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一眼望盡,置身火海。
灼熱的痛楚和絕望令他窒息。他在其中舉步維艱,熱浪撲面而來,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渾身的皮肉叫囂着似是要被撕開。
--痛苦。
--
“喂,死沒死啊?醒醒!”
盛衣在熟悉的恐懼中被粗暴的搖醒。
劇烈的搖晃牽動胸前的傷口,疼得他兩眼發黑。胸口一悶,“譁”的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咳咳,別搖了……”= =
此話一出,作用在身上的力氣消失了。盛衣運氣平穩氣息,這才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
對方一頭紅髮,鼻樑很挺,玉錐的小下巴此刻揚起來,斜睨着眼看他。
盛衣茫然的眨眨眼道:
“我怎麼了?”
那少年呲了呲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哼了一聲說:
“你重傷昏過去了。”
盛衣捂着心口微微喘息道:
“你救我的?”
“廢話,不是本大爺還能是誰?!”
“……”
盛衣一陣無奈,這孩子還真的不止是一點點的囂張。
“多謝。”
盛衣說。
少年聞言輕哼一聲別過頭去。
“……”
還很彆扭……
盛衣在心中下結論。
“你剛做惡夢了。”
沉默中的少年似乎有些不適應,他清清嗓子說道。
盛衣面色煞白,冷汗爬滿額頭,然而他卻看着少年笑說:
“嗯,我知道。”
胳膊上熟悉的刺痛感即使經歷了漫長的時光,依然讓盛衣覺得歷久彌新。
噩夢意味着什麼,他知道。
沒有時間了。然而卻偏偏在這個時候……
他垂下眼睛兀自出神。
少年看着盛衣眉眼低垂的模樣也蹙起眉頭。
“妖族和天界如今成了這樣的局面,你還敢發生正面衝突,知不知道你剛纔差一點就魂飛魄散了?!”
盛衣擡眼笑道:
“非我所願。”
說完,他又仔細端詳了少年幾眼,開口問道:
“你是巫族吧?”
“廢話。本大爺這樣子難不成還是你們妖族?”
盛衣聽他這麼說,又是一陣想笑。
不知怎麼,眼前這個小巫,還真是很有趣。
其實妖族和巫族從外貌看來並不難分辨,除非是法力修爲非常高的級別。
傳說盤古開天闢地,元神化作三清,肉身化作十二祖巫,精氣化作妖精靈怪。如果說妖族作弄的是身上與生俱來的靈氣法術,那麼對於巫族來說,他們的肉身力量絕對無人能及。巫族不能昇仙,因爲他們空有先聖的肉身,卻沒有領會清靈的元神。他們自成一個體系,與天命無關。自知旦夕禍福,流連於這天地之間。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將氣息掩藏的很好,但是卻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兇猛,從骨子裡滲滲透出來的震懾和力量。
盛衣對他的感覺和對寒蓮的一模一樣。有力。強硬。無可匹敵。
只不過這個少年似乎更加邪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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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笑就笑,憋着幹嘛?!”
少年突然說道。
盛衣一愣,不住咧開嘴笑出聲:
“我說你——咳咳……”
“喂喂,你當心着點兒!”
見他差了氣息牽動傷口,少年翻了個白眼,跑到他旁邊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好一會兒又開口接着說:
“‘你’什麼啊,本大爺叫黎炎。”
“嗯,我叫盛衣。感謝壯士相救。”
黎炎扶着他靠在身後的石壁上說:
“已經給你療過傷了,但是似乎沒什麼效果,皮肉癒合了但是經脈和肌理全斷了。傷你的那個好死不死正是‘破空劍’,能夠斬破虛空,撕裂混沌,堪比開天三大法器。那個玉華天君閉關了個把千年就是爲了鑄造這個。”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盛衣挑眉問道。
“你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
“……”
黎炎見他滿眼迷茫,“嘖”了一聲道:
“算了,說也白說!”
盛衣汗。
不過想到自己意識殘留的那個瞬間,見到全身通紅的火蛇,也猜了個大概。
“莫不是和火之祖巫有什麼關聯吧?”
“你還真猜中了。”
黎炎勾了勾脣角說道。
“你是他跑腿的?”
盛衣眯着眼開起玩笑。
“……”
黎炎嘴角抽搐了幾下,面色一沉,吼道:
“本大爺正式祝融之後!”
盛衣繃着笑,斜睨着他拱起手:
“原來出身名門,久仰久仰。”
“……”
黎炎瞪着他狠狠剮了一眼說:
“半死不活了還跟這兒貧……”
“那不然還怎樣?顧影自憐麼?”
“你這模樣其實挺適合。”
黎炎嘿嘿一笑說道。
盛衣沒說話,揚起脖子靠在石壁上合起眼睛,之前彎起來的邪笑淡去了。
“黎炎,爲什麼救我?”
“本大爺路過,善心大發了不行麼?”
“……”
沒有得到迴應,黎炎斜眼看着他已無玩笑的臉,嘆了口氣:
“好吧,其實我是受人之託。”
聽聞這話,盛衣終於有了點反應。他顫了顫睫毛,緩緩睜開眼睛。
“是寒蓮麼?”
黎炎皺起眉頭冷哼一聲道:
“我會爲那種人辦事麼?你也太看不起本大爺了吧!”
見盛衣微微側過臉來,黎炎搔了搔腦袋說:
“別這麼看我啊!不信拉倒,本大爺就是來報恩的!”
盛衣一愣,失笑道:
“我什麼時候有的慈善心腸,我怎麼不記得?”
黎炎甩給他一記冷眼說:
“誰說是你了?”
“那是誰?”
“你敢拿整個妖族的名義起誓絕對不告訴淮塵我就告訴你。”
“……”
這次盛衣徹底的沒話了。
見盛衣一臉無奈,黎炎劍眉一挑,推了推他的手臂問道:
“你敢不敢啊?!”
“……”
“不敢算了,本大爺也不說了。”
“你也真的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