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斗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我一向對笑笑很好。”說着討好地看向我,“笑笑,是不是?”
我胡亂地點頭說:“是啊是啊,陛下最好了。”
聞人非淡淡一笑:“那就好。微臣府上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劉阿斗起身送他,我遲了片刻,又追了出去。
“義父!義父!”
他在宮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我跑到他跟前停下,喘着氣,聽到他含笑道:“你倒是喊得挺順口。”
我嘿嘿乾笑兩聲,仰起臉看他,支支吾吾道:“那個……你什麼時候走?我能送行嗎?”
他答道:“我今日便離開,三日後,陛下會在城北爲三軍將士壯行……你若想爲我送行,便讓陛下允你同行吧。”
我用力點頭:“陛下會同意的!”
他笑着望着我,說:“那我等你。”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我才垂頭喪氣地回去。
劉阿斗問:“笑笑,你看上去不高興?”
我支着下巴無精打采地說:“好不容易纔有了個爹,一轉眼,又要走了。”
劉阿斗點頭說道:“是啊,爹不常有。”
我噗了一聲,滿腔憂愁都散盡。他十歲沒了父親,太后待他極爲嚴厲,算起來也跟我差不多慘了,加上經常被
我坑蒙拐騙,他就比我慘了。
幸福就是需要有人墊底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他真是我的好兄弟。
劉阿斗每日重複着同樣的事,我跟在他左右,也習慣性地幹起我史官的本職,記錄他每天做了多少傻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道:“笑笑,上次那本書你還帶着嗎?”
我頭也不擡地說:“丟了。”
他頗有些失落,卻忽地又湊上前來,在我脖頸間嗅了一下,呵呵笑道:“笑笑沒丟就行了。”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着他。
待到日落西山,他準備用膳之時,看到我還在驚奇道:“笑笑,你今天不回家吃飯嗎?”
我說:“不了,我以後都在宮裡吃,還在宮裡睡。”
他甚是欣喜:“真好,我一個人好生寂寞。”
我扯了扯嘴角,呵呵兩聲。
用過晚膳,我又被抓去沐浴,這回總算給了套良家女子的衣服,布料極好,柔軟貼身,讓我舒服地嘆了一聲,滾進被窩深處。
龍榻上的被褥早已換了新的,劉阿斗站在牀前,愣了半晌說:“母后又讓你來監督我看書了嗎?”
我笑着說:“是啊是啊,陛下今天看《莊子》吧。”
他訥訥點頭,又去取了書來。
我打了個哈欠說:“陛下,你看着記不牢,不如念出來吧。”
那介於童年與青年之間的少年音有種沙沙的質感,聽得我渾身舒暢,他緩緩念着《逍遙遊》,效果極爲催眠,讓皇帝給我講故事催眠,這待遇怎麼也得是太上皇級別了吧。
也不知他念到了什麼時候,早上醒來時他也已在被窩裡睡得很是香甜了。劉阿斗睡覺極爲安穩,一整夜也不怎麼動一下,仰躺着一睡就是一晚,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如果不是面色紅潤,那簡直就像個死人。
宮人照舊服侍他更衣上朝,我琢磨着起牀也只是去等他下朝,索性多睡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起身更衣,等他回來一起用早膳,去給太后請安。
晨昏定省不能少,這條規矩讓我很是牙疼,因爲我真不想見到太后那種陰沉美豔的臉,打量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豬有幾兩肉。
她先是問了劉阿斗朝上的事,又問了生活上的事,最後才轉了頭來,也沒問我什麼,直接就開始訓話,我只當自己是聾的,她說什麼,我都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你如今已是陛下的女人,那些史官的工作就不用再做了,盡心服侍陛下便是。”
劉阿斗聽了這話,眉頭皺了一下,低下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大概是我態度良好,太后也沒有再多爲難就放我們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