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馬車在街上行駛,看到這輛馬車,街上民衆都自動避讓到路邊,對着馬車興奮的揮手。
“大小姐!”
“大小姐!”
除了這些喊聲,偶爾也有柔嘉小姐四個字冒出來,雖然很少聲音也很快被掩蓋,但坐在車裡的謝柔惠還是聽到了。
不過謝柔惠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不悅,這才過了兩個多月而已,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種稱呼就更少了。
謝家的大門早早的就打開了,謝柔惠的馬車沒有半點減緩徑直疾馳進門。
二門前謝瑤親自帶着僕婦丫頭迎接。
“累了吧。”謝瑤殷切的說道,一面接過扇子給她打着。
“累什麼啊,又不是天天跳。”謝柔惠說道,“母親在嗎?”
謝瑤忙拉住她,用扇子擋着湊過來。
“大夫人正生氣呢。”她低聲說道。
謝柔惠皺眉。
“她又怎麼了?”她問道,腳步未停直向謝大夫人的宅院而去。
“還不是北頭華嬸子家那姐妹兩個的事。”謝瑤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前幾日你給她家介紹的那門親事,姐妹兩個都去相親,結果對方看上妹妹了。”
謝柔惠哦了聲,似乎想了下才想起是誰。
“姐姐妹妹不都一樣,都是做了姻親,姐妹兩個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她說道。
謝瑤笑着跟上她。
“大小姐,你可真是高看她們了。”她說道,“今天上午姐姐把一碗滾茶湯潑妹妹臉上了,燙破相了,家裡都炸了窩。跑來找大夫人。”
謝柔惠嘴邊浮現一絲笑,她當然記得這件事,那個姐姐一副不知好歹的樣子,在她面前裝什麼姐妹情深,真是令人生厭。
果然,什麼姐妹情深,不就一個男人嘛。真是可笑。
謝大夫人的宅院裡傳來婦人的哭聲。
“……都是那劉家惹的禍事。原來在鋪子上就已經見過大姐兒,還擲了花扔了草,大姐兒也是個傻的。就對那劉家的公子暗許了心,誰知道他轉頭又看上了二姐兒,大姐兒這孩子也是一心走了邪,對她妹妹做出這種事…….”
“……大夫人這都是劉家引得禍。咱們不能罷休啊….”
謝瑤聽的衝謝柔惠擠眉弄眼。
“是要求大夫人閤家下大牢呢。”她低聲笑道,“還要大夫人再給說親事。把姐妹兩個都嫁了,壓下這丟人的事。”
謝柔惠擡腳邁進門,院子裡的丫頭僕婦們紛紛施禮,一面高聲喊着大小姐來了。
看着謝柔惠進來。屋子裡一個跪在地上哭的三十多歲的婦人頓時又衝謝柔惠拭淚。
“大小姐,您來得正好,你可要爲…”她哭道。
話沒說完就被謝瑤皺眉打斷了。
“華嬸子。大小姐才做完一場祭祀。”她說道,“明日就要點礦了。你哭哭啼啼的幹什麼?”
點新礦,這可是家裡的大事。
萬一出了問題,族裡要是怪罪到她哭哭啼啼引來黴運的話,那她就死定了。
婦人頓時嚇的忙停了哭。
“大小姐辛苦了。”她急急說道,還擠出一絲笑。
謝柔惠對她和藹一笑。
“嬸子快坐。”她說道。
婦人忙施禮。
“不,不用…”她說道,話沒說完,謝柔惠已經越過她走到謝大夫人身前,她的話只能戛然停下,站在原地很是尷尬。
“祭祀怎麼樣?”謝大夫人已經開口問道。
“很順利。”謝柔惠說道。
“是啊夫人,很順利,日亮,還有五彩霞光呢,是吉兆。”幾個僕婦忙笑着說道。
謝大夫人撫了撫茶碗。
“希望明日也能吉兆。”她說道。
謝柔惠笑了笑。
“明日的事,適才礦上……”她說道,說到一半轉頭又看向還站在原地的婦人,話頭一轉,“母親,我先回去洗漱一下。”
婦人頓時面色漲紅。
她這歲數難道還不明白謝柔惠這話什麼意思嗎?母女兩人要說正事了,但大小姐爲她着想不願讓她難堪,自己先回避一下。
家裡兩個女兒已經夠丟人了,她怎麼還能再丟人。
“大小姐也累了,大夫人也還有好些事要忙,我先告辭了。”她施禮說道,又不忘擠出一絲討好的笑,“點礦是大事,有什麼用得着,大夫人和大小姐一定開口。”
謝大夫人連笑都懶得對她笑,嗯了聲算是答覆。
謝柔惠則笑着應聲是,還道了謝,那婦人受寵若驚千恩萬謝,心裡更加怨恨自己的兩個女兒,怪她們沒有討的大小姐的歡心,反而帶累一家子在大夫人跟前丟人。
家裡還有其他的姐妹呢,不能讓她們兩個拖累了。
婦人心裡做了決定,立刻回去讓這姐妹兩個吊死,就說姐妹兩個不堪被劉家羞辱,這樣既能留下節義的名聲,還能有藉口除掉劉家。
念及如此,婦人沒有再遲疑,對着謝大夫人和謝柔惠施禮退了出去。
“這叫什麼事,自己家的姐妹相殘……”謝大夫人冷聲說道,話說到這裡又看到謝柔惠,想到家裡姐妹相殘的可不是一對,心裡就跟吃了黃連似的發苦,還有騰騰的火氣直冒,她擡手拍在桌子上,“別再讓我看到他們一家人。”
屋子裡的丫頭僕婦們嚇的忙應聲是。
“母親這些瑣事無關緊要,不要壞了心情。”謝柔惠說道。
謝瑤忙親自端茶過來。
“是啊夫人,您不知道,華嬸子這一家很奸猾的,得了好處就藏起來,吃了虧就到處嚷要謝家怎麼樣怎麼樣。”她認真說道,“是他們自己家風不正,怨不得別人。”
是啊。爲了一個男人都能姐妹鬧成這樣,可見品行如何的低劣。
謝大夫人接過茶。
“這點事還壞不了我的心情,只要明日的點礦,別再出現上次的事就行了。”她不鹹不淡的說道。
上次的事,自然是指謝老夫人去世不久礦井塌陷的事。
事情事後在謝家老爺們的安排下,被說成因爲謝老夫人去世山神不安所致,進行了一場祭祀。安撫了礦工和民衆便揭過去了。
畢竟礦井出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謝家的礦井已經算是很少出事了。
但很顯然謝大夫人還牢牢的記在心裡,並且將過錯推到了她的身上。
那次的事管她什麼事,山神要發怒礦井要塌陷。她能怎麼辦?
明明是謝大夫人自己嫌丟了臉面,卻把怒火撒在她的頭上。
謝柔惠心裡恨恨,臉神情更誠懇。
“謹遵母親教誨,女兒必當竭力而爲。”她低頭說道。
謝大夫人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頗有些無力,這個女兒裡外接人待物和善溫順。似乎永遠看不到她動怒,以前她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大小姐風範,但現在卻總覺得摸不透抓不住的讓人心底發寒。
可是又能怎麼辦?她也不指望什麼姐妹親情了,只要能擔起丹主的責任。維繫謝家的繁榮昌盛就足夠了。
而且等謝柔惠生了女兒,再好好的教養吧。
畢竟生出雙胎姐妹的事是個意外。
想到這裡她倒暫時放下了明日點礦的事,還是東平郡王的求親提醒了她。
該給謝柔惠成親了。
不過在她成親之前還是先解決了東平郡王的親事。這樣兩家成了姻親,謝柔惠的親事必定更加尊榮。
“夫人。喝茶。”
耳邊有柔柔的聲音說道,打斷了謝大夫人的出神。
謝大夫人看去見是謝瑤。
“夫人,我換了杯茶。”謝瑤忙說道。
謝大夫人看了她一眼,謝瑤並沒有對她再說笑,而是又斟茶捧到謝柔惠身邊,笑吟吟的低聲說了什麼,謝柔惠含笑接過來了。
謝大夫人端着茶喝了口。
“瑤瑤,你十六歲了吧?”她問道。
這一句話就像一聲悶雷同時在謝柔惠和謝瑤耳邊響起,只不過一個是驚嚇,一個是驚喜。
與東平郡王結親的事,因爲一場礦井塌陷謝大夫人似乎忘記了,謝柔惠也樂得她不再提,因爲她一時真不想想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想,但她知道這件事的確是真實發生了,尤其是謝大夫人已經透露,東平郡王將庚帖都送來了,可見結親的誠意。
關於謝家將要結的一場大姻緣,雖然謝柔惠說不適合她,但謝瑤並不把謝柔惠的話當真,謝柔惠所謂的不適合,只是爲自己考慮,而不是對別人,這些日子她掩下心事,不提也不打聽半句,讓謝柔惠認爲她果然放下了,而讓她跟在身邊當做助手,也有機會跟謝大夫人更多的接觸。
這一天終於到了!
二人同時想到。
“母親,關於點礦的經文,我還想再請教一下母親。”謝柔惠似乎想到什麼說道,“我有些擔心。”
謝大夫人心裡頓時悶氣。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那些都…”她開口說道,看到謝瑤,餘下的又咽下,“瑤瑤你先回去吧。”
謝瑤心裡尖叫,但面上不敢半點不滿,低頭應聲是退了出去。
屋子裡的丫頭僕婦也都退了出來,只剩下謝大夫人母女二人。
“我們謝家現在急需一個新礦,他們比你還盡心。”謝大夫人說道,“地方都是看了好多遍挑出來的,你只要穩穩當當的帶着敬畏之心完成點礦的儀式。”
說到這裡也不知心裡哪來的邪氣,忍不住撇了謝柔惠一眼。
“只要你不跌腳就可以了。”
老娼婦!
謝柔惠蹭的一下火氣從腳底直衝頭頂,她猛地站了起來,旋即又低下頭,避免掩飾不住的恨意被謝大夫人看到。
“是,母親,我一定好好的完成。”她穩住聲音,一字一頓鄭重的說道。
早上好,二更在傍晚。()