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夥伴

陳家鋪子門口,排隊買包子的長龍漸短,包子已售罄,莫月還未開張。陳老闆主動借了兩張長凳給她們,免得兩個丫頭傻站在路邊怪可憐的。兩張長凳兩個小姐妹共坐一張,另一張放在對面留給客人坐。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羣散開,一雙腿坐到對面。孫天起獨自一人,一本正經地問道:“你在做生意?”腳下踢了踢那塊紙板:“幫人寫信?”

莫月不好氣得地說:“瞧不起女人做生意就走開,別妨礙我。”

孫天起嚴肅地問:“定價多少?成本?目標人羣?”

莫月不服氣道:“定價一文錢一頁紙,一張燒餅的價格”她視線掃過不遠處的混沌攤:“兩頁紙就能買一碗混沌,成本一張紙一毛半,筆墨硯一共三毛錢,一頁紙我至少淨賺五毛。目標客戶是與親人分隔兩地的所有人,我看過這條街街上工作的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叔叔伯伯,他們的子女一定遠嫁,務工,或者被抓壯丁。我不只代爲寫信,還附加寫詩,對聯,認字,讀信。”

孫天起欣慰地淺笑,然後誠懇地看向她的眸子。“能不能替我寫一封。”

莫月目光柔軟下來:“你想寫什麼?”

孫天起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字一頓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

詩句太過肉麻,莫月聽不下去,立即打斷道:“我知道後面寫什麼,別念了,求你了。”

孫天起不顧她的打斷,自顧自地念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莫月放下筆,連做幾個乾嘔。白映秋看出詩是念給她聽的。莫月的反應不但不解風情反而作嘔,令人發笑。

莫月皺眉頭,嫌棄地提起紙的一角。“這首詩太惺惺作態了,如果你打算送給我。我是不會要的,之前騙你結婚是我不好,我也只是爲了脫身,你別往心裡去。我對你無關風月,僅有朋友的關懷,也是因爲你的那對人蔘。嘻嘻嘻,五毛。”莫月吐了吐舌頭,害羞地伸手要錢。

孫天起冷哼一聲,一把奪過那張紙道:“我給我自己寫的不行嗎?”孫天起性子向來涼薄,沒想到生氣的模樣竟然還挺乖巧可愛。

稀稀疏疏又接了幾單生意,陳家包子鋪的老闆娘給兒子寫了封信,一寫就是十幾頁紙。莫月起初不收老闆娘的錢,請求老闆娘能長期租借長凳給她。陳老闆理解做生意的心酸,執意付了錢,並承諾需要凳子就從鋪子裡拿。

莫月中意陳老闆的熱心腸,與他交了朋友。早晨寫信的生意基本慘淡,包子鋪忙不過來莫月就幫手賣包子。陳老闆也介紹了大量客戶給她,互相幫襯。

莫月每日早出營業,傍晚收工。收工後必迂迴到白家別墅羣西側大門口,向白澤吶喊,道過晚安之後再繞道回家,日日如此,不曾懈怠。

代人寫信工作辛苦,白映秋不忍看到她因生活奔波勞累,幾次巧妙拿錢,都讓她給回絕了。莫月一直堅持:“要給我錢,讓他自己來。如果他不要我,那我爲什麼要用他的錢。把老婆養在外面,荒唐!”

白映秋笑嘻嘻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把老婆養在外面?”

白映秋戲虐地笑她以老婆自居。“老婆?”

莫月注意到自己的言辭,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白映秋的肩裡,害臊。

白映秋越來越欣賞她,她的獨立,勇敢,不服輸。她是如此與衆不同,做到了白映秋想做卻不能做的事。

最初,楊曉蓉同莫月住在一起每日陪她出攤,到了夜裡,她特別害怕泡在罐子裡的嬰屍,常做噩夢。工作是自己的事,莫月不喜歡牽連他人受罪。沒幾日,便讓張蓮生把她接了回家。

此後,莫月開始獨自出攤,收工。孫天起則常站在街尾不遠處悄悄看她,無論颳風下雨,他出街的日子比莫月還勤。

信攤有位特殊的常客,一位容貌盡毀的大叔。他臉上長滿凹凸不平的肉瘤,常帶着斗笠在信攤對面立許久纔過來。他的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透着一股酒味。他很不自信一直低垂着頭,說話也不利索。他一直誇莫月貌美,自己的頭越發埋地低了,時不時擡眸偷瞄莫月。漂亮姑娘惹上瘋子纏身的事屢見不鮮,這方面白映秋相當敏感,她不讓莫月理會這種舉止異常的人。

可莫月依然明媚待人,她曾經也毀過容貌,比常人更易體會容貌帶來的歧視和壓力。人是愛美的生物,面容姣好的人總是更能感到世界的溫度。因爲她們不管做什麼都有人相助,反而這些更應受到社會關愛,其貌不揚的人卻如履薄冰飽受譏諷和嘲弄。

“我爲我女兒寫的,這次一歲。”

她將大叔視爲常人,專心致志爲大叔寫信。

偶爾烈日當頭,陽光格外刺眼,從頭頂到項背焦灼萬分,莫月去躲陰涼喝碗涼茶的功夫,不知是誰在她的攤位上撐起一把高大的遮陽傘,寫信紙牌被換成旌幡。

對面賣藥郎待她不錯,時不時朝她友善地微笑。他的身側有盆白芨蘭精心照料着,在莫月傷寒咳嗽之時總是送來感冒湯藥。

天壽有長短,時運有高低。這天,陳家包子鋪不開張。一個多月辛苦勞作,莫月掙了筆小錢。正午,她到平樂飯店吃了頓好的犒勞自己。回到攤位的時候,桌角多了一個麻布口袋頂得桌子歪歪斜斜。她隨手拿開口袋,隨即跳出兩個男人,混混模樣。一個男的大喊:“我的古董花瓶!明朝的瓷呀!”男的打開麻布口袋,“大家來看看這丫頭打碎了我家祖傳的花瓶,賠我!賠我!”

“我不知道!我回來它就在這裡了。”

男的一把抓住莫月的手:“你休想跑,大家明明親眼見到你動過這個袋子,然後花瓶就碎了!”

路人圍了上來,古董店老闆聞聲而來,拿着一個放大鏡掃描幾下。“沒錯是明朝永樂年間的清花瓷瓶。花瓶瓶身碩大渾厚,青花花色濃,帶有滲青鐵銷斑點。”

兩個男的在一旁大吼:“賠錢!賠錢!”

事發突然,莫月愣在原地,彷徨失措。

“沒錢!去警察局!”兩個男的合力拖走莫月。

孫天起疾步衝到兩個男人面前,單掌一劈,砍落男人桎梏莫月的雙手。擡手幾拳,兩個男的被打倒在地。“拿開你們的髒手。”孫天起語氣淡然,卻透着股狠勁。

兩個男的躺在地上打滾:“打人啦!打人啦!”

一名警察出現,聽了兩名男人及古董店老闆的說辭,不分青紅皁白拿着槍脅迫莫月去警局。孫天起繳下警察的槍,把布麻袋裡的花瓶碎片倒在地上。“這個花瓶碎片細小,明顯是人惡意敲碎的,還故意敲了很多次。”視線轉移到古董店老闆身上,“花瓶碎成這樣,你用放大鏡隨便掃掃就知道這碎花瓶的外形,模樣?既然你是警察警員證拿出來,全部都不準走。”

正好,賣藥郎叫來警察,幾個男人見事情敗露落荒而逃。

人羣散開了,莫月驚魂未定:“不是說海棠街區有白澤看守,很太平嗎?”

賣藥郎道:“你說白警官,他都好幾個月沒出現了,有人說他癱了,有人說他死了。以前這條街就靠他撐着,他不在那些無賴爬蟲自然就出來鬧事。”

一名路人補充道:“明明是爲了保命放走嫌疑犯,怕丟臉不敢出門。”莫月橫眼瞪着路人:“你胡說八道!”

賣藥郎掃了下眼孫天起,問道:“你朋友?又幫你做傘又給你買藥。人挺不錯的。”

莫月才意識到,傘,藥,旌幡都是他做的,不知不覺她又欠人情。孫天起以爲她會生氣,轉身隨人羣離散開。

“你吃沒吃飯?”

孫天起一頓,停住腳步。

“沒吃飯,我請你。”

孫天起捶捶腿:“我站太久有點累,可以在你這裡坐坐再去吃嗎?”

莫月拍板凳:“可以呀。”孫天起安靜地坐在她旁邊,她枕着臉,思索半響。

“想什麼?”

“我不明白,我初來乍到,和這裡的人無冤無仇,那些人爲什麼要訛我?”

孫天起隨手落筆在紙上畫一支桃花,淡淡道:“兩種可能,要麼人販子,要麼就是······”

“什麼?”

“有人看上你了。”孫天起嘴角浮現笑意。

莫月隨口道:“不會又是你吧?”

孫天起沉靜片刻,目光轉向她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她。果然,她還是不信任自己,他生分地縮回板凳的另一端,放下筆離開,回到平時的街尾站着。

莫月恍然大悟,他生氣了,她深深地看着這朵桃花,陷入沉思。

二日,莫月如常擺攤做生意,孫天起按時出現在街尾,時不時半蹲姿勢,以緩解腿部疲勞。莫月走到他的面前:“你就算你在這裡站三十年,我也不會喜歡你。我就不喜歡你這樣的人。”

孫天起沉默,目光投向其他方向。

莫月拉他到長凳坐下:“我真的服了你了。你可不可以去糾纏別人?我從小就不是那種能輕易喜歡上男的的性格,而且我不喜歡和心思狠毒的人爲伍。我說的意思你懂嗎?休息好了,以後別來了。”

他面無表情爲熱鬧的集市帶來幾分涼意:“知道。”他默默提筆,在昨日落筆的畫紙的對角處再添一朵桃花。這些話並未影響孫天起半點意志,她倔強,他比她更堅決。無論莫月說什麼,他日日出現在街尾,站累了就蹲着,再累就給自己捶捶腿接着站。莫月看不過眼,直接讓他同自己一起坐在信攤。

白家的素衣大爺坐到對面:“我家老婆子走得早,你幫我給她捎幾句話。”

給逝者捎幾句話?燒幾張紙錢還差不多,我一個大活人怎麼給死人捎話?莫月驚惶失色地看着大爺:“啊?”

孫天起嘴角劃過喜悅的色彩,輕輕撞了下她,壓低聲音道:“讓你爲大爺的妻子寫幾句話,你以爲讓你下去陪她嗎?”

“啊~”原來如此,嚇她一跳。莫月尷尬地陪笑,正要開筆,素衣大爺指着繪有桃花圖案的信紙,道:“用這張紙寫,這張好看。你想怎樣寫就怎樣寫。”

歲月翩躚人知否,花開雪融又一秋。青絲已換滿白頭,誰知此生幾回眸。

筆落,再讀一遍這首詩,聯想自己會不會熬到大爺的白頭也見不着白澤,莫月慌了趕緊把詩揉作一團扔掉。

大爺和孫天起同問:“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莫月重新拿了一頁紙寫道:

歲月翩躚人知否,花開雪融又一秋。青絲已換滿白頭,誰知此生幾回眸。

世事萬象本爲空,隨緣隨遇亦隨風,辛苦不爲成佛道,只爲菩提早日紅。

孫天起笑問:“你是要大爺除魔衛道還是立地成佛呀?”

莫月拍了下他的手臂,齜牙咧嘴地讓他閉嘴。她把詩遞給素衣大爺:“大爺好了,您還滿意嗎?”

大爺看了半響:“這張紙不好看,我要剛纔那張。”

“這張挺好的,剛剛我寫錯了,就把那張紙給扔了。”

素衣大爺伸手撿地上的紙團,孫天起起身攔住,他在詩的對角添上粉色的桃花,“這樣好看了。”

素衣大爺滿意地把錢放在桌上,莫月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大爺,是不是白澤讓你來的?爲什麼他不親自來?他爲什麼不肯見我?他,還活着吧?”

“少爺呀,還健在。只不過,你每天晚上不要去西大門打擾他,他嫌吵。”

莫月失落地鬆開手。

大爺目光瞥了眼孫天起,叮囑道:“丫頭,這小夥子生得秀氣,你不要喜歡上他了。你們不合適,你適合氣宇軒昂的,男子氣概多一點的,記住沒有?”

素衣大爺走了,莫月情緒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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