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道:“明察,若不是我明察,今日被趕出門去的便是小六!你不承認是不是,那好,來呀,把阿懸帶上來。”
秦知念一驚,慌忙低下了頭。
這阿懸原來和太太達成了協議,難怪太太這許久都不曾對付他。
阿懸被壓進來,先是哭訴了一翻自己作爲一個書童被二姨娘脅迫,命他動手去對付七姑娘,又稱她終日在房間裡謀劃,要如何剷除異已。生恐六姑娘知道了她的目的,便想嫁禍於她,生出了一串連環計等等。甚至還提到二姨娘準備要把矛頭對向嫡長子。
他一翻長篇大論下來,說話間半點結都未曾打。直說得一屋子人不住地倒吸涼氣,二姨娘更是血液倒流。還未等開口求情,便被忽如其來的一個耳光打懵了頭。四姨娘一行是淚一行是汗,先是一耳光,接着便要拿腳去踢。被婆們拉開後,指着大罵道:“你這個黑了心肝的不要臉的東西!晚兒怎麼對你不住了?見着面了哪次不是敬重地叫一聲‘二姨娘’?虧你也下得了手?她才那麼小……”
說着,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秦知瑤全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到要打嫡長子的主意,秦知釵也忍不住忿忿,雖不敢衝上去打人,卻也義憤填膺,“二姨娘在咱們家這些年,可有人刻薄了你?老爺如今已是親自帶着三哥去學生意,可見對他的有多偏愛!你是有何不滿的,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到最後,竟然還替秦知念說上了話,“六妹妹可有礙着了你的事?你連她也不放過?”
二姨娘已經是明白這件事根本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已是不再辯解。眼中的淚水一行跟着一行的流,如今秦老爺不再家中,秦老太太去了庵裡佛,後宅秦太太最大。若她想對付自己,哪裡能錯過這一機會?
只是阿懸……
二姨娘擡起眼,惡狠狠地瞪着阿懸,眼中一片怨毒,顫悠悠地指着他,道:“沒想到你……我養了你這麼些年,好吃好喝供着。你卻只記着那一位的恩情,心心念念只記掛着她!你自小是個孤兒,已是沒了生母。可比起養育之恩,難道我竟然比不上那一位?阿懸……你竟然敢背叛我,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你……”
二姨娘話還沒有說完,她惡毒地詛咒纔剛開始,便被兩個嬤嬤一把捂住了嘴。
花嬤嬤撿起地上的那封信,復又遞給了秦太太。秦太太看了一眼,便道:“老爺給了你兩間鋪子,從今日起,你便收拾了東西,去打理這兩間鋪子吧。鄉下人淳樸,也正好可以薰陶一下你。”
秦知瑤終於忍不住癱了下來,被身邊兩個小丫頭兩手架着。
秦知念半低着頭,二姨娘口中說的“那一位”自然就是五姨娘了。難道說這些事根本不是二姨娘親自指揮的,全部是阿懸故意陷害?
小七的事秦知念心裡有數,二姨娘就算要做也不至於做得太明顯。可嬌杏這件事,難道也是了阿懸直接安排的?
秦知念忍不住擡起眼,看着跪在身邊的瘦高的大男生,第一次從心裡感覺到這個人的可怕。
他既是這般厲害的一個人物,那五姨娘應該不是個溫婉小女子纔對。
聽二姨娘的意思,他記着五姨娘的恩,那麼,秦知念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用意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又是一陣驚天蔡蔡哀嚎,二姨娘被直接拖了出去。秦知瑤大聲叫了兩聲,卻被人硬生生拉了回來。
她又是哭又是鬧,全身的骨頭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癱成了一團泥,無論如何也扶不起來。最後哭暈了過去。
秦知念緊咬着嘴脣,心中像是有一根刺,看着秦知瑤被擡出去,那根刺深深刺痛了她。五姨娘走的時候,她病得迷迷糊糊,又實在太小,整日昏昏沉沉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
時至今日,二姨娘終於被秦太太收拾了去。
她一走,秦伯寵與秦知瑤根本不足爲懼。
“姑娘……”浮水小聲地道,“你且忍一忍。”
秦知瑤被擡出去後,今日上午的事也告了段落。秦太太揮手遣散了衆人,稱若再有人背後害人,別怪她無情。
秦知念受了驚嚇,被優先特准先回院子裡去休息。
一翻折騰下來,好只感覺到頭暈眼花,身心疲憊。
靜宜備了水給她擦了臉,見臉上的傷口並不深,才鬆了一口氣,道:“虧得傷口淺,不然姑娘這張臉可惜了。姑娘越大越美,就算是我看了,也都移不開眼了。”
浮水笑應道:“那是,咱們府裡,就算是三姑娘,那容貌也比不得咱們姑娘的好。就是瘦了些弱了弱。等身量長開了,再增些肉,這皇城誰人比得上?”
秦知念無心聽她們讚美,今天的事對她的衝擊很大,她覺得甚是疲憊。
那麼一場骨肉分離的戲碼演下來,她的心中痠痛無比。若不是她從中推波助瀾,或許事情不會像如今這般。而她設計密桃管件事,竟然也被人利用了去。
秦知念躺在牀上,看了一眼正在給她繡肚兜的靜宜,又看了一眼低頭認真納鞋底的浮水。實在不敢想像,到底是她們中的誰向嬌杏透露了消息。
越想越頭疼,秦知念在這煩惱中緩緩地睡了過去。
再醒時,竟然已經是下午時分了。飢腸轆轆,餓得前服貼後背,秦知念起了身,命靜宜端來了食盤,簡單地墊了肚子。問道:“太太有沒有說怎麼安排阿懸?還在當作二哥的書童嗎?”
靜宜點頭道:“太太說了,二少爺是用慣了阿懸的,也不好換人,就繼續守伺候。”
“伺候?我看是監視纔是!”浮水這次聰明瞭一回,忍不住接口道,“太太也真夠狠的,明明阿懸都這樣了,還讓他留在二少爺房裡,這不是找罪給他受?二少爺有可能給好臉色給他?”
秦知念笑了笑,心道你正好說反了,應當問阿懸有沒有好臉色給秦伯宏罷?當他是省油的燈?能讓秦伯宏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