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塵爲妖王佈置好一切便有小妖精前來在一旁候着。
“你一路過來辛苦了,本王差人帶你去客房。”
“多謝妖王。”
淮塵輕輕頷首,小妖精上前伸出手臂側身引淮塵去後殿。
小妖精推開門,淡淡的水仙香氣撲鼻而來。小巧的香爐點上了淡淡的植被清香,直對一張臥榻,一旁幾張紅木桌椅整齊擺放。後面的鏤空屏障內側珠簾圓桌。視線轉過來,另一側垂着青色紗幔,牀上被褥整齊。
“淮塵主子,這兒您還滿意麼?”
“‘主子’這稱呼我怎麼擔得起。”
淮塵淡笑道。
“妖王叮囑,赤笙宮的客人也算是這裡的半個主子,萬萬不可怠慢!況且您和盛衣主子待我們也很好。”
“那隨你吧。”
“天色不早了,主子需要沐浴麼?”
“嗯。”
“那小的現在就去準備。”
小妖精說着恭恭敬敬的退出去。
淮塵緩緩走過去將窗子推開。微涼的晚風瞬間涌入。他擡起頭看着滿天星斗,似有蟬鳴隱約響起。
突然又想起那個人,似乎那雙眼睛那副神情早已深深刻進他的腦海。邪氣的眸子還有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人說:
“禍害遺世,還是離遠點兒好。”
那是對他說的。淮塵一直都知道。
盛衣的抗拒潛藏在他的順從裡。對於淮塵他從不拒絕,但是也正是因此,淮塵纔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爲他知道,一旦打破了某些東西,那個男人會毅然決然的選擇消失。
當年盛衣一聲不吭的走掉,還是在淮塵和霄刑都已經觸動了意識的時候。他們倆個沒有辦法呼喚,沒有辦法搜尋,所以只能選擇離開。他們越過高山淌過流水,只是爲了搜索盛衣的蹤跡。直到繞了一大圈再次回到祭壇。他們如願找到那個男人,可惜對方卻已經跌入火海。
他不知道盛衣的故事。但直覺對方的心匯入了陳年。
淮塵痛過。因爲他在後面拼命追趕,卻始終觸碰不到他。
淮塵怨過。因爲他留在盛衣身邊幾千年,卻始終無法走進他心裡。
他直覺盛衣在等。但是在等誰?也許終其一生傾其所有也註定只是枉然。
——也許對他而言,我的等待也只是枉然……
淮塵淺淺嘆氣,頭頂透亮的結界時而因爲法術的觸碰而發出淡淡的光芒。
還真是樂此不疲。
淮塵揚起一抹淡笑。
空中,祥雲靜靜浮動。立在上面的人金衣白紗,此刻凝眸俯瞰下方屢攻不破的妖瘴,滿眼的冰冷。
“看你們還能耗多久……”
男人看着明亮的光束一道接一道的從障壁上彈開,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道。
“看來您還不打算出手。”
身邊一道沉穩澈亮的聲音傳來。
“寰陽上仙這就等不及了?”
“只是在想玉華天君爲何遲遲不願動手。”
男人揮了揮手,看向身邊的寰陽上仙道:
“上仙看到這黃昏光陣了麼?這些落光不是普通的法術,他會吸進這世間妖法,削弱母體的力量。妖界黃昏,本君要親眼見證。”
夜風陣陣,男人冷酷的笑容遮蔽在髮絲傾斜的弧度裡。
寰陽上仙自打見了這個男人,總會有一種錯覺。
眼前這個人,似乎更像是魅惑的妖魔。他的邪魅併發在他周身的冷酷卓絕裡,縱使披星戴月金光環繞,也依舊掩藏不了那股濃烈的殘酷氣息。
他很好奇。眼前的男人始終閉關,如今難得現於人前,會給衆人帶來怎樣的意外和驚奇呢?不止是他,整個天界都在拭目以待吧。
突然,障壁的某處紅光一閃,男人的眼睛瞬間眯起來。只見他抽出一柄細長的錐形兵器道:
“只要將這柄破空劍插入妖瘴最薄弱的地方,不出兩日,這結界便可破碎崩裂。”
“那麼天君準備派誰前去?”
男人聞言嘴角一勾:
“本君親自過去。”
“實屬不妥!”
身後一個小仙拱手彎腰道。男人挑眉,邪妄從眸子裡流瀉出來。
“怎麼,你在懷疑本君的實力?”
“天君息怒。小仙認爲,這等小事何必勞煩天君親自前去?!”
“呵呵,你以爲這破空劍是隨隨便便即可駕馭的麼?”
“……”
“你等先行回去。”
“是。”
“淮塵主子,水已經放好了,請您隨小的去偏殿浴池。”
推門而入便是一陣水霧繚繞,光滑的臺子隱藏在白色的紗簾後面,小妖精接過淮塵褪去的衣物整齊的放在一邊便退了出去。
淮塵擡腳下了浴池,將水面上浮動的花瓣掃到一邊。浴池四角有妖獸的石雕,水流從妖獸張開的口中細細噴涌,石砌的臺子,花紋細整,工藝講究。雖然比不上赤笙宮的精緻華美,卻也大氣非常。還不錯。
淮塵鞠了一捧水撲在臉上,花瓣的香味並不濃烈,帶着一種讓人身心舒爽的清新。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推開。淮塵靠在池邊,不動聲色姿態悠閒。
曼妙的身影撥開紗簾站在石臺上。淮塵緩緩睜眼,對視的瞬間,女人微微一愣,隨即紅暈了臉。這女人曲線撩撥,面容妖媚,但是卻透着一種青澀和成熟混雜的獨特氣質。應該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妖精。她全身上下只披了一層薄紗。此刻看着眼前的俊秀男人心裡一陣狂跳。
她是狸族的妖精,狸族的女人個個嫵媚動人,但是男的既不妖嬈也不俊朗。她被妖王點名過來伺候一位主子,卻不想竟是這樣一個男人。
淮塵勾起嘴角,笑的依舊淡然。
“妖王讓你來的?”
“是的。”
“叫什麼名字?”
“璃墨。”
淮塵揚起下巴靜靜的看着她。女人似乎有些緊張,垂着眼睛抿着嘴脣,紅暈蔓延到她修長美好的脖頸,顯得更加誘人。
“第一次?”
“是、是的。”
淮塵輕輕直起身子淌過來,一步一步走上石階,水珠滴落,他直直走到她面前,輕笑着:
“就算再不懂,也該知道如何伺候我更衣吧?”
女人趕緊從屏風上取下乾淨的衣物爲他換上。淮塵從她手上接過外衣抖了抖披在女人身上,在她詫異的神情裡說道:
“夜風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