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紗帳稀疏落下,錦被中的人皺了皺眉,手臂伸向一旁摸索了一陣,似是沒有如願觸碰到那一抹溫熱,他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睛。
身邊的人早已不見蹤跡,手指劃過被單,氣息微弱,想必在自己熟睡當中,那人便已經離開。
淮塵緩緩起身,被子滑落肩膀,他撐着頭,輕輕嘆笑着搖了搖頭。
既然有力氣離開,也就有機會動手殺了我吧……
玉華天君。
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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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笙宮內不知從何時期漸漸安靜下來。
舞闌殿內,女子緩緩睜眼,眸子裡透着幾絲迷茫。
“不瑤?不瑤?”
她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你可是醒了。擔心死我了!”
手被人握住。女子眨眨眼睛,緩緩流轉視線,牀邊的男人眉頭微鎖,見她醒來頓時如釋重負,露出了這些天鮮有的一抹微笑。
“霄刑……”
不瑤張口喚他道,聲音有些沙啞。
“先喝點水,我去給你倒!”
說着起身奔到桌前,不一會兒便返回來。扶着她起身靠在窗邊,霄刑小心翼翼的將杯子遞至她嘴邊。
“你一直……在照顧我麼?”
不瑤擡眼看着他問道。
“呃……是啊。淮塵和盛衣都有事,所以我……大家都這麼熟了嘛……哈哈哈。”
霄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不瑤抿着嘴,眼睛透過面前杯中的嫋嫋水汽,錯覺一種溼潤溫柔。
“真是個笨蛋……”
不瑤輕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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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躺在牀上,不瑤說,自己也該透透氣了。
霄刑爲她披上衣服,扶着她來到院中。
四季常暖,無論何時都是這等燦然。午後的太陽照的人發懶,沒有風。霄刑和不瑤在院中曬着太陽。記憶中似乎從未有過的安逸平靜。
霄刑恍惚有一種期盼,如若一直這般,多好……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怎麼感覺這裡沒有以前熱鬧了。”
此刻周圍安靜,似乎少了往日的很多喧鬧。
往日裡門前來來往往,霄刑、盛衣還有淮塵總是會是不是過來,幾個人在院中愜意的喝酒聊天。
誰誰誰前幾天去了一趟凡間,在那兒遇見一個姑娘。
誰誰誰又被盛衣的混蛋相給騙了,整日整日的往他殿裡跑。
誰誰誰那天跟我說,天界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穩,有個小仙動了凡心被貶下界了。
……
太陽和記憶中一樣和煦。半壁薔薇兀自盛開。
只是喧鬧已經不再。這偌大的小洲何時竟變得如此靜默了?
霄刑坐在她身邊緩緩道來。
從當日她受傷開始,一直到現在。
霄刑說,寒蓮回來是爲了一樣東西。
霄刑說,她這次能夠康復,全虧了盛衣從天界借來的兩樣寶物。
霄刑說,盛衣這次準備聯手天界一起破滅巫族的勢力。
霄刑說,眼下天界借盤古幡丟失一事正在討伐妖族。
“你是說,淮塵已經去南宮了?”
不瑤皺起眉緩緩說道。
她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嗯。已經去了三日了。”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淮塵是我們當中最擅長用藥的。什麼水啊露啊的,就算不能攻擊,但是自保絕對沒問題,而且淮塵的劍法也不賴,所以放心吧。”
霄刑拍了拍不瑤的肩膀寬慰道。
不瑤聞言點點頭。
“盛衣這次到底賣的什麼關子?莫非是想來一招‘請君入甕’?”
“呃……他……其實我沒細問,這段時間光顧着——”
難道我會說:這段時間光顧着照顧你了,其他的統統沒心思聽麼?
不過不瑤似乎並沒有留意他臉上的異樣,只是皺着眉頭細細揣測。
“寒蓮知道那東西的下落,就說明一定有人告密了……”
不瑤輕聲道。
“我和淮塵提過這一點。”
“那盛衣怎麼說?”
霄刑嘆了口氣說:
“盛衣說他不敢肯定。”
“知道那東西的人,只有你,我,淮塵,盛衣自己還有妖王,其餘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不瑤蹙眉,眼神中的微光閃了閃。
當年爲了盛衣,不瑤私下和霄刑一起策劃了絕殺令。凡是知道那件東西下落的人,不管是誰,全部都被滅了口。這件事,兩人始終絕口不提。因爲他們知道,對於這樣的做法,盛衣絕對不會苟同。但是爲了他的安全,兩人最終還是選擇了行動。
“難不成有人泄密?”
不瑤咬着嘴脣道。
“不可能。妖王不會,你我不會,淮塵更不會。他對盛衣的感情,我們都清清楚楚。”
難耐的沉默。半晌之後,不瑤扶住額頭。
“也許真的是我多慮了……”
兩人對坐不語,不約而同的擡眼看着天空,有一方角落,雲層很厚重,讓人覺得一陣窒息。
那是南宮。如今的戰場。
“盛衣呢?他也趕過去了麼?”
不瑤仰頭眺望那一片灰暗輕聲問道。
“沒有。昨天巫族的一支力量在去往南宮的途中和天兵開戰,被正式劃入了天界的敵對陣營。盛衣今早動身去西魔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