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寵承戈按住她的肩,試圖令秦知仿冷靜下來,“我知道,你沒有。”
“我沒有……不是我。”越是用力,那手心越發是疼得刻骨,鮮-血順着手臂流下,一片鮮紅。寵承戈看着她,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看到秦知念這副模樣,他忽然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以前那個他討厭的,總是喜歡算計的女子,如今脆弱地令人不忍相看。
不遠處的腳步聲響起,寵承戈一愣,迅速地拉了秦知唸的手腕,往那樹後藏去。
由於樹杆不夠粗,他只好將秦知念緊緊地圈在了懷中。
“秦姑娘,我找了好半天都沒有看到你說的手絹,你是不是……”話音在這裡嘎然而止,接着便是小妮姑響徹天地的尖叫聲。
尖叫過後,她又驚慌地叫起來:“秦姑娘,秦姑娘?秦姑娘……”
寵承戈忙一手捂住了秦知唸的嘴,不讓她發出半點身音來。
小尼姑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腳步聲驚慌地跑開了。
寵承戈鬆了一口氣,捂住秦知唸的手也鬆開了,圈着她身體的那隻手也忙着鬆開。
“你必須馬上走,若被人看到了,你這情況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寵承戈道。說着,便轉身向前,走了兩步沒見她跟上來,復又轉過身來。
秦知唸的目光落在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身上,半點也沒有移開。
寵承戈上前一步,道:“她已經死了。”
秦知念當然知道她已經死了,流那麼多血,躺在地上動都未動,可不是死了嗎……
死了……
“快走吧。”寵承戈見她邁不動步子,便伸手拉了袖子一下。哪隻秦知念膝蓋一軟,直接就要跪下來。寵承戈忙架住了她,“你怎麼了?”
秦知念沒怎麼,她只是忽然腳軟了而已。
“不是我殺的……寵少爺……”
“我知道不是你。你聽我說,現在這個情況,你留在這裡,被有心人看到。就算不是你,那也可能是你。咱們先離開一會兒,等一會就說你不小心迷了路,摔下了山坡才受了傷。明白嗎?”寵承戈輕聲說了兩句。可是秦知念卻是怎麼也不肯站起來,任由因緣承戈架着她的兩隻胳膊。
“你清醒一點,她已經死了。就算你留在此處,她也不會活過來的。快走吧。”寵承戈急得額頭上出了一屋薄汗,無奈地看着秦知念。
秦知念擡起眼來,輕聲道:“我……我沒有殺她……”
我的天吶……寵承戈咬牙切齒地看着秦知念,吼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那小姑子已經去叫人了,咱們能不能先離開此處再說?”
秦知念彷彿這才反應過來,擡起眼來,定定地看着寵承戈。
“走吧?”寵承戈將她扶起來站好,轉身就向前走去。可走了兩步,還是沒見她跟上來。
寵承戈轉過頭,鬱悶地插着腰。爲什麼自己非要來管她這攤子爛事兒?
遠處雜亂的腳步聲和吵鬧聲已經越來越近了。如果現在不帶她走,恐怕明日這丫頭就成了殺人犯。
寵承戈咬咬牙,向秦知念走去,重重地道:“六姑娘,得罪了!”
說罷,直接拉腰將秦知念橫抱在手中,左右看了一眼,兩人都未曾落下任何物件在現場,才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秦知念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輕,甚至抵不上他平時練功時槓的一個沙袋。
但抱着跑了一長段路以後,手中的重量便越來越重了。
寵承戈懊惱地嘆了一口氣,他遇上她,可真是倒了黴。
經過那片花卉之地,寵承戈又腳不沾地地跑了半個時辰,到完全聽不到後面的人聲了以後,才喘着氣停了下來。
“先歇會兒吧。”寵承戈放下秦知念,道,“站好了!”
說着,便從兜裡掏出自己的手絹來,拉過秦知唸的手,仔細地綁了起來。
“明知道我要來,你便拖延一下時間又如何?偏要鬧到受傷。”
秦知念臉上沾了些血跡,鬢髮被寵承戈抱着跑了一路,已經完全沒有了形狀。一支金簪搖搖欲墜的插/在上面。
寵承戈看着她的樣子,一臉嫌棄的擡起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乾淨了她臉上的血漬,又將那金簪子取下來,遞給她道:“好生收着,這樣插在頭上,過一會便要掉了。”
秦知念本就已經散了的秀髮,此時完全披散了下來,也不伸手接那釵子。臉上面無表情,又一臉風乾了的淚水。寵承戈看着她這副小模樣,四周看了一下,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小溪,便拉她過去。道:“你的帕子呢?”
秦知念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手帕給你包紮傷口了,把你的給我。”寵承戈不耐煩地道。
秦知念這才從袖中拿出一方粉色的帕子遞給他。寵承戈伸手接過,將那帕子打溼,然後擰乾。接着起身,用那帕子往秦知念臉上擦起來。
秦知念垂着的眼皮擡了起來,看着寵承戈。
寵承戈看着那雙清澈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道:“哭得臉上髒死了。”
擦完了臉,他又一下一下擦着領子上的那抹血跡。只是擦了半天擦不掉,只好作罷。
秦知念轉過身,向前兩步,靠着那樹杆坐了下來。
寵承戈自己也洗了一把臉,在她對面坐下。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次的事件是一個意外。只是靜宜這一死,線索又斷了。你上回說你有懷疑的人還未曾確定,現在確定了嗎?”
秦知念點點頭。
寵承戈忙問:“是誰?”
秦知念將頭埋進了膝蓋裡,半天都沒吱聲。
寵承戈等了半晌,並未見她說話。知她是心裡難受,便也不急着追問。
過了半晌,秦知念才擡起頭,站起身道:“是時候回去了。”
寵承戈站起身來,道:“我送你一程吧。”
秦知念向前走了幾步,頓下了腳步,回過頭問道:“這裡是哪裡?”
寵承戈往四周環視了一圈,道:“我帶你出去,等會有人問起來,你便說在山裡迷路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