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念有些虛弱的搖搖頭,她除了做了一晚上同一個鏡頭的夢,宿醉後的頭疼欲裂加上打擊過後的急火攻心,並沒有中毒跡象。
“二哥哥也已經打發了人去蘇府問問蘇五少爺,昨日是你們倆陪着太太用晚餐吧?”秦知晚又道。
秦知晚閉了閉眼睛,儘量讓自己快點從那震驚中走出來。可那腿發軟,卻是努力了幾次也無法站直身體。最後只得作罷。
不一會兒,四姨娘便從院子外頭跑了進來,叫道:“女眷們先去偏房候着。”
秦知晚忙把點墨拉開,親自扶了秦知念去了偏廳。
由於她身體不適,被扶着躺在了牀上。秦知瑤和她們的丫頭們陸續地走了進來。秦知晚滿臉憂色地看着秦知念,用那小手摸了一把她的額頭,道:“姐姐的病纔剛好,這又被嚇着了。你別慌,好生躺一躺,等……”
“哼……”她的話音還未落,便聽秦知瑤冷哼了一聲,道,“我看是做賊心虛,嚇病了吧。”
“你說什麼?”秦知晚聽得此話,嗖地站了起來。“什麼叫做賊心虛,你不要血口噴人。”
秦知瑤臉上的冷笑意味更加明顯了,道:“這可真是一場好戲,從前高傲得像公主一樣的小七妹妹,何時也變得如此狗腿了?你是她養的狗嗎?從前那麼多年你欺負她欺負得少了?現在人家得勢了,便沒臉沒皮的去巴結討好兒?你這回可算是打錯算盤了,我看她也沒幾日得意了……”
“你再說一遍,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秦知念氣得臉色通紅,衝過去就一把抓住了秦知瑤的頭髮,接着便伸手要打。只是被幾個丫頭們死死地在中間攔住。
秦知瑤見她竟然動手,也是氣得火氣蹭地上來了,一邊要還手,一邊大聲道:“我說錯了嗎?太太是中毒,當時房間裡除了丫頭便是她了,難道不是她……”
秦知晚聽她這樣說,那火氣便更盛,只可惜人被靜珍死死抱住,硬是不能衝上去撕了她的嘴。
一時間裡偏房內火花四射,比外頭院子裡更加混亂。
不一會,就連秦知釵也也走了進來。那兩人正在打鬧,見秦知釵進來了,便各自冷哼了一聲,秦知晚繼續坐在了秦知唸的牀頭邊。而秦知瑤則是把椅子搬到了房間的人另一個角落。
秦知釵似乎並沒有注意過房中的情形,她神情恍惚,身形搖晃,只怕狀態並沒有比秦知念好多少。
秦知念想要叫她,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示意秦知晚去安慰下。
秦知晚點點頭,正欲走過去又被秦知念拉住了,道:“還是算了吧,讓她靜一靜,別去打攪了。”
在這種噩耗面前,別人的安慰有時候會起到反作用。
四姐妹在房中坐了一會兒,忽然聽一個聲音在房外叫道:“六姑娘在裡頭嗎?”
浮水忙應道:“是。”
“寵少爺請她出去。”
秦知晚看了一眼秦知念,扶了她起身,道:“我陪姐姐一起去吧?”
秦知念擺擺手,道:“不用,你在這裡等着。有些事你不要參與得好。”
秦知瑤坐在角落,又是冷哼了一聲。
秦知念懶得理她,被浮水扶着緩緩地走了出去。寵承戈與幾個年輕男子正在會客廳喝茶,小廝進門道:“寵少,秦六姑娘到了。”
寵承戈忙揮了揮手,令那幾個年輕人先退下去,轉身才道:“請她進來。”
秦知念被浮水扶進了門,微微欠了欠身道:“寵少爺。”
寵承戈回了禮,向浮水道:“你去外頭守着。”
浮水看了一眼秦知念,見她微微點了點頭,才立刻退了出去。
寵承戈道:“時間緊迫,我就只說重點了。丫頭,你昨日夜裡陪秦太太用餐?”
“是。”
“節哀順便。”寵承戈輕聲說了一句,接着道,“我已經查過了,確實是中毒而死。昨日夜裡的殘菜我檢查過,沒有毒,米飯也沒有。”
秦知念點點頭,那當然是沒有,不然她自己也被毒死了。
“所以,丫頭,那毒是下在酒裡,並且是下在秦太太喝的那杯酒裡。”寵承戈面色有些凝重地道,“據花嬤嬤與林嬤嬤,還有房時的小丫頭所說,酒是你倒的。”
秦知念不由得瞪大眼,身形一晃險些又要站不穩了。寵承戈忙伸手輕輕地攔了一下她的腰,道:“丫頭,你堅強些。”
你堅強些。
秦知念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一牽扯,這句話……這句話昨日蘇可諾也對她說過。
但寵承戈說此話的語氣,與蘇可諾昨晚說這話的表情,實在是大不相同。
秦知念擡起眼,看着寵承戈。她的雙眼清澈,眸子又清又亮,此時慢慢地升起了一層迷濛的白霧,緩緩翻起了洶涌的浪濤。那一眼,令寵承戈似乎經歷了一萬年。
時間的滄海桑田裡,他從那一雙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寵承戈嚇了一跳,心裡像猛地往下一墜,急忙地鬆了手,一步退開了幾米遠,側過身,尷尬地咳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這樣的節骨眼兒,你可不要倒下。我相信你……”
秦知念站在原地,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泡在冰水裡。
不要倒下,我相信你。
原來昨日蘇可諾的意思,便是這個……
“丫頭?”寵承戈好不容易平復了胸中那莫名其妙的情緒,轉頭就見到秦知唸的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你怎麼了?”
秦知念依然是用她那雙又清澈泛着些許迷霧的眼神看着她,那滴眼淚像是水晶一般掛在了腮下,晶瑩剔透。寵承戈頓了頓,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擦了擦那淚水,輕聲道:“不要怕,我會幫你的。”
可秦知念卻是哭得更厲害了。
寵承戈無法,只好全身尋手絹來給她擦眼淚。哪想自己的帕子找了半日也找不到,倒是秦知念自己從懷裡掏了一方出來。
“這不是我的嗎?”寵承戈見到那手帕,大吃一驚,隨即想起三個月前在山林裡給她包紮傷口了,才道,“你還留着呢。我已經另外備了一塊,只是不知怎麼忽然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