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郭榮(八)

八、謙謙君子娶符媛

兩人對打起來,黑個子如同牛似的,掂一根鐵扁擔,怒吼一聲:“小子,你敢取笑我,我打你個半死。”對手見他來勢兇猛,慌忙用鐵棍擋了一下,“當”的一聲。這邊招架應招,那邊泰山壓頂,好一場惡鬥!

趙匡胤定晴一看,黑個子分明是鄭恩,只見他頭挽髮髻,臉似鏊底,青袍皁褲,膀乍腰圓,穿一雙登山鞋,而另一個是韓通,因他是全身穿戴體面,也容易看得出。談力氣,鄭恩佔上風,鋒芒所向,勢不可當;談武藝,韓通佔優,鐵扁擔橫掃過來,不是巧妙躲避,就是鐵棍攔擊。

正當他們打得難解難分之時,趙匡胤瞅準一個空,蟠龍棍一架,架住那鐵扁擔,說道:“兄弟,請熄火。爲的什麼事跟我說。”“韓通,他個集市惡霸嘲笑我鄭子明沒能耐。他個小子曾經被我打得跪地求饒,如今他倒神氣起來了,做出侮辱我的動作,說說笑笑,我哪是他戲弄的人啊?”鄭恩氣咻咻地答覆道。

韓通趁機逃了開去。郭榮不知道他們在打架,看到韓通慌慌張張,便說道:“你怎這般模樣?到底是何緣故?”韓通只得說道:“我跟黑塔子說玩的,他急起來,拿起鐵扁擔就打我,我只得招架,哪曉得他招招致命,簡直就把我往死裡打呀。”

郭榮跑過來說道:“三弟、韓膛眼,你們倆都給我把手上的傢伙丟開去。有話都跟我講,不許撒野。男子大丈夫義氣當先,錯的人坦然認錯,有氣的人也得聽人說。眼下,我們這些人都是肩負朝廷的使命,是來抵禦契丹的,怎麼能起內訌呢?”

趙匡胤見鄭恩丟掉鐵扁擔,便拿了開去。鄭恩氣呼呼地說:“郭將軍,韓通他嘲笑我,說我打不過女人,所以只配做個軍頭。他還說了其他好多氣人的話。”韓通說:“我跟你說玩的,哪曉得你當真。再說,你也確實打不過陶三春。”

郭榮笑道:“這麼說,韓通呀,是你不好,你揭人家的短。……三弟呀,這樣吧,韓通向你鞠個躬,你也把個氣消掉。好不好?”鄭恩說:“既然你大哥說情,小弟就這麼個說項。”韓通走上來說:“鄭子明,我韓通給你道歉,下次絕不再說那話了。”隨後深深行了大禮,卻把鄭恩逗笑了。

趙匡胤卻戲說道:“鄭子明呀,我說呀,你男子大丈夫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夫人瞪了眼,鑽到鋪垛裡說不出來就不出來。其他人還別要多嘴多舌。”張永德等人一聽都哈哈大笑,鄭恩尷尬地吱着嘴不說話,此時他惱怒不起來呀。

六月炎夏裡,郭榮、趙匡胤、鄭恩三人跑到蒲城清油河街,住進驛館客棧歇息。趙匡胤說:“三弟,這大熱天如有個清涼的東西吃吃,那就舒適多了。這樣吧,你不怕熱,到獅子山搞兩個大西瓜來。行不?”鄭恩大包大攬道:“搞兩個西瓜有什麼爲難的,包在小弟身上,小事一樁。”

他走出客棧,正是太陽似火的時刻。他便跳到月亮灣裡洗了個澡,這一來,好受多了。轉過彎來,望見一座孤石山,因它形狀活像臥在地上的雄獅,所以稱之爲獅子山。它的背後是一個極其秀美雅靜的山坳,山坳裡有個山莊叫陶家莊。鄭恩他不上陶家莊,是來尋西瓜地的。

咦,那綠色的田地裡不就是瓜園嗎?跑過去一望,啊呀,草窩裡臥着好多的大西瓜。鄭恩疾步走進瓜田裡,順手摘下一個大西瓜,甩起一拳頭錘開西瓜,只感覺到滿口生津,周身沁涼,狼吞虎嚥吃了個痛快。再摘一個卻是白瓤子,一點都不怎麼好吃,拋掉再摘,接連糟蹋了四五個西瓜。

“住手!哪裡來的偷瓜賊?”鄭恩聽了一驚,掉過頭一望,原來是個女娃,便嬉皮笑臉地說:“樂子熱得很,就吃了你幾個瓜,哪能說是偷呢?”“啊?偷瓜賊被逮住了,竟然還自稱老子,找打!”

鄭恩哪裡還把個田頭上的女娃放在眼裡,便跟對方打了起來,沒料到反遭了女娃幾個鐵拳,沒打幾個回合,鄭恩就被打翻在地。女娃抓住他的膀子摁在地上,喊來丫鬟拿來繩索捆紮起來。拿來槓子將手腳捆綁的鄭恩像擡豬子似的擡了回去,交給爹爹發落。

再說郭榮、趙匡胤二人在客棧等候多時,不見鄭恩回來,有些着急,便出來尋找。他們來到獅子山遇到從武關訪友回來的陶洪。趙匡胤問候道:“陶教頭,晚生趙匡胤見過你。”陶洪笑道:“原來你是趙弘殷將軍的二公子,啊呀,我跟你父親大人趙弘殷是老朋友了。這回你們到這獅子山有什麼事的?”

趙匡胤說:“實不相瞞,眼下晚生效命朝廷,先前參與平定李守貞三鎮叛亂。這會兒,契丹人興兵南下騷擾,朝廷再次派遣我等抵禦契丹。這位是我的結拜大哥郭榮,任天雄軍牙內都指揮使、領貴州刺史、檢校右僕射。”陶洪說:“啊呀呀,這麼說,你們是朝廷的棟樑,請到我寒舍裡坐坐,今晚就在我這裡過宿。”

郭榮致謝道:“陶莊主,你這麼客氣,我倆也不怎麼好推辭。那就光臨陶府吧。”趙匡胤說:“陶莊主,晚生應該叫你世叔。”陶洪樂哈哈地說:“好好,這麼說,我就叫你趙世侄了。”

郭榮、趙匡胤二人坐到陶府廳堂裡,下人很快就端來菜餚,擺上酒壺。三人飲酒交談。郭榮站起身恭敬地說道:“陶世叔,我等晚生來到陶府,蒙你盛情款待。晚生先敬你一杯。”陶洪招着手說:“好好,你坐下。”

兩人對飲了一下。郭榮說道:“陶世叔,請你談談對時局的看法。”陶洪說:“我現在是山野鄙夫了,先前是關西的三軍教頭。看到亂世沒完沒了,實在厭煩,就告老還鄉。說實話,世上英雄多很了,無論對朝廷還是對老百姓都不是好事,爭奪江山誰也不肯服軟,老百姓就必然跟着遭殃。要老夫說呀,治理江山還是文治的好,武夫只曉得征伐砍殺,根本不曉得怎樣才能治理好河山啊。”

郭榮拍着手說:“陶世叔說的很有道理,英雄爭奪到江山,就要善於治理,否則,他就是一個草莽英雄,無足掛齒。”陶洪愣了愣,問道:“當今有個叫郭威的大英雄,你們在他手下嗎?”趙匡胤說道:“世叔呀,郭威是我的這位大哥的義父,我就在大哥手下當了個先鋒都指揮使。”

三人正要乾杯,忽聽到有人在喊:“大哥、二哥,救命啊!”三人都大吃一驚。郭榮說道:“二弟,這是三弟的呼救。你去望望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趙匡胤離開廳堂到裡面一看,啊呀呀,原來正是黑塔子鄭子明!

郭榮獲知鄭恩偷西瓜遭到陶家女兒綁縛,這會兒跑過來打招呼道:“陶世叔,今日天氣實在炎熱,叫三弟出來搞兩個西瓜,哪曉得他卻跑到你瓜田裡摘西瓜吃,糟蹋掉六七個西瓜。陶小姐逮到他,他還不老實,自稱樂子,聽上去是老子,惹得陶小姐打翻了他。這就被擡到了您陶府裡來。陶世叔,這全怪在下統領部下不力,在下向您老人家道歉。”

陶洪忙說:“用不着道歉,不就摘了幾個西瓜嘛。”他喊來下人,“陶虎呀,你快點去叫小姐給那位英雄鬆綁,讓他入席壓驚。”鄭恩腳上綁縛的繩索被解下來了,但走上廳堂,兩隻手還被反綁。陶洪叫道:“三春呀,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呢?這像個什麼樣子?他是朝廷的英雄啊!快點給他把繩子解掉。”陶三春解了繩索,說道:“你偷西瓜橫蠻呀!”鄭恩求饒道:“小姐呀,我鄭恩錯了。但你也給我賠禮道歉的機會呀。我手腳都被你捆紮麻了。”

陶洪笑着說:“鄭將軍,坐下來喝酒。”郭榮說:“三弟呀,天氣再炎熱,你怎麼能糟蹋陶世叔的西瓜呢?現在好在陶世叔是老英雄,不計較你,還邀你喝酒,那你就坐下來吧。”宴席重新進行,盡興暢飲。

趙匡胤說道:“三弟呀,叫你買兩個大西瓜,你卻到了陶莊主的西瓜田裡瞎摘西瓜。你不識西瓜呀,望到一個就摘下捶開來,結果糟蹋掉那麼多的西瓜。”

郭榮說:“三弟呀,你看西瓜熟不熟,要找青皮西瓜,白皮西瓜肯定是生的,白瓤子烏子瓜怎麼會好吃的呢?”陶洪說:“着地的一邊明顯是黃色的,肯定是熟瓜。”

趙匡胤說:“三弟啊,你捧起西瓜敲敲,發出‘嘭嘭’的渾濁聲,說明是熟瓜。如若是‘咚咚’的清脆聲,那就是生瓜。”

郭榮說:“看瓜柄上茸毛夠曾脫落掉,摸上去感覺光滑,那這就是熟瓜。看瓜的臍部要小而圓,用手輕壓它的周圍,有彈性的就是熟西瓜,而且好吃。看瓜紋也能望出西瓜熟不熟。紋路順直,鮮豔好看,不彎彎繞繞的,這是熟瓜;反之,紋路不明顯,有些彎彎繞繞,那就是生瓜。”

鄭恩說:“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哪曉得啊,第一個碰到的是好西瓜,往下摘的全是生西瓜。”

趙匡胤尋思着,鄭恩是那麼的勇猛,竟然被一個女子降服,可見這個陶三春何等了得!如若說合了他倆,倒也是人世間一樁妙事。想到這裡,他說道:“陶世叔,晚生向您提個請求,說出來,您可能說唐突。”“不唐突,你說吧。”陶洪聽了,很爽氣。

趙匡胤站起身,致禮道:“我這三弟雖然魯莽點,心地卻是善良得很。如若小姐配給他,一則我家大哥獲得她這一員巾幗猛將,二則我的三弟也有人管束,今後不會再做出荒唐事。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爲此,晚生貿然說出這媒妁之言。”

陶洪笑着說:“行啊。老夫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學兵法,習騎射,精通好多武藝,尤其擅長一對齊眉棒。陶虎呀,你喊三春來,我父親有話要跟她說。”

陶三春走進廳堂,父親說道:“三春啊,你打的這位英雄名叫鄭恩,他的結拜大哥、二哥都在這裡,想撮合你跟他結爲百年之好。你願意嗎?”陶三春瞥了鄭恩一眼,垂下頭說道:“女兒我但憑爹爹作主,不過還要等他出任主將。”郭榮笑着說:“陶小姐,爽氣!我也說個實話,我作爲鄭恩的大哥,很想你投軍,就在我手下先當個偏將軍。怎麼樣?”

鄭恩失聲叫道:“大哥,你好偏心。眼下我只是個軍頭,還要被她管住呀,命好苦啊!”趙匡胤哈哈大笑:“三弟呀,你有本事,上陣殺敵立功啊。”郭榮說:“三弟呀,做人心不能太大。我剛投軍,只做了個帶四五個人的軍吏,而且當這個軍吏當了好多年。你跟趙匡胤兄弟兩人投軍,一下子就當上了帶一百二十個人的軍頭。至於陶小姐她一投軍就做偏將軍,她有兵家之才啊。”

陶洪說道:“三春呀,大哥不但答應了你的要求,而且還給了你個偏將軍之職,你還不趕快叩頭謝恩啊?”陶三春一聽,露出笑容,對着郭榮和趙匡胤二人磕了三個頭,隨即樂滋滋地跑了開去。

郭榮回到鄴都,想到澶州義父家裡的符金釵小姐美貌賢惠,曾對自己有點意思,不覺有點心猿意馬。當下他便悄悄的一人打馬來到澶州,以代大帥回來探望家境爲名,看看符金釵有什麼反應。過了一天,郭榮說道:“今日天氣不錯,到黃河灘上打獵。”“榮哥,帶上我。”對方像磁鐵般的馬上就有了迴應。

郭榮淡笑着說:“符小姐,帶上你做什麼?你會打獵麼?”“哼,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我符金釵本是將門出身,自幼也曾習武,常隨家父出獵,現在年久荒爲,今日遇到你出外打獵,出去練練弓馬,說不定日後上陣打仗能夠派上用場。”郭榮想看看她的武藝到底怎麼樣,也就滿口答應下來了。

郭榮換上輕便軟甲,腰懸寶劍,背挎雕弓,壺內插箭。符金釵身穿大紅團花戰袍,頭戴銀盔,上綴着一顆斗大紅纓,除了隨身佩劍和弓箭之外,還帶上了兩個侍女,也是戎裝打扮,還扛了她用的一杆方天畫戟。

兩人帶着兵士和侍女,直奔黃河岸邊而來,那時的黃河河道是從鄭州向北,途徑滑州、濮州、德州入海。澶州正在黃河岸邊,出城不遠就來到灘地。

郭榮、符金釵雙騎並立,驀地看到一隻奔跑的兔子從他們跟前跑過。郭榮說:“看我射它!”兩腿一夾,催動座下白龍馬,直向那兔子追過來。一邊追,一邊彎弓搭箭要射那兔子。“等等,讓小妹射給你看!”符金釵打着胭脂馬趕了下來,取出弓箭,拉滿弓對準那兔子,此時郭榮也已拉滿弓弦,手一鬆,只聽弓弦響處,兩箭齊發,那兔子翻滾一下便不動了。兵士奔跑上去提了回來,只見兩支箭不偏不倚,齊齊地穿透了兔子腰部。郭榮說道:“符小姐好箭法,郭榮今日見識到了。”

符金釵說:“現在南面飛來了一行大雁,榮哥,咱們射那大雁,你射第一隻,小妹射第二隻,看誰能射中。”郭榮欣然道:“好,依你說的。”兩人彎弓以待,一會兒,雁陣飛到頭頂,兩人的箭一齊射了出去,只見那領頭的兩隻大雁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掉落下來。

郭榮笑着說:“相比之下,還是小姐的箭法好,小姐一箭射中了大雁的脖頸,而我只射中了大雁的腹部。”符金釵也笑着說:“榮哥到底有大將風度,說話有訣竅,虛懷若谷。”郭榮侃道:“小姐這麼誇讚我,對我夠有點意思?”符金釵看了看郭榮幾眼,突然說道:“我看中了你,不知你肯娶我不?”郭榮朗朗地說:“金釵呀,我郭榮求之不得啊,但要你父親同意,這事才得成。”符金釵指着郭榮說:“這是你說的?你萬萬要放在心上。”

郭榮當然瞭解她的家境,魏國公符彥卿膝下共有三男三女:大兒子符昭信年已三十,隨父任行內都指揮使,二兒子符昭願,才三歲,三兒子符昭壽剛剛牙牙學語。符金釵是長女,現年十九歲。二女符金環,十六歲,三女符金錠,才七歲。金釵金環都已經是妙年女子,窈窕美貌。

符金釵嫁給李崇訓僅一年,便遭遇變亂,夫家全家喪命,只剩她一人,劫後餘生回到了青州孃家,與父母姊妹們相見,自然悲喜交集。愚昧的古人認爲女兒是剋夫命,要她削髮爲尼,枯守青燈,以了此生。

符金釵聽了如晴天霹靂,堅決不同意,說道:“女兒以爲一個人生死有命,絕不輕易打發人生。女兒命再不好,豈能爲苟且偷安,整天去跪拜那些泥胎木偶!我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就是要再嫁人!”說罷,不由得啼哭起來。

符金釵和李崇訓結婚,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一丁點感情。那李崇訓完全是一介武夫,只曉得圖謀天下,征伐砍殺,對女人一點兒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而且粗暴,一不順心就打罵女人,符金釵早已對他不抱幻想。至於李家全家喪命,在她看來已經不單是咎由自取,而是罪有應得!她慶幸自己見機行事,才從李崇訓魔爪下逃得性命。她第一眼見到郭榮就怦然心動,心甘情願做他的小妾,不求什麼名分。何況郭榮儀表堂堂,風度儒雅,對女人關懷備至,分明是個謙謙君子。她回來想探望一下一年多不見的父母,這本是自己作爲女兒的本份,哪裡想到父母竟然對自己無情!但她冷靜下來一想,自己已經是嫁出去的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再回到父母身邊,這就給父母出了難題。她想來想去,還是往澶州投靠義父義母爲好。

過了一些日子,符彥卿到校場閱兵。符金釵見有機可趁,隨即以去校場看閱兵爲名,在閨房桌上留下給父母的信,帶了兩個貼身丫鬟,一律男裝打扮,暗帶盤纏,到馬廄裡牽走三匹馬,出了城門,徑直往澶州奔馳而去。這符家直到傍晚才突然發現符金釵離家出走。符彥卿到了閨房看了信,嘆道:“我的這個女兒怎這麼屈的呢?身上有股男兒氣概,她決心要做的事,誰也阻攔不住啊!”

再說郭威、郭榮父子二人巡視北邊回來,發現符金釵又回到澶州,十分驚訝。郭威的兩個夫人分居兩處,張玉娥夫人和三個男孩住在汴梁郭府裡,董晴夫人住在澶州老家。董夫人獲悉符金釵的心事,決定等郭威回來把事情挑明。郭威聽了董夫人的陳述恍然大悟,把大腿一拍,說道:“原來金釵對榮兒有意思,我怎就一直矇在鼓裡呢?他們兩個既然是有情有意,理當讓他們結合在一起。只是符彥卿他有沒有這個心,還未可知。”他隨即修書一封,備下禮品,請魏仁浦、王樸二人做媒人到青州符府求親。符彥卿接到郭家求婚,認爲大女兒嫁給郭榮,這是她最好的人生歸宿,便欣然同意。

沒過多久,擇了個吉日,郭榮與符金釵舉辦了婚禮,兩人圓了自己的願望。

郭榮理當偕新婚夫人到青州拜見魏國公這位老丈人,獻上精美的禮品。符夫人見到郭榮這個女婿,自然歡喜不得了。翁婿倆敞開心扉談論世事。

符彥卿說:“郭榮呀,老夫已經歷唐、晉兩朝,當今漢朝,看到的盡是亂象叢生,爾虞吾詐,四伏危機。你是怎樣看待當前局勢呢?”

郭榮說:“小婿看法是否恰切,還請岳丈指正。由於朝廷失信於民,治理乏力,野心家謀取朝政或者割據一方,甚至稱孤道寡也就有機可趁,一個個爭相粉墨登場。德才兼備的人勇於挺身而出擔負使命無可非議,但那些德不配位、鼠竊狗偷之輩卻跳出來大動干戈,肆意妄爲,例如已被殄滅的安重榮、杜重威、張彥澤、李守貞等人都是野心勃勃的跳樑小醜。武夫是這樣,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也追名逐利,趨炎附勢,甚至造謠生事,助紂爲虐。我如若執掌朝政,三十年給了我,用十年來平定四方,用十年來讓老百姓休養生息,再用十年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符彥卿拍手稱道:“賢婿三言兩語就揭示出世態紛亂的癥結,進而說出自己的抱負。老夫聽了,不能不被你折服。但是,亂世妖怪多,目下世道流言蜚語實在多得不得了。”

郭榮危坐地說:“岳丈,你說幾個給我聽聽。”符彥卿說:“聽人說,當今隱居在華山有個大名鼎鼎的老道,聲稱自己是得道仙翁陳摶老祖,道號希夷,他有龍蟄之法,是在睡中得道的,所以他一生最喜歡睡眠,能知道過去、未來一切興廢之事。他說,興盛香豬真龍相,兩個天子一肩挑。”

郭榮聽了,說道:“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時局一動盪,烏龜王八妖怪多,流言蜚語滿天飛。我在往青州的路上,依奇八怪的,竟然拾到一張黃紙。”說着從袋子裡拿出來讀道:“十四象:讖曰,石榴沒放花,李樹得根芽。枯木逢春只一瞬,讓他天水自榮華。頌曰,金木水火土已終,十三童子五王公。英明重見太平時,五十三參運不通。”

符彥卿大聲說道:“這就奇了。儒生蘇鵬找我,問他什麼事。他說也沒什麼大事,隨後說他見到一個九百歲的仙家劉道昌,跨鶴繞了洛陽城飛了一圈,最後落在夾馬營的周公廟,在裡面牆壁上留了篆書,寫了五言八句。我問他哪五言八句,他便給了我一張紙。……你拿去看看。”

郭榮接過來讀了起來:“八雄爭天下,狫鼠先啾唧。兔子上金牀,猿猴三下失。李子生狼藉,乃牛生叛羝。羣犬廝首尾,走上中華國。……唉,蘇鵬他人呢?”

符彥卿說:“我只顧體會這五言八句,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叫他解釋一下,他個人影子倒不見了。我也不曉得他要把這五言八句拿給我,到底是什麼居心。”

郭榮說:“我讀史書,發現時局一亂,就會有人造勢。不錯,勢大了,那就是天道。天道是誰都抵擋不住的。三國時的劉備最會造勢,說他是帝室之胄,編了個劉皇叔大謊。當時的人們不辨真僞,竟然認可了。其實,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也倒已經是隔了二十多代,天底下怎麼會冒出個劉皇叔呢?活脫脫的一個大騙子。”

第二天,來了個身份並不怎麼高的劉思遇,說他是來望望當今世上流傳的偈語。他看了兩張紙,搖着頭說:“神秘的東西總是暗藏着對時局的暗示,其實,真正的奧秘,局中人應該多少能悟到點,但大多人太執着個人的名利得失,結果身在謎中不知謎啊。我也聽到了四句謁語,是這樣說的:禍福無門系自找,東南刀兵黯然銷。危檐之下莫悄立,北上連捷卻續銚。我當即拿了去問摩天寺裡的覺海老方丈,他慢吞吞地看了看,說道:‘此等朝廷機密事,豈能隨便闡釋?你呀,最好把這四句參悟參悟:業命了悟天之道,感天動地誰自找?趨吉避凶存心欲,混沌開竅通天橋。’說完話,蹣跚地往後院跑去。今兒魏國公喊我來參悟偈語,我看了也說不出。說中了那是泄漏了天道機密,禍不在自己身上,也在兒孫。說不中,世人說自己胡說八道,空毀壞了自家名聲。在這方面,我最佩服馮道馮老太師,凡事都說好,多磕頭,少說話,實在不行,就稱病不上朝。他還說哄殺人不償性命,扛扛順風旗自然會長壽。”

符彥卿聽了,撫掌笑道:“馮道不愧爲一個老太師,亂世年間保得太師位子不倒。他能預知世道卻不明說,真的是明哲保身做事總碰巧。今後朝廷裡的事不說爲好,何況還參悟不透的呢。”

通過接觸,郭榮這才曉得劉思遇是岳丈身邊的牙校,此人十分機靈,雖沒經天緯地之才,但趨炎附勢還是很有一套的。他的閃光點就是隻保自身,不輕易得罪人。

郭榮笑着說:“足下聰明伶俐,談吐自如,應該算是一個儒生出身的吧。你看我郭榮怎麼樣?也請足下說上幾句。”劉思遇望了望郭榮的臉,緩緩說道:“郭將軍,你神武威然禮義通,一身福祿用無窮。酸甜苦辣皆嘗過,滾滾財源盈而豐。其中意義你本人最曉知,旁人總是一知半解,不得要領。”郭榮笑着指住劉思遇不語。符彥卿忽然說道:“上菜了,喝酒,其他的話都不說了。”

郭榮這天中午並沒有喝多少酒,總感到不怎麼舒適。隨後便上了鋪趟會兒,兩眼卻望見寺廟裡衆多的和尚跑來跑去,不知忙的什麼事。郭榮便跑過去問一個和尚:“師傅,今日裡寺廟怎這麼忙碌?”那和尚說:“彌勒佛路過本寺廟,方丈接待,所有大師都得聽命,自己該做的事自然要盡力做得美妙,當然大家都得來來往往。”

郭榮繼續往前走,見了方丈,拜謝道:“俗家郭榮打擾了貴寺,有位師傅說彌勒佛路過本寺廟,你夠曾見到他呀?”方丈笑着說:“見到了,就連俗家你也見到了。”郭榮摸着頭說:“我怎不曾發現到了呢?”“呵呵,你明明見到了,還跟他說了話,怎地不曾見到的呢?”

郭榮笑着說:“方丈,你這麼一說,俗家更迷糊了。我跟那位師傅是說了話,他怎麼會是彌勒佛的?要麼我眼濁薄智呀。”方丈說:“何曾見過佛,佛在心中有。誰說你眼濁薄智?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也能做一番大的事業,只可惜有始無終。但你莫氣餒,紅塵瀟灑,獨自前行;但盡人事,莫問前程。”說完話,對他鞠了三個躬,唱了個喏,“得罪得罪,就此別過。”

此時的郭榮半醒不醒,心中納悶,應該自己謝那方丈,怎麼反過來他向自己打招呼呢?於情於理都說不通,蹊蹺!

他離開了寺廟,不知怎麼來到一座山頭,忽聽到有人在說道:“興盛香豬真龍相,兩個天子一肩挑。說得蹊蹺八怪的,豬子就是豬子,怎麼是香的呢?再說,豬子跟龍不搭架,真他媽的牛頭不對馬嘴。也不知是什麼人在活嚼蟲。”另一個人卻哈哈大笑:“假作真時真也假,真作假時假也真。真真假假,世人誰能分得清?含糊之詞最能讓人費解,事過之後完全是故弄玄虛,這就讓鑽心人成了弱智。”“嗨嗨,老兄,這麼說,一個人只管努力,時勢破獲不了,唯有盡力而爲。”隨之有人呼應道:“仍可做過,不可錯過。多少也能叫造勢者心虛點。”郭榮聽了這句話,隨即拍着巴掌,稱讚說:“這話我要聽,聽天由命但不認命,砥礪前行。自甘墮落顯然是韌性的毀滅,理智的衰減,能耐的退化。……”

忽然有人稟報說“前線敵情吃緊”,郭榮一骨碌爬了起來。符彥卿武將穿戴已經完畢,郭榮趕緊起身。翁婿倆相互招呼了一下,便縱身騎上戰馬直奔前線而去。

原來是契丹幾千騎兵南下定州搶劫糧食、拉走牛羊,郭榮辭別岳丈,趕赴鎮州。定州刺史史萬山父子率領一百多人奮起抵禦,另外派人向彰信節度使索萬進求援。索萬進手上有七百名騎兵,他畏懼敵人,竟然按兵不動。

契丹兵全力進攻北門和西門,城上射出的箭如同下的颳風雨。三次進攻浪潮都被遏制住了,契丹人死傷慘重。隨即假裝敗退,在十多裡的地方埋下伏兵。史萬山叫打開城門,乘勝追擊。追到山地裡,不見對方蹤影,史萬山發覺不妙,便要打馬返回。他哪裡料到已經掉入敵人的口袋陣,怎麼衝擊也衝不出來,最後一百多人全部壯烈犧牲。

契丹人毫不費事地佔領了定州,史萬山的小校貫丘逃出定州,特向郭榮稟報。郭榮當即命趙匡胤率軍從北門對定州發起攻擊,命張永德攻打西門,韓通攻東門,鄭恩則攻南門。

四路人馬只有南門被攻破,原來是鄭恩叫人用辣子杆子堆放在南牆外邊,點火焚燒,正好濃煙薰到城牆上。爬城牆的兵士又不住地往城牆上面扔燃燒着的辣子杆子。辛辣的煙兒薰得站在城牆的兵士不住地咳嗽,這當兒的功夫,登上城樓的兵士越來越多。城門打開來了,鄭恩騎着馬衝進城裡。他殺紅了眼,見到契丹人就砍殺,如同切菜瓜一般。

契丹主將耶律蚩音與鄭恩戰不三合,便避開鄭恩往南門衝出。鄭恩只顧砍殺,卻把耶律蚩音放掉。跟在耶律蚩音逃命的只有十多個小將軍。正當耶律蚩音等人逃進山裡,忽然前邊出現一彪人馬。耶律蚩音不敢迎戰,便尋一條山道。沒走多遠,前面又有一彪人馬攔住。他不敢上前交戰,還想找岔道逃走。

郭榮喊道:“耶律蚩音,你已經沒處跑了,下馬投降吧!如若頑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耶律蚩音說:“我投降你們,還是被你們殺掉。”郭榮說道:“我明確告訴你,你下馬投降,我絕對不會殺你,還讓你回去。但是,手上的武器必須拋到一旁。”

耶律蚩音見插翅難逃,只得下馬投降。跟隨耶律蚩音跑的十多個人見能活命,紛紛拋掉手裡的武器。郭榮說道:“耶律蚩音將軍,中原已經被你們割去了幽雲十六州,爲什麼還要越過邊境搶劫糧食,拉走牛羊?你們這不是太貪婪嗎?”

耶律蚩音說:“郭將軍,以後本將軍絕對不會越過邊境。今日我是你手下敗將,聽憑你發落。”郭榮說:“請你回頭把你的人帶回去,你怎麼能丟下你的人馬獨自逃跑呢?牽着你的馬走吧。”

耶律蚩音沒辦法,只得牽着馬往回走,其他十多個人也是這樣灰溜溜地跟着跑。城裡逃出五六百騎兵,見主將投降,只得停下。郭榮大聲說道:“耶律將軍,叫你的人把搶掠在手上的財物全部撂下來,放你們走。下次再闖進我中原大地,那就全部斬落人頭!”

耶律蚩音只得叫道:“弟兄們,把不是你的東西都丟下來,咱們好回北方去呀。”當下有幾個人丟下財物,其他的人由於倉惶逃跑,手上沒拿什麼東西。但郭榮眼睛看得緊,發現有個傢伙身上裹裹囊囊的卻打馬奔跑,他隨即搭上弓箭,“嗖”的一聲,那傢伙翻身落馬。

趙匡胤縱馬上去,下去一把抓起那個傢伙。摘下那傢伙身上的包袱,原來全是金銀。趙匡胤突然大笑了起來,說道:“原來你是個狗頭軍師蕭準府,下次你還會出主意到中原地帶搶掠的。今日給你做個記號,纔好辨認的。”說着掏出匕首割掉蕭準府的鼻子,蕭準府馬上血流滿面,哇哇直叫。鄭恩看了,大聲說道:“滾吧,要不然,再剮掉你的兩個耳朵。”蕭準府一聽,顧不得疼痛,上馬就奔逃而去。

契丹人走了,郭榮叫人把地上的東西全部拿回城裡去。鄭恩說道:“大哥,你怎放掉契丹人呢?”郭榮笑着說:“依你怎麼辦?”“全部殺掉,一個不留!省得他們以後還闖進我中原地盤來。”韓通拍着手說:“鄭將軍說得對,一定要叫契丹人膽寒。”

郭榮擺着手說:“你們這是殺戮啊。殺戮很了,就容易惹上凶兆。雖說對人民講仁義道德,但對敵人也應該施加恩威啊,恩威施加得妙的話,能夠化敵爲友,消彌戰禍。戰國時期,秦國大將白起取得長平之戰的勝利,趙國四十萬人馬投降,他害怕安撫不住俘虜,竟然下令將趙國投降的四十萬人馬全部斬殺,竟然把整個丹水河裡的水全部染紅了。他最後的下場是被迫自刎。楚霸王殺戮很重,坑殺已經投降的秦國士兵二十多萬,殺已經投降的子嬰,殺秦宗室八百多人,殺掉秦朝所有文武大臣四千六百多人,但他最後也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所以說,做個將軍不能征伐暴虐,殺戮成戾。鄭恩,你曉得動武的‘武’字是怎麼寫的?”見他不吱聲,郭榮擡頭問道:“哪個曉得‘武’字是由哪兩個字組成的?”

軍師李谷說:“止戈兩字構成了‘武’,用武的目的是求得和平,而不是以暴易暴。白起、楚霸王他們都是莽夫,亂加砍殺,是天理不容的。”郭榮高聲說道:“軍師所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嗎?”衆人雖都說聽到了,但實際意義還不曾怎麼領會,只有趙匡胤仍在沉吟,似乎在揣摩郭榮和軍師兩人一問一答的內涵。

這真是:讀史借鑑講韜略,驅逐契丹顯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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