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有個手機在手總會方便一些,起初陸慈是拒絕的,她並不想要手機,於是雲離找了兩條藍色毛巾來,告訴她不要手機也行,如果他們離得遠,喊話聽不見的情況下,就用最初約定的那種聯繫方法,揮搖毛巾來傳信號。
當初陸慈還住在舊屋的時候,雲離就是通過在樓頂掛布條來聯繫她的,回想起來這種通訊方式也是夠古老的。陸慈想象了一下兩人在人羣中,拿着毛巾舉手搖晃的景象,旋即便答應了買手機的提議,如果真按雲離這麼做,他們說不定要被抓進精神病院。
他們提着大包小包回酒店的時候,潘經理早就候在大堂那裡等着了,雲離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入住的事,本來他是不想打擾到明逸酒店方面的,但對方既然知道了,他也只能笑臉迎人去做一番公關。
聽到雲離說兩人會暫住一段時間,潘經理就提議給兩人選一間更好的房間,不過雲離對現在這房間還是挺滿意的,就委婉拒絕了潘經理的好意,潘經理向兩人表明,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隨時找服務人員去辦,也可以直接找他,保證他們住在酒店的這段時間,享受到賓至如歸的待遇。
潘經理這般熱情,也是代表着明逸酒店對自己的重視,這點雲離和陸慈都很清楚,陸慈也見過潘經理好幾次了,知道他在酒店中有一定的位置,這也讓她備受壓力,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影響到莊園的運轉,乃至於跟明逸酒店方面的合作,明逸酒店是莊園現在最大的合作伙伴,也是他們要騰飛的重要跳板,牽連甚大。
雲離知道陸慈在胡思亂想,安慰她不用擔心,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的範圍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把腳治好,爭取在草莓收成之前回到莊園去。
陸慈自然是不想錯過這批草莓的收成,整個園區裡的草莓植株,可都是由她親手培育長大的,花費了這麼多心血在裡面,如果不能看到豐收的情景,着實是件無比遺憾的事情。爲了儘早能夠康復,她也不再耍倔強脾氣,什麼事情都聽雲離安排,兩人一唱一隨,下午就再次來到診所聽取檢查報告。
除了張醫生外,這次還有另外一位醫生在場,年紀比張醫生要小很多,四十歲都不到的樣子,一身醫生白袍,十分乾練,胸前的牌子寫着駱家明三個字,雲離他們便叫他做駱醫生。
駱家明是任非專門請來給陸慈看病的主治醫生,不說還不知道,原來他和任敏從小學起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學,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大學的時候也同樣報讀了醫科,只是兩人考取了不同的大學。他還沒畢業,就被挑選入伍隨隊做了醫療兵,之後就一直在軍區直屬醫院裡任職,偶爾會出來給一些特別的人診治,他也是任非最信任的醫生之一。
來之前,任非就跟他說明了雲離跟他們家的關係,所以駱家明對此事也相當重視,今天是特意趕過來分析病情報告的,知道雲離跟任敏的關係後,也不免談及道:“當初聽到任世伯說你們是任敏的朋友,我還真是大吃了一驚,這幾年她都沒回來過幾次,要見她一面可是比登天還難啊。”
“敏姐的性格就是這樣,認定了的事情,就不顧一切去達成,不會給自己轉彎抹角的餘地。”雲離接話道。
駱家明點了點頭,同意道:“她的確是這個性子,這點跟任世伯倒是如出一轍,不知道這些年她有沒有改變。先不說這個了,昨天的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張醫生和我的判斷一致,屬於亞臨牀感染的一類,也就是常說的潛伏性感染,如果當初一發現就來就診,打幾針應該就能解決,但由於拖太久,導致病毒已經完成了好幾個階段的擴散。我建議先做病毒清除的手術,這類手術不用開刀,會用特製藥水把感染處浸泡,然後用激光儀器照射來清理病毒,風險相對會低一些。”
“這樣應該不足以把全部病毒都清除吧,昨天張醫生說病毒已經擴散到了骨頭和運動神經,這兩部位上的病毒要如何應對?”雲離求解問道。
“這種醫療方案的步驟是,先把病毒數量減低到一定程度,讓病毒感受到威脅,它們就會另覓出路,等把它們都集中起來,我們再做第二期的針對性清理手術,這樣就能把身體裡的所有病毒清除乾淨,這也是當今醫學界裡比較先進的療法。”駱家明耐心解釋道。
“你們有多大把握,能確保病毒不會分散轉移,而轉移的地方,又是你們能夠把控的,希望不要嫌我囉嗦,我只求一種能把風險降到最低的治療方案。”雲離繼續追問,並向兩人致歉道,他知道這樣問,對醫生來說是種不信任的舉動,不過這關乎到陸慈的安危,他不得不把所有風險都要考慮周全。
“這種病毒有個特點,它們的適應力並不算強,所以要在人體裡潛伏上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等各方面條件都準備充分,它們纔會開始大批量繁殖,當它們感應到羣體數量急速下降的時候,就會去尋覓之前待過,或者是人體中脆弱的地方去繼續寄生,我們就可以利用這點,人爲來設置適合它們‘避難’的地方,從而就能將它們一網打盡。”駱家明耐心地解釋給兩人聽。
張醫生也補充道:“當然,在進行這個手術前,我們還要對患者進行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確保身體免疫系統沒有讓病毒有機可乘的地方,纔會開展治療,以往有不少這種手術的案例,成功率還是相當高的。”
“這麼說來,如果陸慈的身體素質沒有問題,你們就有信心把病毒全部清除,而且不會出現再復發這種情況對吧?”雲離正色道。
兩位醫生對看一眼,最後還是由駱家明來解答:“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你跟倪院長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交道,也應該知道即便是他這樣的醫學界泰斗,也不敢保證每個手術都百分百成功,不會出現任何的後遺症,我們能保證的,就是給出最科學合理的治療建議。”
其實雲離也很清楚,即便是回去學校,或者是找這方面最頂尖的醫生,也不能給他們一個百分百的保證,他給兩位醫生點頭致意,說道:“還有最後一點,如果這種病毒發生了變異,你們能不能探查得出來,或者有相應的應對方案。”
“近些年來,每一次感染病毒的變異,都是社會上的大新聞,它們之所以有怎麼大的破壞力,最主要的原因是變異後的病毒,是一個新物種,我們要認知它需要一定的時間,要如何應對它也是一個探索的過程,這方面我依舊無法給你任何的保證。”駱家明坦白道。
張醫生也幫忙解釋道:“我剛纔跟你們說過,這種病毒的適應能力並不高,相對應的變異能力也比較差,要用個數字來衡量的話,這種病毒發生變異的機率,跟中彩票頭獎差不了多遠,大概就是這個情況。”
雲離細想了一番,又看了看陸慈,才決定道:“那就依兩位大夫的建議來治療,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儘快安排手術,畢竟我們發現得太遲了,每多等待一天,風險就多增加一分,希望兩位可以理解。”
駱家明點頭道:“我會盡快給你們安排手術牀位,這點倒不怎麼難,在此之前,張醫生會給陸慈小姐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等各項數據出來,分析評估通過後,我們就馬上動手術,這幾天你們就聽張醫生的安排吧。”
事情定下來之後,雲離又跟他們兩人商討了一下箇中的細節,在如今的社會環境下,一流的醫療設施是稀缺品,許多人有錢也未必能夠分配用得上,陸慈這次算是十分幸運的了。
整個過程中,陸慈一言不發,就看着雲離跟兩位醫生交談,不過她的心情卻很平靜,看到雲離爲自己認真忙碌的模樣,她甚至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個瞬間,讓自己沉醉在這種被人珍惜關懷的感受裡,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而言都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奢侈。
全面檢查大概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張醫生知道雲離着急,所以馬上給陸慈安排了些簡單的體檢項目,其他事項接下來的時間會陸續進行。
私人診所這裡並沒有配套的手術設施,駱家明要安排陸慈到一所省級的聯合醫院裡面進行治療,由於陸慈黑戶的身份,雖然他能擺平很多審查上的問題,不過一些必要的流程,還得要他們自己去申辦,其實這也不算什麼難事,雲離多跑幾趟就能辦下來。
從診所裡出來,天色都黑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兩天,他們還要繼續來接受全面檢查,由於要檢查的項目很多,單是要抽血的地方就有好幾處,這可一點都不比去工作來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