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涌動波浪撲打着沙灘,在這一轉即逝的冰寒過後,所有人都感到渾身炙熱了起來,黑衣老和尚飄落而下,左手搭在血氣還未散盡的玉簫身上,輕聲說道:“韓城主,冰玄龍尊已經被你殺死了,控制一下你體內躁動的煞氣!”
韓玉簫望向老和尚,眼中掠過一絲血芒,驚得和尚後退數步,低聲喝道:“你要幹什麼?”韓玉簫這才身體一激,清醒過來,說道:“老和尚莫怕,現在的我還是能控制住它的。”
老和尚鬆了一口氣,緩聲說道“那就好,冰玄龍尊的屍體在那兒,你不是要它的血麼,呆會血都該流盡了。”
玉簫走上前去,從袖間拿出玉瓶將冰玄龍尊的藍色血液全部吸乾,承裝了進去。“藏世瓶!?看來你手中的寶物很多啊,據說此瓶可以藏天藏地藏萬事萬物,乃是仙家聖物,你的德福不小啊。”
“老和尚說笑了,這是君茹父親的遺物,關於此瓶的事情許多都是謠傳,它只不過不比其他瓶瓶罐罐能裝東西罷了。”玉簫搖了搖手上的玉瓶,滿意的笑了一笑。
“哈哈哈,你就糊弄貧僧吧,放心吧,擁有這樣的東西數不勝數。”黑衣和尚摸了摸灰白的鬍鬚,想了一想,好像拿定了主意,湊近玉簫耳邊低聲又說道:“還記得當年崑崙山,害你全家被屠的他麼,他來了,而且來得很兇,你得小心。”
玉簫平靜的眼中血芒再次升起,若隱若現,嘴角抽搐的說道:“來便來罷,當年在崑崙山之上,他殺我全家之仇我定是要還的!他想拿回他的力量,除非他有那個實力,否則那根本就是做夢!!!”
“好了,你今天驚動的人已經夠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告知官府來收拾這裡的殘局吧。”玉簫也是點頭答應,隨即二人便化作一黑一金的兩道光芒飛天而去。
文欽見父親已走,便站起身說道:“景升看到沒,那個是我爹。”
“韓叔的修爲真是撼天動地,令我佩服不已,可是文欽兄弟怎麼一點修爲都沒有?”
原本得意的文欽瞬間收斂了笑容,變得難看起來,嘟嘴說道:“我之前也是對那些東西提不起興趣,老爹倒是時常教我,可我總是不用心,到頭來一知半解,都沒學會。”
“文欽兄弟不怕,我雖談不上精通這些,但是幼年也曾被爺爺,送到蜀山俗家弟子觀修煉過,以後想學的話可以來找我。”
“景升,你曾經修煉過?爲什麼剛纔你那般柔弱,連我也是不如。”張行汕聽到了一絲火藥味,輕咳了一聲。
可是張景升就跟一個傻小夥一樣,什麼也沒有聽到,繼續說道:“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自從見到文欽兄弟,我的胸口就疼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的。”
張行汕喝了一聲道:“好啦好啦,爭什麼爭,你們練得都是那麼一知半解的,有空好好請教一下別人,別總在這兒耍嘴皮子,走吧。”
文欽吐了吐舌頭,問道:“師傅,你不是來找人的麼?”
張行汕怒道:“找什麼找,那個死老頭子不知道藏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對話的聲音還未落下,忽的傳來一聲:“呦呦,號稱‘石面佛’的石頭人也有生氣的時候啊。”一身着破布白衣老道,不,此時的白衣已經髒的看起來就像是灰衣。
“你這個老混蛋,剛纔藏到哪裡了,找你半天,害的我差點送命!”
“哈哈哈,剛纔我坐在樹上喝酒喝得很是清閒,而且還欣賞到了頭頂上的煙花,那可是漂亮得很啊。”
“什麼!?剛纔打鬥的時候你在他們附近?”張行汕不可置信的問道。
破衣老道搖了搖手裡葫蘆做的酒壺,說道:“怎麼?不信啊,我剛纔就在他們下面喝酒,吵死了,唉,又沒酒了。”
張行汕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呆會兒我請你喝,讓你喝個夠!”
破衣老道聽罷雙眼精光鋥亮,說道:“真的?”
“我說話還能有假?不過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老道還沒等張行汕說完,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相似,說道:“就知道你請我喝酒,準沒好事!”
“哎哎!你這個瘋道士,怎麼不等我把話說完?”張行汕怒道。
“肯定跟這兩個小兔崽子有關吧,不不不,我最煩跟這些難纏的小鬼相處了,不不不。”就在二人糾纏爭論之時,深夜之中刮過了一陣詭異的風,破衣老道面容忽的僵硬,轉身一看,雙眼散發出了奇異的光彩。
原來文欽見二人爭論不休,甚爲煩躁,便走到半截龍尊的屍身近前觀瞧,然而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龍身瞬間化作無數發出藍光的沙塵,浮在空中異常好看。文欽禁不住誘惑,走到沙塵中去捕捉,可是自己卻好像一個大漩渦般,將所有的藍光塵埃,透過皮膚都吸入到了體內。
破衣老道止住了爭論,走到渾身隱隱發出藍色光芒的文欽身邊,用污濁的手撫摸其脊骨,嘖嘖稱奇。文欽卻被這老道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退後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難以置信,你竟然能夠吸收龍靈聖氣!”破衣老道用驚奇的眼光看着文欽。
張行汕走過來,向破衣老道問道:“你是說,他是龍靈聖體?”
文欽聽後甚爲奇怪,不禁問道:“什麼是龍靈聖體,很厲害麼?”
張行汕嘴角咧開僵硬的弧度,微笑着說道:“傻徒弟,你成天竟對經商貿易感興趣,我教你的那仙古傳說、修道典藏你絲毫不理,現在開始有興趣了?”文欽聽罷搔了搔頭,吐了下舌頭。
景升大眼睛見文欽對自己直使眼色,便拉着石面佛張行汕的衣袖說道:“爺爺,你說嘛,孫兒也想聽一聽。”
“好好好,我跟你們說,你們這兩個小娃纏起人來還真叫人頭痛。”破衣老道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張行汕白了老道一眼,繼續說道:“這龍靈聖體還要追溯到數千年前,當初天空不僅不穩,大地之上更是有異獸橫生,其中就誕生過五條可吞天滅地聖龍,就在人界剛剛興起的大陸之上橫行無阻,就在人族將要經受滅族的災難之時,一位神農氏的後人出現了,他宰殺食人血肉的巨龍,最後因爲體質的特殊,不斷汲取龍族的元氣,而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毀滅四條聖龍之後,最終與剩下一條太過於強大的玄世金龍同歸於盡,拼死將其封印在中原這個廣袤的土地之上,後世爲鎮壓這條恐怖的巨龍,這才修建了長達萬里的城牆將其鎮壓,而之前我所說的那個特殊的體質,便是龍靈聖體!也許在一些機緣巧合之下,你擁有了它!”
文欽聽後嘴張得老大,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破衣老道笑了笑,說道:“這回可以讓我仔細看一下了吧,以此來讓我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哈哈哈。”
此時的文欽也只有點頭答應,破衣老道又走到其近直勾勾地看着文欽的雙眼,又用手掌輕壓其胸腹部,詫異的說道:“的確是跟龍靈聖體一樣的,這沒有錯,但看這龍靈聖氣在他體內奇怪的氣旋,莫非是?”破衣老道頓時目光如炬,興奮異常的說道:“石頭老爺子,這娃以後就讓我當他的師傅吧。”
石面佛張行汕一皺眉頭道:“你個瘋老道,一會肯一會不肯的,之前我也正是此意,既然你說了,那便成了。”
“之前你就是想讓我保護他?莫非什麼事情發生不成?”破衣老道望着用衣袖擦拭手掌的文欽,緩緩的說道。
張行汕看了看文欽與景升二人,對其說道:“今晚的動靜很大,你們就不要到處亂走了,先回文府,明日再說倭寇之事。”文欽見到師父一臉嚴肅,也只好打消了和景升出海的念想,二人乖乖的回家去了。
破衣老道見狀,嘴上嘟囔着說道:“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有話快說,貧道不想聽你這石老頭子閒扯。”
張行汕二話不說,便拉着破衣老道去了一家還沒關門的露天酒館,這下可把老道高興壞了,憨笑着說道:“虧你這老頭子夠意思,不然今天又點被酒蟲折磨死嘍。”
石面佛張行汕喝了一口茶水,輕聲的說道:“破衣老道,你還記得當初咱二人在襄陽的福隆客棧第一次見面麼?”
“嘿嘿,石頭老爺子,當讓記得了,當時我被茅山那個老糊塗趕出道派,正在追趕我那個孽畜徒弟宋萬庭,恰巧路過你那個破店,白喝了你九罈女兒紅,哈哈哈...”說着說着,破衣老道又搖了搖手裡的破葫蘆。
張行汕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淡淡笑容,說道:“你個老酒鬼,當初你賴賬不走,還耽誤了我不少生意。”
“呦呦,石頭老爺子還記着這茬呢?趕明個兒我要是找到那個欺師滅祖的孽畜,回到茅山討個清白,我定會加倍還你。”
“罷了罷了,你當我張行汕是那種人麼,不過你追了你徒弟這麼久,細細算來也有十五年之久,要是等你還錢,我恐怕早就歸西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讓老石頭輕易地死的。”破衣老道吹弄着鬍子一起一伏,頗爲滑稽。
“好了,不跟你閒扯,竟顧跟你打岔,差點忘了正事。”張行汕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老酒鬼,你可知道你徒弟當年在我的酒館,被何人所傷?”
“哼!當年要不是你放走他,我也不會追了這麼久還了無音訊。”
“當年重傷你徒弟的,便是這個孩子的父親,韓玉簫!”
“什麼?你是說你店中我那孽徒所佈置的‘封魔陣’,就是他所破?”
“沒錯,當年正是他爹控制不住體內的永世魔煞,導致那樣殘忍的殺戮!”
破衣老道大笑道“你是擔心你那徒弟韓文欽被他爹所害麼?哈哈哈,這也太荒謬了,虎獨也不會食子的。”
“老酒鬼,你可知道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麼?”張行汕突然一臉嚴肅的說道。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知,也不想知道。”破衣老道頭再次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可是這件事你必須知道,因爲此事與你那剛認的徒弟韓文欽有關。”
“唉,罷了!誰讓獨我碰上這個倒黴的事,看來我不管也是不行了。”破衣老道將一碗酒灌入肚中,吧嗒了數下嘴,又說道:“嗯,這竹葉青味道還算不錯!”
“老酒鬼,我這次來其實是韓城主請我來的。”石面佛張行汕本來就毫無表情的臉上,更加僵硬了。
“哦?他一個無所不能的韓城主請你作甚?”破衣老道似乎對此事提起了興趣,奇怪地問道。
“因爲他對自己體內的魔煞愈來愈控制不住了,他擔心某一天會魔狂發作,所以請我在杭州城的論道大會過後來帶文欽走。”
“嗯,不過我一直搞不懂他爲什麼對你如此的信任?”破衣老道撇開了之前的戲謔,認真的說道。
“此事還不是說的時候,不過老酒鬼,我讓你答應我一件事。”張行汕面色凝重的說道。
“你說。”
“如果我死了,你要待我照顧好我的孫兒和徒弟。”
破衣老道差點將剛嚥下的酒吐出來,說道:“你這老石頭淨說些晦氣的話,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也許吧,我總感覺這次要有極大的事情發生。”
“老石頭,韓城主身邊那個黑衣賊僧可不是善類啊,以我的功力探查,他已不止百歲了。”
張行汕緊皺眉頭後,豁然將杯中茶水倒掉,拿起酒碗斟滿,大聲說道:“唉,不多想了,想得頭痛,來來來,咱二人許久未見,喝它一醉方休!”破衣老道自然對喝酒是來者不拒,笑道:“很少看到你這樣爽快,今天必要喝倒你,哈哈哈!”兩人邊喝邊聊,痛快暢飲,然而在街邊的一棵高大的柳樹枝上隱藏着一位壓住氣息的黑衣人,雙眼在月光朦朦朧朧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麼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