亮、張瓊一班戰將,點兩萬人馬隨御弟一同前去。”趙匡胤領了令牌,與潘美、曹彬點起馬步軍兩萬人,一路前往清流關而來。清流關乃南唐屯兵重地,皇甫暉、姚鳳都駐軍在這個關裡,得知趙匡胤率兵來戰,皇甫暉、姚鳳佈下滾木雷石,閉關列陣。

這個皇甫暉是南唐北面行營應援使,他本來屯兵於定遠,聽聞正陽關唐軍大敗,他立即明白處在去往揚州道上的滁州會成爲主攻方向。於是趕往滁州西部的清流關列陣。清流關是滁州的門戶,處於山地之間,易守難攻。皇甫暉寄希望於可以在這裡力拒周軍,以等待援軍到來。皇甫暉之前效力於李唐、石晉,北拒契丹,立下無數戰功。在耶律德光率契丹鐵騎南下滅掉石晉之後,皇甫暉不願意被胡人任用,就南下南唐,希望能謀求一官半職。李璟聽說有這樣的人物,心裡很是歡喜,提拔他爲神衛軍都虞侯,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因此,皇甫暉對李璟的知遇之恩十分感激,從此之後一直效力於南唐,忠心耿耿。皇甫暉老成持重,治軍嚴整,士卒也十分樂意爲皇甫暉所用。

清流關距離壽州不過二百多裡,趙匡胤的兵馬花了兩天的功夫就來到了這裡。周軍在距關十里處放炮安營。翌日,趙匡胤率領將士來到近前列陣搦戰。他舉目一望,那清流關果然險峻異常,兩山夾峙,峭壁幾十丈,中間一條大道直通關口,比起穆陵關來更爲險要。

關內聞報周軍來到,皇甫暉和姚鳳便登上樓觀看,只見關外周軍列陣,當先一將,面色赤紅,身披紅袍金甲,手執銅棍,坐下一匹赤兔胭脂馬,威風凜凜,遠遠望去,如同一團火焰。周圍幾員戰將也各有特色,精神不凡。背後帥旗獵獵,帥旗中央繡着斗大的一個黑字“趙”。

皇甫暉看了一陣,對姚鳳說:“你可知來將什麼名字?”姚鳳搖頭說:“我沒曾見過這個人,看來周軍佈陣嚴整,加上此將精神不凡,我們不可輕敵。”

皇甫暉見周軍很少,仰天一笑,說道:“我看這麼幾個鳥人,充其量也不過兩三千人,怎能與我十五萬大軍抗衡,簡直不知量力。你在此守關,待我下去會會這個人。”

皇甫暉話畢,走下城頭,點兵五千人馬,上馬操刀,殺出關來。

兩軍陣前,趙匡胤見那支出關兵馬旗號上書“皇甫”二字,知道是皇甫暉,便喝道:“來將莫非是皇甫暉?天兵到此,快快下馬,獻關受縛,饒你不死!”

皇甫暉按刀大笑道:“唐主麾下大將軍皇甫暉在此,刀下不殺無名之將,哪個叫趙匡胤的,叫他快快出陣迎戰!”趙匡胤聞聽呼喊自己姓名,心中暗道好大口氣,待我取這賊子人頭。趙匡胤催馬上前,大聲喝道:“你個蠻賊,不得無理,你坐穩了,本將軍乃大周御前親軍都指揮使趙匡胤是也!”

皇甫暉哈哈大笑道:“你個活鬼,不就是當年那個大鬧東京,火燒漢朝御勾欄,遭受通緝的趙匡胤嗎?趕快下馬受縛!”

趙匡胤說道:“皇甫暉,你既然曉得我的名字,速速下馬跪地,本將饒你不死!”

皇甫暉見這黑大個兒提鑌鐵棍殺出,便拍馬來戰。戰了十幾個回合,皇甫暉這才曉得趙匡胤力大威猛,所以不敢戀戰,掉轉馬頭收兵回關。

回到關中,皇甫暉對姚鳳說道:“我跟趙匡胤大戰十幾個回合竟不能得勝,這清流關只能閉關拒守,不能再出兵挑戰。”姚鳳道:“關內糧草充足,跟趙匡胤拖延便是,待周軍糧草耗盡自然退兵。”二人一拍即合,一連好幾天都閉關不戰。

趙匡胤在關外等得焦慮,令軍中士卒在關下大罵:“皇甫暉,縮頭龜!一把大火燒成灰!皇甫暉,縮頭龜!一把大火燒成灰!”守關的牙將大怒,立刻報知皇甫暉。

皇甫暉大笑道:“這是趙匡胤誘兵之計,不必理他。”周軍整整罵了半天,也沒見唐軍有何動靜。趙匡胤怒道:“皇甫暉這個老狐狸,閉關不出,讓我如何搶關?”

潘美勸道:“末將聽說南唐令皇甫暉和姚鳳二人同守此關,不如再罵姚鳳。”趙匡胤又命一羣士卒來到關前,對姚鳳大罵道:“姚鳳,姚鳳,白日做夢!殺進關內,一個不剩!”罵了半天也不見唐軍出戰。

次日,趙匡胤命士卒再罵姚鳳,仍無人理會。罵到第三日,皇甫暉有些坐不住了,對姚鳳說道:“趙匡胤欺人太甚,待我去爲將軍出氣。”姚鳳勸道:“何不讓他罵上半年,只要據守清流關,即使趙匡胤生出翅膀也不能取勝。”皇甫暉以爲有理,便依舊任其亂罵。

趙匡胤在清流關下,已經等了半個月,卻仍舊沒有破敵之策。這晚,趙匡胤正與潘美、曹彬二人商議退敵對策,忽有中軍官來報:“啓稟將軍,有一書生自稱是將軍胞弟,請求來見。”

趙匡胤道:“莫非是匡義來這裡,讓他進帳。”中軍官到帳外將那書生請入中軍大帳,只見此人年紀將近二十歲,身高七尺有餘,眉目清秀,舉止儒雅,青袍綠帶,白褲薄靴,此人便是趙匡胤的弟弟趙匡義。趙匡義跟帳中將官一一致禮,對哥哥說道:“今日聽說二哥在這裡鏖戰已有半月,小弟特地趕來投軍。”

趙匡胤心中倒是想給趙匡義一個軍職,但這趙匡義是個讀書人,不能和一班武將相比,便給他個掌書記文官,在曹彬手下任職。文弱書生說了聲“謝兄長”,便上任去了。

趙匡義陪着主將曹彬觀察地形,沿着山腳登上高坡,只見遠外山勢險峻,很難進兵。曹彬嘆道:“要想拔掉壽州這顆釘子,必須繞道從背面發起攻擊。可是要越過清流關,這又是個難題。”趙匡義說:“將軍,前邊山坳處有個村落,去問問哪裡的人,或許能有個小路可穿過清流關。”

曹彬感到希望不大,但他讓趙匡義前去探問,並不寄予希望。趙匡義就和隨從兩人策馬來到那村落。他下馬上前對着幾位老農行禮,說道:“諸位老丈,我想請問你們可有小路穿過清流關?”

一個留着花白鬍須的老者打量了趙匡義一下,便說:“你是北軍的人嗎?”趙匡義見這些人都呈菜色,衣着襤褸,料想他們生活貧困,說道:“是的。我們是大周南征討唐大軍,不知你們歡迎不歡迎?”

一個老農說:“我們怎不歡迎呀?唐朝皇帝可把咱們百姓害苦了,他手下有五鬼,專門和咱們老百姓作對,有時下鄉來,任意搶劫,這還不算,種種苛捐雜稅把咱百姓骨頭都快榨乾了。比如,他們爲了吃喝就叫咱這山裡百姓,每戶在雙月都要交上五隻野雞或野兔,或其他野味,哪一戶不交,就要罰十倍的錢,還要抓去坐牢,年輕人去充軍。你想咱們忙種地還忙不過來,還得給他們上山打野貨,弄得咱山村十室九空。幸好趙學究說北軍快來了,把唐軍打跑,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今日果然看到你這位將軍。”

趙匡義聽了,很同情地說:“你們放心,一旦趕走清流關唐軍,我一定奏明皇上,免掉你們這裡一切不合理的賦稅。……唉,你們可曉得有小路能繞過清流關嗎?”白鬍老頭說:“清流關自古一條路,別無其他路可走。”另一個老農見趙匡義有些頹喪,便說道:“也不一定沒有,如去問一下趙學究,或許他有辦法。”

趙匡義來了興致,問趙學究是什麼人,老農說:“他是村裡的教書先生,他曉得的事情可多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趙匡義問明路徑,謝過老農們,便與隨從一同上馬,轉過山腳,來到村西南角,只見一片青綠竹林圍繞着三間茅屋,門外有個小池塘。

他躬身上前叩門,屋裡走出一個年近半百的人,頭戴綸巾,一身儒服,飄然有出塵之氣概。趙匡義躬身致禮道:“趙先生,本人是大周討唐大軍趙匡義,特來拜訪,很想請教先生一個難題。”趙學究仰天大笑道:“老夫料知將軍是爲了清流關之事。自古清流關只有一條路,易守難攻,目前守關又是良將皇甫暉、姚鳳二人。要想正面進攻斷無取勝希望。只有從背面突然用兵,可以一舉拿下這個清流關。”

趙匡義說:“我趙匡義來此就是詢問繞過清流關之路,不知先生肯不肯賜教?”趙學究說道:“將軍不必憂愁,此關下有一個荒路,繞山背面而過,但盡頭有一洞水,名叫西澗。這個西澗形勢險惡,眼下已經到了春初,春水上漲。可以經荒徑直達西澗,伐竹編成筏子,順流直下。”

趙匡義便邀他到場指點。趙匡胤見到趙學究,致禮道:“先生有何計策,儘可說來。”趙學究道:“我曾路過清流關一側的滁山,從此山坡可望見清流關內。山間雖無路可通關內,卻有一溪澗流淌入關內。可命有水性的士卒夜入關中。”

“哦!”趙匡胤道,“若果真如此,今夜便取那清流關。”遂令曹彬在軍選的八百個通水性的士卒跟隨趙學究前往滁山溪澗,潛入關內;命潘美準備弓箭強弩,又找來許多爆竹,準備佯攻清流關。

趙匡胤讓高懷德和鄭恩分別對戰皇甫暉、姚鳳。這一戰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直到天色傍晚,才各自鳴金收兵,約好來日再戰。

當晚,趙匡胤吩咐高懷德、鄭恩明日天明仍到關前叫陣,分別挑戰皇甫暉、姚鳳,另讓張光翰、趙彥徽、高懷亮爲他二人掠陣。

到了三更天時,趙匡胤估算曹彬、石守信、羅彥瑰、馬全義、張瓊等人已到滁山,即令攻城。潘美命士兵點燃爆竹,清流關外爆竹作響,驚得守關士卒慌忙登城觀望。唐軍擁擠在城頭之上,還沒看清緣故,只見一陣亂箭迎頭射來,使得關上還未交戰就慌亂一團。

南唐江州軍節度使皇甫暉、姚鳳得知關前有事,披甲頂盔,到城垛觀望。姚鳳說道:“這不過是周兵驚擾之計,你們不必驚慌。”姚鳳、皇甫暉將城上士兵說了鎮定下來,正要回去睡覺,忽然有人來報:“大事不好,糧草營起火!”皇甫暉、姚鳳二人大驚,趕忙領兵前去後營救火。

這糧草被燒正是曹彬等人順溪澗潛入清流關內,領兵燒的軍糧。曹彬燒着糧草,遂向天空打響兩聲號炮。在關外放爆竹的趙匡胤見城內有信炮打到半空,想必是曹彬已經進了關,即命潘美架起雲梯攻城。此時,周軍全面出擊。幾聲吶喊,如同神兵天降,趙匡胤一馬當先,殺上清流關來,一條盤龍棍如蛟龍出海,碰着就死,擋着便亡;石守信、張瓊兩條銀槍如靈蛇出洞,羅彥瑰、馬全義兩杆大刀似怪蟒翻身。南唐將士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營寨裡突然有大周的精銳將士殺出,哪裡還來得及招架,更加上週軍到處放火。而唐軍的主將只顧在關外廝殺,留在關內的唐軍如同任人宰殺的羔羊,沒有遭遇到的南唐士兵也是沒頭的蒼蠅到處逃竄。

一通外攻內擾,打得唐軍首尾難顧。皇甫暉來救關時,潘美已率兵登上城樓,唐軍只顧逃命,無心守城。皇甫暉只得率領殘軍賣命地退回到滁州城,斷橋自守。他大概也已明白,此時軍隊驚魂未定,根本組織不起防禦,固守城池肯定是堅持不下去了。只有主動尋戰纔有一線生機。他站在城樓上,對趙匡胤喊道:“趙匡胤,你我都是各爲其主,不要那麼拼命,你的炮彈打進來不好受,不如讓點空間,讓我出城列陣來大戰一場,怎麼樣?”趙匡胤笑着回道:“皇甫暉,本將佩服你是條好漢,既然你要出城挑戰,好吧,本將同意你的請求。”皇甫暉於是整軍出戰。

兩軍正要鳴鼓開打,趙匡胤騎馬來到陣前,兩軍士兵都不知道他這樣是要做什麼。就在這時,只見趙匡胤突然夾緊馬腹,直接衝入敵軍。他一邊操控着馬,一邊喊道:“我只取皇甫暉,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對手,趕快讓開!”一直衝到皇甫暉面前,再手持長劍刺擊,皇甫暉隨即交戰起來。但是,皇甫暉武藝畢竟不如趙匡胤,而且氣勢也被他蓋過了。皇甫暉招架不住,只得趕緊逃避,不料墜馬落地,躍身起來慌忙招架,卻又被一具屍體絆倒,潘美縱馬過來抽來寶劍將皇甫暉按住生擒。趙匡胤率領大軍徑自攻進了滁州城,滁州城破。

曹彬率領八百軍士衝進清流關裡,見姚鳳領兵前來救火,便對隨行將士說道:“唐軍雖多,你們只管殺那姚鳳就是。”這八百軍士就跟隨曹彬衝向姚鳳,姚鳳尚不知怎麼回事,便被這八百軍士殺退左右侍衛。曹彬揮刀來戰姚鳳,姚鳳急於救火,沒有騎上戰馬,交戰沒過三四回合,就被曹彬生擒。

趙匡胤擒了皇甫暉、姚鳳,這兩個人都是南唐大將,先後被解送柴榮大營聽後發落。趙匡義因引薦趙學究有功,郭榮封他爲曹彬的行軍司馬,參與軍機要事;曹彬、潘美兩人破敵生擒唐將有功,各有封賞。趙匡胤去村落間請趙學究出山任參贊軍機。趙學究笑着推辭道:“老夫並不姓趙,純屬閒雲野鶴,散漫慣了,早已受不得軍營約束,只能多謝將軍美意了。這就告辭。”說罷,便飄然而去。

趙匡胤率軍過清流關,南下佔據滁州,將兵馬駐紮城內。話說這一夜,軍中將士安頓好了,趙匡胤正要休息,潘美來報:“將軍,城上守兵遠望有一支人馬掌火把朝滁州而來,將要到達城下,請將軍定奪。”

趙匡胤道:“既明火把而來,莫非是我大周兵馬?待我登城去看。”趙匡胤隨潘美來到城垛之上,確實有一支人馬來到城下。潘美對城下喊道:“你們是何方的人馬,來滁州做什麼?”

城下一個爲首的人喊道:“我家老爺乃大周馬軍指揮使趙弘殷,要在這裡駐紮。”趙匡胤一聽,趙弘殷正是自己的父親,竟有如此巧合。趙匡胤問道:“你家老爺現在哪裡,請他來見。”只見城下有人舉過火把,趙匡胤順着火光望去,正是父親趙弘殷。趙匡胤隨即叫人放下吊橋,大開城門將父親趙弘殷及其所部將士請進城裡。

聞聽趙弘殷來此,曹彬、潘美等將官都來參拜,趙匡胤、趙匡義兄弟跟父親在這裡團圓,也是喜不自禁。在滁州城過了一夜,趙弘殷第二天要帶兵到壽州跟郭榮大軍會合。趙匡胤、趙匡義兄弟和曹彬、潘美、趙普都跑到城外相送。

送別父親之後,趙匡義對哥哥說:“趙普這人出事果斷有謀,通曉大政,如若把他拉到你身邊,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以便將來成就王者大事。再說,我們姓趙的也不能老是爲人家姓郭的打天下而賣命,我們趙家人也要坐坐龍椅。”趙匡胤聽了,怒喝道:“你是在推薦人,還是在夢裡胡說?我曉得要打爛了你的嘴!”趙匡義縮着頭,咕嚕着說:“我不過就這麼一說,你……”“不管在哪裡,都不許你這麼胡說。滾!”趙匡義活像被人打傷了一條狗,低垂着頭,悻悻而去。

再說皇甫暉、姚鳳二將被押到郭榮大營,郭榮聞聽此事,率領衆人親往轅門迎接。一見皇甫暉、姚鳳,二人都戴着夾具鐐銬。郭榮道:“趕快給二位將軍卸掉枷鎖。”押解的士卒卸掉枷鎖後,喝叫二將下跪,皇甫暉、姚鳳就是立而不跪。

郭榮走到二將近前,對身邊的李重進:“轅門離中軍相隔多遠?”李重進答道:“距中軍約有四百步。”郭榮道:“爲皇甫暉、姚鳳二位將軍備馬。”李重進聞聽,心中犯了猶豫,郭榮又說:“朕要效仿李嗣源爲敵將牽馬引路。”李重進只得牽過兩匹戰馬交給郭榮,郭榮對他們說道:“請二位將軍上馬。”

皇甫暉、姚鳳二人互看一眼,便跨上馬鞍。郭榮牽住繮繩對左右將官說道:“諸位將軍跟隨其後。”周朝將士分列兩側,郭榮將馬牽到中軍帳外,對下馬的皇甫暉、姚鳳說道:“二位將軍有什麼話,就到帳中儘管說給朕聽。”

郭榮正往帳中走去,皇甫暉、姚鳳突然雙膝跪倒,叩首說道:“陛下真乃明主,願降大周,萬死不辭。”郭榮忽地轉身扶起二人,笑道:“朕一向傾慕將才,二位將軍若能歸順,那我大周如虎添翼。”郭榮又將營中衆將給二人一一引見,衆人相互敬賀,皆大歡喜。

趙匡胤奏章送來,郭榮看過之後,隨即派翰林學士竇儀火速跟羅彥瑰、馬全義一同趕赴滁州,盤點倉庫,接收唐營所存物資。然後又命人準備牛酒錢帛,待過幾天派員到滁州勞軍。

竇儀跟隨羅彥瑰、馬全義二將來到滁州,當即領人盤查倉庫,清點軍械,一一造冊登記,連續忙了好幾天,這纔有了一個眉目。

趙匡胤由於滁州初克,雖然城裡安定,但城外四周都是山區,唐軍大敗後有很多人成了流寇,在滁州四郊搶掠百姓,無惡不作。趙匡胤命令各將出城征剿,自己也率領一支隊伍,到四鄉八鄰搜捕南唐殘兵和趁亂打劫的強盜。五六天後,滁州四郊這才就安定了下來。

趙匡胤回到滁州城裡,有空來看竇儀清點的倉庫情況。他見物資極豐,便向竇儀說道:“這裡既然有幾萬匹布帛,何不先拿出一千匹給我的士兵做夏裝,再說也要獎勵這些奪城作戰、出城剿匪的有功將士。”

竇儀搖頭說:“將軍你這話差矣!如果將軍初入滁州,就來取倉庫中物資,哪怕搬光了,我竇儀也無話可說。可是眼下我奉行皇命,奏旨清點,已經登記造冊,便成爲官物,將軍就不能擅自取用了。如果真的需要,就必須奏明萬歲,只要皇上下了詔書,竇儀纔可以付給。國家法紀如若私自破壞,那國家就無法,軍隊就無紀,還怎麼治理天下呢?望將軍明察,不要爲難我竇儀。”

趙匡胤聽了,頷首道:“竇學士你說的對,秉公辦事,嚴明法紀,實應爲諸將效法,趙某知錯了。”

鄭恩大大咧咧地跟曹彬要酒喝。曹彬受命收管一切酒水,以免戰將喝酒誤事。已經打了勝仗,鄭恩禁不住酒蟲子上來跑到曹彬跟前鬧酒。曹彬說道:“不錯,你鄭將軍是立了大功,倉庫裡是有很多的酒,可這是官酒,是不能隨便提出去的,如若不是公事,又沒有經過萬歲批准,一滴酒都不能給你。”鄭恩脖子上的黑筋暴出,罵道:“你個鬼仗勢欺人,難道我黑皮喝一點兒酒都不成?皇上大哥就是知道也不會說什麼。”

曹彬不回嘴,任他謾罵,就是不肯拿酒。趙匡胤聽得鄭恩吵吵嚷嚷的,跑過來勸鄭恩不要違背國家法度。曹彬想了想,跑到兩人跟前,說道:“你們實在要喝酒,這樣子吧,我想辦法,總之,到時讓你們喝到酒。”趙匡胤只當曹彬安慰鄭恩,拉着他走了。

兩人坐在帳裡談了一會兒的話,曹彬派人送來兩壇酒。趙匡胤感到奇怪,當即打聽,原來是曹彬自己掏錢到街上購買的。鄭恩獲知事情的原委,也愧疚不已。

郭榮犒賞參戰將領飲宴,舉杯說道:“今日飲宴可以說是慶功酒,值此機會,朕要講清一件事,這就是重申嚴格軍紀、軍規,更要嚴守國家法度。侍衛官曹彬、學士竇儀,他們兩人嚴守紀律,鐵面無私。應該是諸位的學習榜樣。大小將領都要嚴守法紀,上下一致,此乃是使我軍能團結一心,戰無不勝的關鍵。大家切切不可等閒視之!”

這真是:親力所爲伐南唐,齊心協力攻險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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