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徊,多保重。(
“有空回來和兄弟們喝酒!”霄刑說。
“記得回來看我們……”瀾裳說。
之後便只剩下他。兀自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你們看這人,關鍵時刻倒是不說話了。”
霄刑說。
“行了行了,我們走吧。”
瀾裳說着便和淮塵一左一右把霄刑架走了。
“琴徊,老子還等着你滾回來和老子釀的新酒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
眼見霄刑被捆着一溜煙兒不見了,只剩下餘音在谷間迴盪。盛衣輕笑着將目光轉回來。
“只送你到這兒了。穿過身後的結界,就是人間。”
“嗯。”
“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
沉默半晌,盛衣嘆了口氣道:
“你沒有,我有。”
說着自衣襟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赤玉櫻。一顆可以免渡千年劫難。”
“渡劫亦是一種修行,豈可心有不誠?!”
琴徊橫眉冷聲道。
“哎,害我白白尋了一個下午才找到,有的人還偏偏不領情……”
想起那天,他們四人月下而坐,相對飲酒,偏偏這人夜深才姍姍來遲。竟是爲了這個麼?
心下微微膨脹,莫名的情緒支脈蔓延。正要張口說些什麼,這人卻正好開口。
“迂腐……”
盛衣微微皺眉撇着嘴說。
一句話打翻了琴徊心中所有的情緒。
兩人互瞪。
率先妥協的是盛衣。他搖着頭嘆了口氣說:
“不要便不要吧……”
似乎再沒什麼可說的。琴徊垂下眼睛。
“那我告辭了。”
“嗯。”
沒有去看盛衣的表情。因爲不願,不敢,不忍。
他執意將他留下,此刻卻也執意要他走。
一個不開口,一個不挽留。
很多年後想想,這都只是礙於自己的情面才鬧得如此局面的吧,如果當初有一方能夠示弱,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眼前阻擋了兩界的瘴壁薄如蟬翼。卻清晰的隔絕這兩個地域。跨過去,什麼都會消失不見了。
琴徊不動神色的深吸一口氣。
再見了,盛衣……
他在心裡默唸。(
“琴徊……”
輕柔的聲音突然衝破靜默鑽進耳廓。手臂和腰部同時一股勁力,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人就被真個拽過去。緊接着微涼溫軟的觸感襲上嘴脣。琴徊瞬間瞪大眼睛。靈巧的舌尖挑開所有防備,淡香瀰漫,繾綣纏綿,瞬間卸除對方的所有反抗。果實滲透出一股奇特的酸甜味道擴散開來,也倏然點醒了琴徊的意識。
“!!!”
一把將人拉開,琴徊瞪着他震怒。
“你個混蛋!!!”
“就是要騙你吃下去。我說過的,想殺我過個三五百年得道成仙再來吧!”
說話間嘴角扯出一道邪妄。
“你!”
不再留戀,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把將懷裡的人推出去,琴徊猛地倒過去,後背穿過結界。
畫面的最後只剩下盛衣勾起的嘴脣和似笑非笑的眼。
直到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琴徊才被疼痛拉回了心神。費力的站起身,他揉了揉生疼肩膀和雙腿。(
突然視線一陣模糊,琴徊使勁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眶的熱辣感。
他不斷的調整呼吸。
琴徊啊琴徊,這種不能自已的忍耐是因爲陽光的刺目還是別的什麼呢?
口中果子的甘甜微酸還在反覆回味。他揚起一個苦笑。
那人最後的樣子在眼前揮之不去。
盛衣,就連最後的離開也須是由你來掌控局面麼?
真是個惡劣的傢伙……
“看來這次不好辦了。”
淮塵憂心忡忡的說。
“這次到底又是爲了什麼啊?我們已經一退再退了!那個老巫婆還想怎麼樣?!”
霄刑握着拳頭,咬牙切齒的說着,眼睛卻一瞬也未曾離開牀上昏睡着的人。
不瑤的傷勢反反覆覆,斷斷續續的醒來,經常眼神渙散,之後又兀自睡過去。臉色慘白,眼睛下方青色的陰影讓人看着一陣揪心。所有人看着她日漸憔悴,往昔的美麗不再,霄刑每每看着她,心口就是一陣悶痛。
說話間,燭光一閃。突然周圍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襲來,衆人立刻朝着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喂喂喂,小心着點兒!怎麼這麼心不在焉的啊?”
看着此刻爲不瑤灌入內力的盛衣險些亂掉的氣息,霄刑擰着眉頭壓低聲音說道。生怕驚到那個纏綿病榻的人兒。
盛衣不答,好一會兒,搭在不瑤脈門上的手輕輕扯回去,站起身接過瀾裳遞來的絹布拭去爬上額頭的細碎汗水。
霄刑見狀跑過來,小心翼翼的爲不瑤拉好被子。
“見色忘友啊你,也不問問我有沒有危險。”
“你這不還沒死呢麼?”
霄刑翻了翻眼睛說道。
“哎,人家清醒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殷勤。”
盛衣撇着嘴說。
“那也比你強。你說你,從沒見你像今天一樣心不在焉,氣息差了多少次了?”
料理好昏睡中的心上人,霄刑轉身看着他繼續道:
“怎麼着,想他了?”
一邊擡手示意所有人出去,免得妨礙了傷員休息,一邊對着盛衣滿臉奸邪的笑。見他不說話,霄刑“嘿嘿”一笑。
“承認吧你就,我不笑話你。”
“那你還笑?”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笑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見了。”
“少岔開話題啊,你盛衣什麼時候做事變得這麼畏首畏尾了?”
霄刑拉着他走出寢殿,一直壓抑的聲音才恢復了往日的不羈張揚。
“這裡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你吧霄刑。”
“我怎麼了?我敢愛敢恨光明磊落!”
“哦,那等不瑤醒了我就告訴她,這洲裡第二等閒人自打孃胎裡就傾心於她了。”
“你你你個禽獸!”
“多謝誇獎。和淮塵的措辭都如出一轍,不愧是一起撿回來的。”
“你他孃的……”
霄刑瞪。後者淡淡的斜了他一眼,笑着走開了。
“你給我等着!”
“呵呵,隨時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