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將粉末包放到沈力面前,慢慢地左右搖了幾下,粉末包去到哪,沈力的視線就跟到哪,來回幾次後,雲離纔將粉末包收入袋中,說道:“等價交換這個詞語聽說過吧,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你就應該知道該拿些什麼來交換。”
“大哥,不、我叫你爺了,求您再給孫子一點吧,不是孫子不想說,要是說了出來,我那妹夫肯定會殺了我的。是孫子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求你開開恩吧,孫子給您叩頭了。”沈力連哭帶喊,眼裡和鼻涕都流了出來,想給雲離叩頭,身體卻沒有多少可活動的空間,只能聲淚俱下哀求道。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雲離冷哼一聲,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我說,我說,求您別走。”看到雲離要走,沈力馬上就慌了,立馬出言挽留,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剛纔那點毒品,遠無法滿足毒癮的需求,不出幾分鐘,就會再次發作,而且情況會更加嚴重。
沈力寧願是死,也不想再受那種非人的折磨,只好坦白道:“‘自助餐’是程老總和他那幾個兄弟間的暗語,每週一早上,也就是今天,他們都有一批從境外運來的毒品入賬,高純度的那種,要經過稀釋調配,才能販賣出去,我那包就是這種稀釋後的成品。”
“調配毒品的地方在哪裡?是什麼人負責弄的?”雲離繼續問道。
“就在東源物流公司裡面,都是程家的人自己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也插不進手,我最初也是從娟妹那裡得知的。”沈力癱軟在座位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說的每個字,似乎都是用盡力氣從喉嚨擠出來的,要不是雲離靈識過人,根本就聽不清楚。
“在公司裡?這個大話可編得沒什麼技術含量,程家的人不會白癡到,把這個定時炸彈放在自家窩裡吧?”雲離質問道。
“是真的,調配室我雖然沒進過去,但卻知道確切的位置,其實陳老總他們也知道,分散在外面的那些非法菸草轉運據點,早就被公安裡的人摸透了,要是把毒品據點安插在外面,不用多久肯定也會被發現,所以就另闢蹊徑…乾脆…乾脆放到本部裡。”沈力如實答道,說到最後,連意識都有些模糊,看來毒癮又要犯了。
雲離皺眉思考了一下,才掏出那包粉末,又撒了點到沈力的鼻子上,待他吸食完畢,才問道:“那麼你這包毒品,是怎麼搞到手的,程家的主要成員有哪些,裡面哪一位是你的內應?”
吸過粉末後,沈力的精神又恢復了些,答道:“毒品這事,都是程家三兄弟親自負責的,程東源是大哥,排第二的叫程富林,最小的叫程剛,他們身邊還有幾個近親手下,都是家族內的成員,至於幫我偷毒品出來的,是程剛。”
“他爲什麼要幫你?”雲離繼續問道。
沈力猶豫了一下,才無奈嘆氣道:“程家三兄弟中,就數這個程剛最沒出色,遊手好閒,好賭好色,除了吸毒,能想到的惡習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跟我算是臭味相投,不過他之所以犯險去幫我,是因爲我撞破了他一樁‘好事’。”
雲離挑了挑眉頭,追問道:“你壞他好事,他還要反過來心甘情願幫你,這到底是件什麼樣的‘好事’?”
“嘿嘿,這個程剛連自己大嫂的主意都敢打,幫我偷點毒品,不過是小意思罷了。”沈力苦笑道。
雲離的興趣也被勾起來了:“哦,程剛的大嫂,不就是程東源的老婆,也就是你的妹妹,你倒是說說,最後有沒有讓他得手,還有那程東源有沒有發現呢?”
“程剛這個禽獸,居然對我娟妹下迷藥,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他得手了,但正因爲這樣,他被抓住了痛腳,才投鼠忌器願意幫我。後來我兩人性情相近,我又幫他守住了這個秘密,漸漸就取得了他的信任,有飯局賭局,程剛都會叫上我,那毒品調配的時間和地點,是他某次酒後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的,這個連娟妹都不知道。”沈力咬牙切齒道。
看到沈力有些激動,雲離便轉移話題道:“既然他們把配毒地點設在公司裡,那麼肯定會有個萬全之策,纔敢這麼做吧?”
雲離說完後,又給沈力添了點毒品粉末,讓他有足夠的精神來回答:“東源物流公司就在山湖鎮到臨山縣的主幹道旁,四周都是公司堆運貨物的倉庫,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馬上就能發現得到。配毒室在中央辦公樓的地下暗間,而且這暗間有兩個,前一個是虛設的,真正那個,要從另外一條暗道進去,周圍都有攝像頭二十四小時監視着,雖然我知道暗道的方位,但從來沒敢靠近過半步。”
“除了這些,應該還有其他應急手段吧?”雲離追問道,同時觀看沈力的表情,看看他這些話是否有虛假的成分。
“當然,敢在自己老窩幹這事,他們當然會有後手,那個虛設的暗間,放有好幾桶汽油和硫酸,不用十分鐘,就能把配毒室燒個精光,不留半點證據。”沈力冷笑道。
隨後,雲離又問清楚了配毒室位置,程家人的職責範圍,以及物流公司裡的人員分佈情況,沈力隱隱猜到了雲離的意圖,並出言勸雲離不要打這方面的主意,直言就算是出動臨山縣整個公安局的人去圍剿,也不一定能在證據毀滅前,將他們拿下來。
雲離笑着搖了搖頭,掏出沈力的手機來,說道:“既然那個程剛把你當兄弟一樣看待,那麼現在你落到我手裡,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沈力苦笑了一下,搖頭道:“平時的話還有可能,今天剛好是到貨的日子,‘自助餐’完成之前,他肯定是走不開的,最多就是派幾個手下過來看看,忘跟你說了,那程剛聽到你燒了我們的菸草田後,本來今晚是由他親自帶隊來報復的,可他臨時有事,所以才由我來帶頭。”雖然程剛對他並不差,但一提起他,沈力滿是鄙夷和厭惡。
“那可不一定,你手裡可是握着一柄尚方寶劍,你指哪,他就要去哪,何況我也不一定要他親自來,這手機裡,有幾張照片應該可以派上用場的,對吧?”雲離不懷好意道。
本來神情有些漂浮的沈力,聽到雲離這話,馬上清醒不少,漲紅臉氣道:“你…你看了那些照片…”
雲離笑了笑,把粉末包掏了出來,放到沈力的面前,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確認給我指的通往兩個暗間的位置,是準確無誤的,或者說,還有沒有什麼藏着掖着沒說出來的?”
“你看我現在這個情況,還有說假話的權利嗎?你想知道的我全都說了,你再給我來點吧,那股癮勁又上來了,快!”面對雲離的質問,沈力回答得很自然,他最關注的,還是雲離手上的那包毒品粉末。
“很好,我說過等價交換,既然你給我提供了這麼多信息,那麼這包東西就是你應得,但爲了健康着想,還是少抽點吧。”雲離將拿着粉末包的手遞出去,沈力以爲他是要把整包毒品給自己,臉上剛露出欣喜的表情,瞬間就僵住,再一次被打暈失去了意識。
晝夜更替,是這個星球上最尋常不過的事情,循環往復,亙古不變。在這環境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這個星球上,人們最尋常的活動週期,不過總會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把部分人排除在這個週期之外。
這天一早,陳隊長買來了早餐,分給昨晚在小鹿山外圍蹲守了一夜的弟兄們,簡單瞭解情況後,才大鬆一口氣,昨晚他也沒怎麼睡,一直守在派出所等待這邊的消息,已經做好了雙方衝突的準備,可一個平靜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清晨的小鹿山,微風徐徐,薄霧飄飄,小竹樓那邊,沒有任何動靜,看來程老總那邊,昨晚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陳隊長雖然不是上鹿村的人,但以前也來過小鹿山,一年多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雜草都長不成片的荒地,如今卻模樣大變,成了村裡鎮上交口稱讚的美麗田地。
視線掃到水車那裡,陳隊長的視線頓時就定住,再也移不開半分,失聲喊了一句“糟糕”,連手裡的那杯豆漿也扔了,快步往水車的方向跑去,並掏出腰間的對講機給衆人下達指令。
整隊人馬前後腳跑到水車前的空地,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得不知所措,以往一直在運轉的風車和水車輪,不知在什麼時候停止了,最讓人震驚的是,巨大水車輪的上面,橫七豎八地掛着好幾個人,全都被緊綁在車輪外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陳隊長,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就在衆人驚愕無措的時候,水車的後面,傳來一道溫朗如陽的聲音,一下子就把衆人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
看清來人的樣貌後,陳隊長急忙問道:“雲老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可千萬不能衝動,要是弄出人命來,對哪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