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園裡的無業遊民在得知死期將至之後,瞬間醒覺自己原來正在一點一點地朝煉獄靠攏,一夜間性情大變,拿起一本本封塵的書本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起來,一聲聲“知之不知之”,幽怨而又無奈。

楓伶也不列外,不再外出逍遙,每天窩在宿舍裡揹着一個個繞口而又深奧的英文生字,聽得以竹一箇中文系的一頭霧水,只得報以崇拜的目光。

以竹曾是個公認的怪物,因爲她並沒有地球人的通病——手機依賴症。若是正值考試這等急需清心寡慾的時期,她可以毫不留戀地拋下手機,立地學習。

這已經是高中落下的習慣,她很早就習慣了沒有人陪,沒有來電,沒有短信,手機也就此變成了沒有用處的擺設,偶爾一兩個來電也只是來自遠方親人的問候。別人每每問及她是怎麼做到的時候,她也只是苦澀一笑,這有多難?

但現在卻似乎有了些許牽掛,一點放不下。落翊每天傳來的幾條信息慢慢變成了以竹漫長日子裡唯一的期盼,宇琛偶爾長篇大論的流氓信息也成了以竹無聊人生裡的僅有娛樂。

以竹望着落翊的短信,會心一笑,又如往年一樣把手機關掉了。

落翊一向知道以竹有關手機的習慣,便老早和她約好每週六日十點去到圖書館四層第五排最邊的位置等他。而且他們每天中午也會一起吃飯聊天。手機,其實根本沒必要。

以竹一直很不理解,明明黎銘和楓伶已經天天都見面了卻還是一定要用手機聯絡感情,每每見到楓伶對着手機笑成白癡的時候,以竹也只是無語地笑笑。

大考已至,偌大的校園幽幽地飄着緊張恐慌的氣息,平日裡嬉笑玩鬧聲曳然停止,取而代之地是學生們唰唰的奮筆疾書聲,和考官“咯咯”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響聲。

以竹腦海又浮現出高中時因抵受不了壓力失聲痛哭的情形,不禁笑了。此時的從容不迫,微笑迎戰的自己和那時的自己,似恍若隔世。

最苦的日子已經熬過去了,再苦也不會再苦過那時了。

從考場中走出的以竹,仰望着陽光正盛,笑意更濃,朝着食堂的方向一路小跑了過去。

她找了個無人的四人座位便迅速放下揹包佔位,然後纔去買飯。見楓伶在隊伍裡面招呼她過去,以竹也只是婉拒並告訴她佔的座位在哪,便排在了隊尾。

插隊這種事在楓伶的帶領下以竹也沒少幹,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每個考生因着沒日沒夜的卷子,廢寢忘食,加上考試的如山壓力,個個眼神凶神惡煞地盯着每一個要插隊的人,以竹可不想在這時撞在槍口上。

排着排着,以竹竟聽見隊伍裡穿出吵罵聲,循聲望去,原來是黎銘插隊,變成衆矢之的。以竹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怎樣啊!他是我男朋友,女朋友給跟男朋友一起買飯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嗎?你們這些極品單身狗是不會懂的了。”楓伶理直氣壯地開脫辯解,一副就是不想講道理的嘴臉和對單身狗的侮辱引起了公憤,卻在大家準備掄起袖子圍攻他們的時候買完飯溜走了。

以竹心想,若是剛纔自己插了隊,楓伶的藉口不會變成我是她的女朋友吧!好險好險!還是要做個良好市民!

等以竹買完飯已經是十五分鐘後的事,楓伶和黎銘也已經吃了大半,並集體嘲笑以竹傻,不肯插隊。

以竹並不理會,只環顧四周,納悶爲什麼落翊沒有來,她用筷子敲了敲黎銘的盤子,“你不是和落翊一個考場的嗎?他在哪裡啊?”

黎銘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他一考完就不見了人。”

等到以竹吃到一半的時候,落翊終於來了。他把在“下午“買到的茉莉奶茶給以竹,大汗淋漓,小心翼翼地掩飾着以竹自己的喘氣聲,生怕以竹會擔心,“買給你的,考試辛苦了。”

以竹微皺眉頭,“你也很辛苦啊!爲什麼要買給我呢?”說着,又從揹包裡東翻西找地拿出紙巾遞給落翊。

落翊一邊擦汗,一邊衝着以竹笑了笑,“你一向都很拼命。我複習沒那麼努力。”

以竹只覺心頭一暖,心想若是在高中時候落翊便已經在身邊,自己會不會就不孤獨了?現在是不是也不會變得這般性格扭曲?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一刻的懦弱,就此錯過三年時光……

那天是初三師哥師姐最後一天在校。

以竹那幾天都不敢看向門口,怕再次看見落翊從門前經過,恐再次對上落翊的目光,不捨看着落翊離去的背影。她只是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望着另一邊的窗戶,眼神空洞而哀傷。

畢業禮的時候,她也沒怎麼敢往臺上看,也沒怎麼聽清檯上主持人在說些什麼,朦朦朧朧間就被人羣推往了歸家的道路。

那一天,她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再進去一點便是落翊常去的籃球場。她思緒混亂,腦中一片空白,始終不敢邁出腳步進去那個籃球場求證落翊到底在不在裡面,只是望着前路發呆,不肯前進,又不捨離開,心裡仍存着一絲不滅的希望,覺得落翊會在這裡經過。

但是經過了又會怎樣呢?無言擦肩又有何意義呢?

身邊的路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就連殘日也失去耐心,不再陪她等下去了,大地漸漸變成了灰暗一片。她絕望一笑,終於消耗完了希望,邁開腳步離開此地。

只是她不知道,這幾天的落翊總有意無意地經過她的教室,妄圖尋找她的目光。

一直以來落翊腦中都縈繞着一個謎題:她真的喜歡我嗎?

儘管朋友無數次告訴他,她喜歡他,又舉出無數例子來說服他,他卻始終說服不了自己。

在她避開她目光的時候,他覺得她討厭他;在她見到他繞路走的時候,他覺得她討厭他;而此刻的她扭過頭看向窗外的時候,他更覺得她討厭他。

或許是他太遲鈍,不夠細心,竟忽視以竹低頭的一抹嬌羞,轉身逃走的不知所措;又或是他太懦弱,始終沒勇氣上前大大方方地和以竹交朋友。

畢業禮時,落翊的目光也只緊緊追溯着以竹低下的頭,而放學後,他又約着朋友們一起去十字路口的籃球場打球,只因他記得以竹曾在這裡看過他比賽,到最後打到只剩下他一人,也只等到了母親催促歸家的電話。

籃球場上只剩下籃球“咚咚”的落地聲,路口處再也不見以竹伶俜的身影。絡繹不絕的人羣將兩人推向不同的方向,緣分,就此斷線。

只需一步,只差一點,兩人就不必錯過這麼多。又或是隻一點一點,堆積起來,才讓兩人錯過這麼多……

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六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五十六章第八十五章第五十九章第五章第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六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五十章第十九章第五十六章第六十七章第六十二章第五十九章第三十三章第六十八章第八十二章第一百章第二章第八十四章第十二章第六十四章第七十五章第二十五章第九十章第八十一章第七十四章第八十一章第八十九章第八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七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五十章第六十八章第十四章第六十三章第七十八章第四十四章第六十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九章第五十二章第五十三章第三十五章第五十一章第九章第九十八章第九章第三十三章第一百零三章第四十五章第七十九章第十六章第七十一章第四十三章第五十四章第六十九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七十二章第五十一章第四十九章第六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七章第六十八章第六十四章第九十一章第五十七章第四十二章第八章第六章第四十七章第五十二章第七十三章第三十七章第四十七章第八章第五十七章第六章第六十八章第六十一章第九十章第七十五章第九十一章第五十章第五章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六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五十六章第八十五章第五十九章第五章第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六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五十章第十九章第五十六章第六十七章第六十二章第五十九章第三十三章第六十八章第八十二章第一百章第二章第八十四章第十二章第六十四章第七十五章第二十五章第九十章第八十一章第七十四章第八十一章第八十九章第八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七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五十章第六十八章第十四章第六十三章第七十八章第四十四章第六十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九章第五十二章第五十三章第三十五章第五十一章第九章第九十八章第九章第三十三章第一百零三章第四十五章第七十九章第十六章第七十一章第四十三章第五十四章第六十九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七十二章第五十一章第四十九章第六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七章第六十八章第六十四章第九十一章第五十七章第四十二章第八章第六章第四十七章第五十二章第七十三章第三十七章第四十七章第八章第五十七章第六章第六十八章第六十一章第九十章第七十五章第九十一章第五十章第五章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