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晚將那椅子搬得離秦知釵近了,將頭靠在秦知釵的肩上,輕聲道:“三姐姐,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我還是勸你,趁早忘了吧。”
秦知釵閉了閉眼,並不說話。
秦知念又就着嫁妝嘮叨了半日,向秦知晚道:“你的嫁妝我也會先備出來,大概沒有三姐姐這般厚。但四姨娘一定要給你備了體已,拿來壓箱底的。另外,你自己這些年定也存了不少東西罷?”
一邊說着,一邊往秦知晚鼻子上掐了一把。秦知晚想起小時候經常去秦知念房裡順東西,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道:“好多年前的事了,姐姐還提?存心臊我呢?”
秦知念笑了笑,道:“三姐姐,這世上比五表哥好的男子有很多。你別在一顆樹上吊死。我聽說,天庭管姻緣的月老那裡有一根紅線,把兩個有緣人的腳偷偷綁住。被綁住的人,無論是天涯海角,都能夠遇得上白頭到老。而在沒有遇到這個人之前,你或許會弄錯人,寄錯情。但是,當你遇到了那個與你綁了紅線的人以後,便一眼能夠確定是他。”
這些東西秦知念在電視裡看到時,從來不信,可如今也只能拿來哄哄秦知釵了。
果然秦知釵在聽了以後,半信半疑地道:“真的?”
秦知念慎重地點了點頭,輕聲道:“你與五表哥不能在一起,只能證明他不是對的那個人。明白嗎?月老紅線的另一端,綁的並不是他。三姐姐,如今這不是天賜良緣嗎?你就信一次高少爺是對的,不好嗎?”
她這一招果然奏效,秦知釵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但嘴裡去忍不住啐道:“呸,你從哪裡聽來的胡話?”
“這是個很古老的傳說了,人總有些信仰纔好。”秦知念笑道。
一月後,便是秦知釵了出閣的日子。由於秦老爺入獄的事暫且還未傳開,所以這一天來了很多人。秦府一衆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秦燁溫作爲大哥遠從青州趕了回了,秦府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但秦知釵卻在剛上馬車,行了未有多遠,便直接摔了出來。馬車的底部忽然碎了,秦知釵摔在地上,碎木卡着大腿,疼得她尖聲慘叫。秦知念遠遠的瞧着,頓時臉都嚇白了。也顧不得府中還有客人,忙趕着追了上去。還未走至跟前,就見地上是一片腥紅,嚇得她雙腿發軟。
新郎官早已經從那高頭大馬上跳下來,用力地想要擡開壓在秦知釵身上的大馬車。秦知念頓了一頓,也跟着用力地要將那馬車擡起來。可這忽然的變故令那馬兒也受了驚,廝鳴着人立而起,就要往前衝起來。
秦知唸的死拉着那馬車邊緣,差點連人也要帶跑。但她更擔心卡在中間的秦知釵,馬兒若是跑起來,她可能連命都要丟。正在焦急間,只見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公子忽然坐上了馬車,將那車伕趕下,用力地拉住馬繮,三兩下便將那馬兒安撫得安靜下來。
秦知念喘着粗氣,安撫好馬兒的公子回過頭來,看着秦知念。
自從上回秦知念把紅線還給蘇可諾後,兩人就再也未曾見面。這一次的相見,又隔了兩個多月了。蘇可諾跳下馬車,路邊已經圍了不少人,連秦知晚也跟着跑了過來。大家一起用力,將那馬車掀起,把秦知釵拖了出來。
她有腿下已經淌了一地鮮血,觸目驚心。因爲驚嚇過度,此時神情有些恍惚。蘇可諾看了一眼衆人,轉身便走。秦知念見秦知晚和新郎都在,自己向蘇可諾追了過去。
“蘇可諾。”秦知念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蘇可諾的袖子,迫使他轉過身來。
蘇可諾面無表情,問道:“怎麼?”
“是不是你做的?”秦知念挑眉問道。
蘇可諾頓了頓,瞟了一眼秦知念。因着秦知釵出嫁,她難得地穿了一件石榴色的交領長裙,秀髮也比平日華麗。蘇可諾冷笑了一聲,也不回答,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秦知念上前幾步,攔住了他的去路。重複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不知道爲何,蘇可諾覺得有些疲憊。他甚至不願意再開口講話。
秦知念咬了咬牙,道:“秦府不願意將三姐姐嫁給你,什麼原因你自己心裡有數。蘇可諾,她已經受了夠多苦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如今老爺已經入獄了,秋後便要問斬,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就不能放手嗎?”
蘇可諾看着她,眼中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了嘴邊卻又吐不出一個字來。
說什麼呢?還有何好說的?
“你說話呀!”秦知念很想聽他否認,可是對面的人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一句話也不曾說。“蘇可諾!”
“你叫我說什麼?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蘇可諾平靜地問,“既然你已經追上來質問我了,在你心裡便已經認定是我做的。隨你怎麼想好了……”
說着,他臉上的表情更加冷了,輕聲道:“讓開。”
秦知念站在原地,雙脣抿成了一條線。
除了蘇可諾,還有誰會這麼做?在她心裡,確實已經將他當成了第一嫌疑人。因爲想求娶秦知釵折磨她而不能如願,所以現在不甘心她嫁給別人而鬧出這樣的一場戲。
而且,他正好出現在現場。
秦知念不相信他僅僅只是來給秦知釵送行。
蘇可諾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便向前一步,直接越過她向前走去。秦知念呆在原地,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轉過身時,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剩下酸楚的霧氣殘花。
“三姐姐,你忍一忍,先讓大夫來瞧一瞧。”秦知晚的聲音焦急不已,向新郎道:“姐夫……”
高少爺已經是二話不說,將秦知釵抱了起來,迅速地抱回了秦府。秦知念如夢初醒,這才追了上去。
客人還未散盡,府中亂成一團。一些人家看熱鬧,伸長了脖子往裡擠,最後被秦知晚全部打發了出去。秦燁溫臉色凝重,劍眉蹙起,招呼着客人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